第5章 來自是「客」
被擦得雪亮的鏡子中，李染背過身，聳了聳空蕩蕩的肩膀。顯然，並沒有出現他想象中的情景。
「也是，這可是現實，夢裡的事怎麼能當真呢？」他低沉的嗓音中帶著些許自嘲。
簡單的洗漱過後，李染離開了房間，在經過隔壁周大海一家門口時，下意識地多看了一眼。樓道里的地磚一如往常的乾淨，應該是公寓的保潔阿姨打掃過了。
「想什麼呢，上班上班。」說著，他伸出雙手拍了拍臉頰，將那些胡思亂想拋出腦海。
夢境中的那些事實在離奇古怪，也由不得他無法相信。周大哥的腦袋離了家還能和人說話，這怎麼可能。現代社會，要講科學地。
同樣他也不敢相信，有一個穿粉色衣服小女孩，曾困在明明燈光如晝，卻暗無天日的地下室里飽受折磨。
樓道里的聲控燈亮起又熄滅，只餘下淡淡的迴音緩緩消逝。
公寓樓下不遠處的公交站，此刻已經站滿了等待著公交車的上班族，他們時不時看一眼時間。
哪怕相互之間僅隔著一條手臂的距離，也沒有交流的慾望。其中傳來三三兩兩的聲音，也只是在抱怨公交車的晚點，然後繼續低頭看起了手機。
李染並沒有選擇過去，實際上工作室距公寓並不算遠。如果沒有比較早的預約，他更願意走路過去，權當健身。
反正他是老闆，就算遲到也不會有人扣他工資。
……
雞毛撣子在江雅的手中上下翻飛著，細緻地清掃著工作室的每一個角落。雖說老闆還沒來，但這並不影響她認真地打掃，至少要對得起自己拿的工資。
平時有客人來，她也只能幫忙接待，給老闆打打下手。倒不是老闆不給機會，只是……
江雅頓了頓，手中的雞毛撣子也沒了動靜，目光怔怔地落在腳前的地面上有些出神。她的雙眸上，兩道秀氣的眉毛皺了皺，像是想起了什麼不好的事情。
「噠！」
雞毛撣子落在地上的聲音將她驚醒，江雅晃了晃腦袋，不再去想那些不開心的事情。
「要是我有老闆那麼厲害就好了~」她嘆了一聲，拾起掉在地上的雞毛撣子。
說起來她現在最崇拜的還是老闆，年紀輕輕就能自己扛起這間工作室。長得帥不說，還是一名二級心理諮詢師。
那可是二級資格證啊，除了相關專業的博士學位外，就只能通過培訓和三年的工作時長才能獲得。
想到這，她瞥了一眼辦公桌的方向。在其中一個抽屜里，她看到過老闆的博士學位證書，以及那張二級資格證。
「李先生在嗎？」
門外傳來的呼聲驚擾了她的思緒，意識到有客上門江雅趕忙放下手邊的活準備去接待。
「來啦！」她高聲應著，心裡卻不免感到疑惑，「奇怪，今天這個點應該沒有預約啊。」
江雅小跑著走到外面，打開了工作室的門。門外站著的是一個看著三十多歲的男子，他的嘴角有一顆烏黑的大痣。
等她看清了門外男子的相貌，江雅臉上的笑容漸漸退去，秀氣的眉毛又擰在了一塊。
「趙老闆，你來這裡幹什麼。」
她的語氣冰冷，是個人都能聽出其中的嫌惡之意。可門外的男子卻彷彿渾然沒有在意，反而嬉笑著一張臉，暗戳戳地探著腦袋往工作室里打量著。
「李先生不在嗎？呀~這麼冷清，看來你們的生意不怎麼好嘛。」
趙老闆唏噓了一聲，
臉上露出惋惜的模樣，連帶著嘴角的那顆黑痣也作怪似得抖了抖。
「我們老闆不在，沒什麼事你就回去吧。」
來者不善，江雅也懶得和他廢話直接下了逐客令。一看到這個趙老闆，江雅就覺得憋了一肚子的火。
幾個月前，隔壁原本閑置的辦公室突然被人租去了。這本來也礙不著她什麼事，可偏偏對方幹什麼不好，裝修完以後就在門上掛了牌子也做起了心理諮詢的生意。
這個趙老闆明顯沒安好心，看這片做心理諮詢有利可圖，竟然也開起了心理諮詢的工作室，還請了醫院一位有名的心理醫生來挂名。
被他這麼一搞，好不容易有起色的生意一下子又被他們分去了不少，這讓江雅能不氣憤嗎。
「欸~不著急，來者是客嘛。反正你們這會也沒什麼生意，我進去喝杯茶等等李先生，有些事想和他聊聊。」
趙老闆無視了她臉上的怒氣，嬉笑著臉自說自話地朝工作室里走去。江雅也被他這無賴的舉動看得一愣，等回過神的時候對方已經坐在了沙發上，翹著二郎腿。
「你！」江雅惱怒地跺了跺腳，剛想說什麼，身後就傳來一道溫潤的嗓音。
「怎麼了嗎？好好得怎麼這麼大火氣，誰又惹你了？」
江雅回過頭，正對上那張溫柔到骨子裡的面龐，俏臉不禁一紅。
現在這個點才趕到的，當然只能是李染。他的臉上總是帶著一抹淺淺的笑容，任誰看了都覺得像似被四月的春風拂過心間，令人升不起絲毫反感。
或許也正是因此，那些來做心理諮詢的客人都很信任他，每次談話的過程也十分順利，當然也離不開讀心術的察言觀色。
李染伸出手在江雅的眼前晃了晃，後者這才回過神。
「還不是那個趙老闆，真是氣死我了。」江雅有些忿忿地嘟著嘴，將剛才的事情複述了一遍。
「沒事，我來吧，你去忙你的。」李染沖她點點頭安撫道，徑直向裡面走去。
工作室不算太大，門口的動靜自然也逃不過趙老闆的耳朵。只見他往門口瞥了一眼，正巧對上了李染迎來的目光。
「呦~李先生來啦。你這麼清閑，我可真是羨慕啊。可憐我這個勞碌命，天天大早上就得趕來工作室，不然客人得一直催我。這不，好不容易騰出功夫來想找李先生聊聊，你不會不歡迎我吧。」
趙老闆咧著嘴朝李染笑道，只不過他的笑在明眼人看來滿是不懷好意。江雅跟在李染身後，同樣聽出這個無賴語氣中的嘲諷之意。
李染的臉上仍舊掛著那副淺淺的笑容，「怎麼會呢，來者是『客』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