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9章 豈不是白跑一趟
神凰殿外雙方交手，打得如火如荼。
闕炎晟和傅天卿落在下風，一眾妖將將他們逼得節節敗走，幾次命懸一線，如同在刀尖上跳舞。
朱欣欣掙扎太厲害了，柒小綰手裡的刀劃破了她的臉頰，驚得她吱哇亂叫，好像劃在臉上那一刀直接就要了她的命。
妖帥沒想到柒小綰竟然沒有直接殺死朱欣欣，還任由她大喊大叫，情勢越發緊迫，他臉一寒，乾脆親自出手，一掌擊向柒小綰。
柒小綰面不改色，當即轉了個方向，將朱欣欣當成人形肉盾，直接面向這一掌。
「啊！！！」朱欣欣發出慘絕人寰的尖叫，破口大罵，「你敢動手？！以下犯上，我要讓父君誅你九族！」
妖帥眼裡閃過一抹嫌惡，如果不是朱顏死了，其母后又因病亡故，妖君身側哪裡還有朱欣欣母妃的位置？更輪不到朱欣欣這尖酸刻薄的女人住進靈凰宮。
眼看那一掌就要落到朱欣欣身上，忽然一股渾厚的氣勁從神凰殿里逸散出來，籠罩在場每一個人。
妖帥心頭一驚，及時抽手，那一掌擦著朱欣欣的肩膀過去，落在柒小綰身後，將其背後的地面砸開一個數丈方圓，寸許深的窟窿。
柒小綰騰身躍起，跳過那窟窿落在另一邊，闕炎晟和傅天卿也跟著往後退，幾乎在他們落地聚攏的同時，一道深紫色的人影從那神凰殿內緩步走出來。
妖君朱臨，身負鳳凰血脈，大乘境修為，舉手抬足間，便可令柒小綰等人灰飛煙滅。
整個四象玄武界也沒有幾個大乘境修為的高手，天道盟里可能有，眼前這位，是柒小綰轉生來此十幾年見到的第一位。
柒小綰心一沉，只是遠遠照見此人周身氣勢，她便知以他們幾個人的力量，妖君不可戰勝，要從他口中獲悉天穹谷的位置，恐怕不容易。
妖君著一身深紫色錦袍，身上金線綉著幾隻火凰，負手立於殿前，居高臨下望向柒小綰眾人，視線掠過闕炎晟的時，眉頭稍蹙，眼裡露出驚訝。
他一眼就認出闕炎晟的身份，不過並未與其相認，反倒看向柒小綰，問她:「人類，萬妖谷可不是你們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地方，還敢動手抓了朕的公主，是不是嫌命太長？」
妖君嗓音渾厚，開口，他話語聲便傳遍整個神凰殿。
柒小綰感覺像一面大鼓在她耳邊用力敲，隆隆的聲音震痛了她的鼓膜。
這就是大乘境高手的實力嗎？
柒小綰一隻手捂住耳朵，內心駭然。
她如今修至元嬰境了，竟然連對方兩句話都聽不完，若此人再開口，聲音往她耳朵里鑽，恐怕要把她的耳朵給震聾了。
這妖君非善茬，照面就給了他們一個下馬威。
「此情此景非我所願！」柒小綰迅速定神，大聲喊道，「你們妖族人的信用也不過如此，妖君既說要見我們，又何必派了公主攔截，還欲將我等殺死於妖宮之中，你就不怕掀起人妖兩族的戰爭嗎？！」
妖君神通廣大，整個萬妖谷內，所有動靜都瞞不過他的眼睛，所以，對柒小綰呵斥他的這幾句話，他沒有任何錶示，卻道:「你們能代表人族？」
若柒小綰說可以，那他便能將柒小綰的行為理解為人族在向妖族宣戰。
妖族並不畏懼戰爭，尤其是和人類開戰。
人族和妖族不睦已是歷史遺留問題了，早在許多年前，人類和妖族協作驅趕邪魔，後來邪魔驅盡，人族反水，忽然背後甩冷槍，打了妖族一個措手不及。
以至於這麼多年來，妖族只能委屈地縮在這萬妖谷中，與寒玄帝國的人類維繫短暫又虛假的和平。
那條赤線，與其說是約束人和半妖的，不如說，是用來約束妖族人。
他們迫使妖族，非允許不得踏過赤線，一旦妖族要離開萬妖谷，就得向寒玄帝國申請通關文牒。
這樣的日子，他早就過膩了。
妖族本該得到更多的優待，也該佔有更廣闊的地盤，但事實卻是，整個四象玄武界，人族的領地多達九成。
若是人類主動挑起事端，便怪不得他心狠手辣。
事態發展出乎意料，柒小綰猜到這事兒不好談，但沒想到對方決絕到這個程度。
妖君反問她這句話有些難以回答，柒小綰正思量著如何開口，卻見闕炎晟上前一步，接下妖君的話:「他們不代表人族，但我代表我娘，有幾個問題，要問問你。」
柒小綰視線看向闕炎晟，張了張嘴，欲言又止。
妖君冷眼與闕炎晟對視，一時間，誰也沒開口說話。
縱然妖君沒有表態，闕炎晟卻深吸一口氣，繼續把話說完:「我娘死了，但我還活著，你沒把你的女兒拉回你固執己見的『正道』，也沒有讓我徹底地死在萬妖谷外，你可悔？」
妖君神色冷硬，過了好一會兒，才回答:「不悔。」
他是整個妖族的君王，君無戲言，言出法隨，怎麼可能後悔？
就算死去的是他最疼愛的女兒，那也是她不聽話，他所做出的決斷，一定沒有問題。
他從不會反思自己。
闕炎晟勾起唇角，面露冷笑:「你可真是個冷血無情的君王。」
妖君注視著闕炎晟的眼睛，腦海中回想起他妻女的模樣，闕炎晟的確和朱顏長得很像，幾乎是從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只是朱顏的容貌更清婉溫柔。
只可惜，這個酷似他女兒，該稱他一聲外公的男人，卻是個半妖。
不能繼承大統，不能修鍊妖族心法，覺醒鳳凰傳承的廢人。
這樣的廢人，妖族不需要。
妖君冷硬地想。
可他的心像墜進深淵，很沉，很痛。
然而，他身為萬妖谷的帝王，縱然內心有所動搖，也絕不能表現出來。
「隨便你怎麼想。」妖君說道，「放下朱欣欣，你們從哪兒來，回哪兒去，我可以當今天的事沒有發生過。」
這已是他對待闕炎晟最大的寬容。
柒小綰心裡有些著急，如果問不到天穹谷的位置，他們豈不是白跑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