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風起,相變
時令過,已是丑時。
一纖銀眨眨眼,還有什麼事情比暗箭上的毒還重要?以至於讓師傅這樣?
「什麼事?」一纖銀抬頭問。
「嘿嘿,乖乖徒兒,三日後一定要記得去若水湖的封葉亭。看我這記性,差點忘了。」鳳顧言笑嘻嘻地看著她說道。
「為什麼?」一纖銀不是那麼好糊弄的人,她怎麼感覺怪怪的。
「哎呀,你去就知道了。」鳳顧言不說,保持神秘。
「不會……有詐吧?」一纖銀看鳳顧言的樣子,於是就天馬行空的想象中。
鳳顧言滿頭黑線。他是那樣的人嗎?害誰他也不會害她好不好。
「而且你每次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就會幹笑。」一纖銀點點頭、深感有道理,補充說道。
「咳,有么?」鳳顧言趕緊撇清。
「哎——有你這麼說你師傅的么?你不相信師傅。」鳳顧言反應過來,又開始不滿了,皺眉看著她。
一纖銀抿唇,選擇沉默,她決定不糾結這個話題,再說下去天都亮了。
天空微陰,如墨的夜空已褪去了些許。
「嗯?天快亮了,你不休息?」鳳顧言問道。
「不了,我幾天沒休息不礙事。」一纖銀答。
「算了,勸也勸不動你,那就隨你吧。我也該走了,好好照顧自己。」鳳顧言關心地說道。
「那——慢走不送。」一纖銀淡淡的說道,心中卻有暖意流淌。
「你真無情。」鳳顧言又抱怨了一句。
「我走了。那些箭的事就交給你了,嘻嘻,有什麼事可以來找我。」鳳顧言離開了,留下了這句話。卻是那玩世不恭的語調。
一纖銀以為他走了,正要起身。突然,他又冒了出來。剛好與她碰面。
「又怎麼了?」一纖銀微皺的眉頭舒展開來,問道。
「三日後,一定要記得去若水湖的封葉亭。」武林盟主說。
「我知道。」
「我這不是好心提醒你,怕你忘。」
「放心,我記性好。」一纖銀保證。
「那就好。」鳳顧言點點頭、眼神高深莫測。
他的葫蘆里買什麼葯?
還沒走幾步,又轉過身說:「一定要記得。」
「嗯。」
「不能忘了啊。」他又再囑咐了一篇。
他有完沒完?
「你再不走,我就不去了。」一纖銀下了逐客令。
「好吧好吧,我真的要走了,切記,勿忘。」他趕緊離開,似乎很怕她反悔。
話留下、轉瞬、消失。
一纖銀看他離開,封葉亭么?師傅什麼意思?
算了,管他葫蘆里買什麼葯,去就是了。
鳳顧言走後,一纖銀起身收拾,是該回去了,趁這幾天將事情辦一辦。
天晴、影微斜。
「娘親,我們就要回去了么?」一纖澈問道,小小的腦袋瓜抬起來,眼睛一瞬不瞬地看著一纖銀。他還有些不舍,他還沒玩夠呢。
「是啊,纖銀姐姐不多留幾天么?」軒轅凌不舍地說道。
她是九公主,年齡最小。她得知他們住在皇宮,這兩天她經常來找一纖銀和一纖澈小公子玩,她很孤單,她臉上有一塊痣,大家都不跟她玩,唯獨他們不同,把她當朋友,她很喜歡他們,希望可以讓一纖銀回心轉意,多留下幾天。
「不了,我還有事要辦。」一纖銀淺笑回絕。她也很喜歡這個姑娘,心地善良、單純。人心本無染,心靜自然清。這樣的人在這世上已經很少見了。擁有這份心境,實屬難得。她想等事情安定下來一些,就醫好她臉上的痣。她對她的醫術有信心。
雖然她也想留下幾天,可以查些事情,只是……
「是不是我們招待不周?」軒轅凌看著她,目光里儘是誠摯,小心翼翼問道。
一纖銀:「……」這孩子,想象力真豐富。
「不是,我真的是有事要離開。」一纖銀笑著解釋。
「好了,凌兒,別胡鬧了。」尾隨而來的軒轅傾聽見了,說道。
「好吧,那纖銀姐姐你要常來。」軒轅凌看著長兄來了,不舍地對一纖銀說道。又看著一纖澈真誠說道:「還有小公子。」
「好。」一纖銀答應她。
一纖澈使勁點點頭。那是自然,他可是要玩個夠本的,而且,宮中也有許多好東西,雖然銀落樓也有,甚至更好,但是……有好東西怎麼能嫌多呢?這太不厚道了!!
