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此器,名「無」
哎哎哎
這位客官
您別著急走啊
且聽我說一段鮮有人知的辛秘...
略顯破敗的閣樓里,幾張滿是窟窿的橡木板搭在圓形巨石上,房樑上不時掉下些許的灰塵,惹的人忍不住打個噴嚏。
此時一個衣衫襤褸的小哥正端坐在一處看台邊上,手中醒木每每拍下都會帶起觀眾們激動的情緒。
「只見他手持長劍...」
還在他講的津津有味時,門口傳來幾聲突兀狗吠。
汪!
但片刻之後,狗吠便停止,台上的小哥微微挑眉,看向客棧二樓拐角處,那是他安置的一塊鏡子,眼神隱蔽的注意到窗外的景象,隨即他醒木一拍。
「欲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講解。」然後一個起身抓起身側用藍靛粗布裹著的長條形布袋以及桌子上用來盛放打賞的橡木盒子,就欲離去,台下觀眾卻有些騷動。
「別走啊,這秦始皇李白和諸葛亮桃園三結義后北上討伐匈奴結果呢,你倒是給個準話啊。」
「就是就是,我還想聽唐三藏倒拔垂楊柳的故事呢。」
「抱歉了各位,家裡煤氣罐漏電了,我得趕快回去看看。」說完就不再停留,直接把身後的一塊木板搬開,露出半人高的洞口,鑽了進去,也不管台下那些人的喊叫。
嘭
小客棧的房門被暴力的踢開,破舊的木門散落一地,木屑飛舞間依稀可見三五個彪壯大漢站在門口,幾人蠻橫的走進客棧,看著圍坐在看台邊上的一眾有些發懵人。
「大哥,那小子不見了!」
一個彪壯大漢對著身後更加高大的中年男子喊道。
「我不瞎。」絡腮鬍子翕動,露出他滿是刀疤的臉龐,龐大的身材簡直是直立行走的狗熊一般,他注意到了看台上的大洞,知道他已經竄了。
「誰說出那小子的藏身之處,這箱金幣就歸誰。」
他直接將一個有些破舊的木箱子扔到地上,虎目掃視在場的所有人,沉聲道。
眾人看著箱子落地沉甸甸的聲音,全都失了神,隨即眼中浮現滿滿的貪婪。
「他在狂沙城東的貧民窟!」
一個身著破爛衣物的乞丐眼巴巴的看著這袋金幣,猛地走上前告訴了他,然後就伸手去打開那個箱子。
「哈哈哈,發財啦!」
將箱子打開,見到的卻不是金閃閃的金幣,而是血淋淋的犬首以及內臟。
突如其來的一幕令的他癱倒在地上,雙手向後撐地,渾身顫抖的看著那已經將大刀抽出擺出揮砍姿勢的巨人。
「不...不...不要!啊......」
......
嘎吱
推開房門,熟悉的香草味道讓凌空鬆了口氣,他將粗布包隨意的扔在一邊的石台上,然後扳動機關關上石台,看著僅僅不過五平米左右大的小屋,準確的說是一個洞窟,他確信這裡是絕對不會被那群人找到的。
伸了個懶腰,坐在石床上,清點著今天賺的錢,嘆了口氣。
「這異世界的人還真好騙,三言兩語就能賺到那麼多錢,不過也該換個地方了,那個客棧以後不能再去了。」
而凌空不知道的是,現在的客棧,早已屍體遍地,寸草不生。
「外面怎麼這麼吵?」
正專心數著手中銅板數量的凌空聽到門外傳來一陣陣騷動,嘆了口氣,可能是又因為食物分配不均搶奪起來了吧。
「我說你們就不能安靜點,我數錢都數不...清了...」
他本以為自己已經跑的足夠快了,但沒想到,還是被追上了。
貧民窟位於一處峽谷地帶,地勢較高,夏熱冬涼,出去和進來的路只有一條偏僻崎嶇的小道。
此時的小道上,橫七豎八的躺著幾具屍體,土壤被鮮血染成了猩紅之色,一個身穿黑衣的壯漢扛著巨斧正要對一個看上去懷孕八九個月的孕婦痛下殺手。
「死在我手上算你幸運,看你長得細皮嫩肉的,要是被我那幾個兄弟看見,怕是你想死都是一種奢侈。」
說完,壯漢就準備動手。
因為大張旗鼓太過顯眼,所以他們此行僅來了五人,在得知凌空的下落之後就開始分頭行動,並且確認過凌空回到了這裡,而他收到的任務是,殺光貧民窟東南方向的所有人,不能走露一點風聲,因為他們要找的東西太過重要,避免途生事端。
「不要,求求你了,孩子是無gu啊!!!」
沒等她乞求完猙獰的巨斧已經帶著濃郁的血氣迎面而來。
咔嚓
類似骨骼斷裂的聲音傳出,壯漢嘴角掀起了可怖的笑意,但等他抬起斧頭看去時,卻發現除了一個坑洞,連一絲絲血跡都沒有,正在他感到奇怪時,身後傳來的聲音讓的他眼帶笑意。
「為什麼,要牽扯那麼多無關的人...」
「真是的,凌少爺早些跟我們回去不就沒那麼多事了。」
壯漢嘴角扯出一抹難看的微笑,一個激靈,斜過身去同時虎口對準凌空的脖子狠狠的掐了過去。
但是凌空一個閃躲巧妙地躲了過去並且旋動壯漢手中的斧頭,對準他的大腿一記順水推舟,但那壯漢也不是吃素的,順手一記手刀劈砍在凌空肩膀上,隱約可見他手背上覆蓋了一層淡淡的熒光。
喀
這次是真真正正骨骼斷裂的聲響,壯漢抱著自己的斷腿躺在地上咆哮著,他無論如何也不敢相信這個從小在錦衣玉食中長大的少爺竟然反應這麼快,這也是他們敢直接採取暴力手段拿下凌空的信心依據,但暗中也是捏碎了一小塊玉片,凌空連著退了幾米,終於停下。
凌空本想了結這個人的生命,但看到不遠處洞窟里,幾道人影攢動著,那應該是和這個瘋子一夥的。
時間上由不得凌空多想,凌空轉過身去直接選擇撤離,袖中飛出兩顆玻璃球,恰好擊中倒地的壯漢雙目,隨後凌空便頭也不回的抱起一旁孕婦對著狂沙城外飛奔而去,貧民窟是東面最接近境外的地方,所以有很多流離失所的人來此安頓或者苟活。
凌空走後,幾道閃現在黑暗中的人影交流了幾句,就分散開來。
......
噠噠
叢林之中窸窸窣窣傳來一陣聲響。
「可惡!那些人有完沒完!都快追到境外了!」
即使那些人凌空不太熟,但畢竟還是朝夕相處,低頭不見抬頭見的人,就這麼沒了,凌空心中也有著說不出的滋味。
沒跑太長的距離凌空就支撐不住了,雖然這些年東奔西走讓他的體質得到很好的提升,但也僅僅是一般人的範疇罷了,就在他快要摔倒時凌空猛地將孕婦抬到胸口處,然後仰天倒了下來。
「你沒事吧?」孕婦趕忙移開身體,焦急的問道。
凌空一隻手撐著地面,艱難的爬起,隨後便是一口鮮血噴出。
噗
凌空緊咬著牙關,感受著後背傳來的劇痛,額角黃豆般的汗滴砸落在地面上。
「那人已經是一名修者了。」
「沖著你來的?」孕婦開口道,從那簡單的對話中她就知道,那些殺人魔是來找凌空的。
她和凌空算是認識,凌空半年前剛來這裡的時候,她已經來此三四個月了,當時滿身傷痕的凌空還是靠她接濟,並且找了個住處給他,畢竟他不是什麼濫好人,在這種情況下行俠仗義對於孱弱的自己來說無異於自投羅網。
孕婦叫唐韻,看上去就像是哪家大小姐一樣,皮膚嫩滑,體態端莊,談吐之間極其有禮,最為特別的是脖子後面的蝴蝶形狀胎記,完全不是貧民窟那些乞丐和流浪漢一個層次的,雖然凌空也很好奇為什麼她會流落至此,可能是有什麼難言之隱吧。
凌空苦笑,畢竟他得罪的可是這天沙郡勢力最大的幫派的老大。
突然,凌空下意識地看向身旁。
「壞了!東西落了!」
凌空強撐著身子想要站起來,卻踉蹌的扶住一旁的樹。
「什麼東西還能比命重要?」
唐韻趕忙上前撐著凌空。
「你不懂,他們的目的就是那玩意兒...」
頓了頓,凌空像是在嘲諷一般補了一句。
「不過是個一無是處的武器罷了。」
「既然如此那你給他們就是了,哪還會淪落到如今這般田地。」
「是伴生器靈。」
唐韻沉默,伴生器靈往往只有一些堪稱古董的古書里才會記載些許,這種東西一般是伴隨嬰兒出生所誕生的天地神物,往往具有神秘莫測的特性以及逆天的屬性,傳說盤古開天闢地用的斧頭就是伴生器靈,這也是人盡皆知,孩童亦能脫口而出的神話故事。
這種東西凌空手中竟然有一具,不免讓她大吃一驚,這種東西一旦出世就會引得無數人眼紅和爭搶,一般如果不是勢力強大,是絕對守不住這個燙手山芋的,匹夫無罪,懷璧其罪。
「是你的...」
看著凌空堅定的眼神,唐韻更加確認那器靈對凌空的重要性,而器靈與主人之間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一旦器靈受損,主人也會受到一定程度的影響,掌握了器靈某種程度上也可以掌握器靈主人,但主人如果出現意外卻不會影響到器靈,這時器靈則會尋找新主,所以無論如何,凌空必須拿回器靈,不然自己將會比東躲西逃更加危險。