「纖銀姑娘,這幾天時間倉促,沒時間與姑娘切磋武藝,可惜了。」軒轅傾說道,語氣中略帶惋惜,似乎還隱藏著一絲不舍,卻依舊是那儒雅溫潤的聲音。
「總會有的。」一纖銀說道。
軒轅傾頷首:「一定。」
「一纖銀姑娘你若想來,隨時都可以來。」從遠處趕來的軒轅銘說道,聲音豪邁。皇宮戒備森嚴,多少人擠破腦袋都想進來,現在他卻讓一纖銀愛來就來,可見他對一纖銀的重視、喜愛程度。同時也讓一纖銀多留個心眼,他到底是怎樣的一個人?
「多謝。」一纖銀謝答。
「這次怎麼這麼早走?」軒轅銘問。
「有一些急事。」一纖銀答,目光清冷。
她不想告訴他關於暗箭毒粉的事,在沒有獲得絕對的信任時,她不會告訴任何人、也不會相信任何人。即使他對她很好。況且這件事現在不宜公開,否則容易打草驚蛇。到時候就更難查了,好不容易有線索,怎能讓它從手中溜走?
既然有始,就必須有終。不能放過一絲一毫,否則很有可能前功盡棄。
人心叵測,誰能保證軒轅銘只是單純對你好呢,而且沒有另有企圖。況且她很不是很了解他。
軒轅襲、軒轅痕不知為什麼沒有來,一個因病不能出來,一個說是很忙,不知道這是不是真的。還是……
軒轅痕這幾天都沒有見到,這讓一纖銀留了個心眼,她覺得那人不簡單。大家所看到的不過是表面罷了。還有那讓她望不到邊的修為,都令人……她嚴重懷疑他是裝的,他究竟有何目的?
軒轅襲也是神出鬼沒的。不知在忙些什麼。
軒轅傾雖然是皇上選中的太子,但卻似乎很悠閑,還來送一纖銀。不過這似乎是對人不對事,他貌似還沒對誰這麼熱情過,要走了,還親自送她。
軒轅傾雖是二皇子,但是幾年前,大皇子軒轅天因病去世,所以這太子的重任就落在軒轅傾上。
關於軒轅天的死,軒轅銘覺得疑點重重,但又無從查起,可是即使這樣,這些年來他也沒有放棄查找這件事的線索。
「那我先行一步。」一纖銀與他們告別,牽著一纖澈的手離開了。
枝葉茂密的綠樹旁,有一位男子,神色冰冷,目送一纖銀離開,變幻難測。他的腰間掛著一枚玉佩,玉佩背面上鑲著一面很小的鏡子,那面鏡子叫隱息鏡,可以將人的氣息很好的隱藏,除非是神玄之境五品以上的人才能感應到。所以一纖銀天玄巔峰感受不到也很正常。
終究會是有人外人、山外山,強者不一定是絕對的,除非達到一定境界。只是容易嗎?
要是容易,哪還有強者可言?