「也難怪那群人不留活口,他們追尋伴生器靈的消息一旦泄露一絲一毫,恐怕這個國家都會天翻地覆。」
「你在這裡藏好,沒有我來接你千萬別離開!」
隨後凌空就搖晃著身軀慢慢的朝來時的路走去,唐韻見狀也知道攔不住他,只好躲在一個樹洞里,祈禱凌空能平安歸來,但事情總是不會按照希望發展,因為唐韻感覺,自己要生了。
凌空這邊已經回到了自己平日里所居住的洞窟,他已經觀察了一段時間,貌似那些人已經離開了,他這才敢放心的回來取走器靈。
看著洞窟內亂成一團,凌空有些擔心。
躡手躡腳的走進去,小心翼翼的摸索著牆角的一處機關,輕輕一扳,石台緩緩上升,露出了熟悉的包裹,凌空鬆了一口氣,看來沒有被發現。
不過正當他轉身走到洞口時,卻看到了門口站著的幾人。
「我就說這小子帶著個累贅不可能再把這寶貝帶走,果不其然,給我猜中了,剛才是我大意,老大,這次我要把他的腦袋擰下來!」
「你受傷太重,一邊呆著。」
說話的正是被凌空「砍斷」大腿的壯漢,但此時他並不是一個人,而是和之前在客棧前那如同棕熊一般強壯的男人以及幾個同樣壯碩的男子,凌空頓感失措,手掌緊緊握住器靈。
「凌少爺怎麼對我還抱有這麼大的敵意,你小時候我可抱過你呢,你看你,在外那麼多年,老爺可擔心死你了,怎麼,這次還不打算跟我們回去團圓嗎?」
「吳征,虛假的言辭就不用胡謅了,你和那個男人一樣讓我噁心。」
「看來凌少爺時不打算配合我們了,那...就只好帶一具屍體回去了呢。」
他們的目的是器靈,至於凌空的生死和去向,他們一概不管,反倒是死了更好,這樣器靈就會易主。
語罷,那個被叫做吳征的男人雙腳一跺地面,周圍的塵土被震起,絲絲縷縷的纏繞在吳征的右拳之上,宛如岩石所鑄。
「不知道凌少爺能接我幾拳呢?」
拳風呼嘯,即使吳征看上去笨重蠻橫,但畢竟是一名修者,在這個世界,即便是最弱的修者,也遠比一般的普通人要強大數倍,因為他們可以溝通天地能量並且化為己用。
來不及躲避這一拳了,凌空索性一咬牙,扯開布條,露出一把黑乎乎的類似於木刀一般的武器,刀鞘上遍布著奇異的符文和雕飾,但卻沒有一絲一毫的能量波動,給人的感覺就像是一把普通的木刀,扔在灶台地下也只會被當成是燒火棍。
凌空管不了那麼多了,看那些小說,男主都是滴血然後覺醒武器什麼的騷操作,實在不行就試逝!可是我怕疼啊!
其實凌空沒有注意到,自己肩膀處破裂的傷口,早已有著鮮血順著自己的肩膀緩緩留下,最終一滴鮮血,滴落在刀鞘上。
但就在此時,刀鞘上突然閃爍起神秘的符文,無數天地能量飛速的對著凌空手中的長刀匯聚而來,彷彿是被激活了一般,但即使如此,也只是使得刀鞘輕微律動了一下,彷彿後勁不足一般。
吳征被這一現象干擾,被迫打斷攻擊,眼睛緊緊盯著凌空手中的木刀,他也見過這把武器,只不過當時給他的感覺就是最普通不過的木頭罷了,但現在,卻給他一種詭異的感覺。
「遲則生變,二弟四弟,跟我上!」
「是,大哥!」
三人形成包夾之勢,準備對凌空施展致命一擊。
但就在這時,凌空突然拔出長刀,刀鞘上的符文突然扭動著破鞘而出,化為金色流光,一股腦注入刀柄之中,隨後刀身綻放出強烈的金光,霎那間照亮凌空身後的整個洞窟,但又逐漸黯淡下來。
刀長足有一米三四,刀身修長筆直,刀鋒圓潤風力,刀柄和刀身構成完美的比例,宛如木頭一般的質感,摸上去卻有著不輸於金石一般的威力,在那層微弱金光的襯托下更顯得不凡。
隱約可見刀身上有七道晦澀無比的符紋,此時第一道,緩緩亮起,閃爍著威嚴的金光,空間彷彿波動了一下。
凌空忍不住喃喃道:「此器,名無!第一道銘文為...無時!」
刀身嗡鳴,凌空明顯感覺到自己拔出長刀時,世界好像停頓了一瞬,反應過來,他發現吳征和他的兩個小弟停止在半空中,唾沫星子還停留在自己臉前不遠處,遠處的飛鳥彷彿被定格在畫中一般一動不動,地上的螞蟻也像是被琥珀封存一般,這個世界,真的暫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