直到一纖銀的身影漸行漸遠,那名在樹旁的男子,才離開。
天漸漸陰了。烏雲遮日,似乎要下雨。
風吹,落葉紛飛,沙沙作響。
街上,有兩位男子在酒樓暢談完一夜,正從酒樓雅間里走出來。衣服一黑一白。
「昨天晚上,與你對弈,實在是精彩啊,好久沒那麼開心過了。」白衣男子率先開口。
「你的棋藝也不錯,能和我對弈那麼久。」墨衣男子說道。
「那裡,墨兄謙虛了。我從中收穫頗多。」白衣男子淺笑著說道。他一直很佩服墨無痕。他很慶幸能交到這樣的朋友。
十大江湖有名組織排行第七的薇草堂門口走出一位男子,一身銀色衣裳,臉色略微蒼白,在微風中好似隨時都會隨風去。手裡拿著葯,往前走著。看見前面有兩到熟悉的身影,心中一喜,一抹淺笑盪開。他快步向他們走去。
「無痕師兄、風天師兄。」銀色衣裳男子上前向他們打招呼。
正在交談的兩人結束對話。看向來人——
「清繁師弟。」墨無痕唇微啟,回道。
「啊繁。」白風天也笑著打招呼。
「真巧,能在這裡遇到你們。」白清繁說道。似乎很開心。
「是啊,我與無痕兄對弈、談話一晚上,沒想到能看見你。出來買葯嗎?」白風天問道。
「嗯,以前師傅經常說無痕師兄的棋藝了得,經常在我面前誇你,有時間一定與你對弈一番。」白清繁回完白風天的話,看著墨無痕說道。
「好,我隨時恭候。」墨無痕回答點頭答應。
「我也該回去了。」白風天說道。
「我也得回去了。」墨無痕看了看天色,贊成地說道。
「你們要回去了啊,那好吧,我也該回去把這葯煉製一番,薇草堂的葯很多,對我很有幫助。」白清繁說道,似乎有些惋惜。
「那先告辭。」墨無痕拱手告別。用瞬移離開。
「先行一步。」白風天看墨無痕離開,想到他也有事要做,便向白清繁辭別說道。
「嗯,再會。」說完,兩人各向不同方向走去……
白風天點頭。
一纖銀走在大街上,似乎聽到了熟悉的聲音,轉頭那個方向看去,卻沒有人。是錯覺么?
「娘親,你怎麼了?」一纖澈好奇問道。
「沒怎麼,只是聽見了熟悉的聲音。」
「熟悉的聲音?」一纖澈向四周看去,並沒有什麼熟悉的人。
「娘親,你多想了,沒有什麼熟悉的人啊。」一纖澈看著她,歪著腦袋,可愛地說道。
「嗯,應該是我多想了。」一纖銀說道,她把這次幻聽歸結於是晚上沒睡好的原因。其實,那並不是錯覺。如果在前幾秒回頭,或許還能見到那熟悉的聲音的主人。只可惜,終究是錯過了。
有些錯過,只是幾秒時間,失去的卻不是時間可以彌補的。
銀落樓,獨舞亭。碧水青山,亭前繁華。素衣雪月。
耳邊有潺潺的流水聲響起,楊柳依依。
天色依舊陰暗,無晴無雨,難辨悲喜。亦如一纖銀此刻的神色。
一纖銀讓一纖澈去玩了,其實是有目的的,她要卜卦,並不想讓他看到卦象,她擔心萬一這是不好的卦象,怕他擔心。
所以一纖銀獨自在這裡以看風景為由,卜卦。
此刻,她的前面擺著一個八卦圖。八卦圖上有八支竹籤,八支竹籤上用正楷分別刻有——生、死、樂、悲、戾、懼、驚、傷。
卦象顯示……
突然狂風大作,吹散了卦象。一纖銀在風中,墨發揚,任狂風襲來,不為所動。
卦象改變。
過了一會兒,風減弱,景象出現。
半響,一纖銀幽幽開口:「起風了。」
是的,起風了,是該有所行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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