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鬼滅」雙生花 海

關於霧矢格桑的問題,灶門炭治郎表現的很自然。

紅髮少年摸摸後腦，笑的純澈：「是啊，我和善逸在鎮上住了很久了。」

費奧多爾瞥了眼金髮的少年,對方從口袋裡摸出紙巾,再擦臉上的淚水。

查完，我妻善逸又咋咋唬唬起來：「不能說了，炭治郎，負責義工的老師超凶的。」

灶門炭治郎被他一提醒,顏色也凝重起來,他又向霧矢格桑他們道了一遍謝，隨後拉著我妻善逸就匆匆忙忙的往幸福孤兒院跑。

「正好我們也要去。」費奧多爾站在孤兒院的鐵門邊,拔開了插銷,語氣熱情：「一起吧。」

我妻善逸眸中閃過一抹慌亂，不過很快就恢復自如：「好啊好啊，你們也是義工嗎？」

費奧多爾回答：「我們來領養。」

霧矢格桑聞言，看他一眼，臉上掛著配合的笑容。

如果灶門炭治郎他們也是新進入這座小鎮的居民，那他們為什麼會來孤兒院？

灶門炭治郎看著他們倆的笑容，愣愣的點點頭：「領養嗎，那就一起吧。」

四個人朝著眼前的幸福孤兒院走去。

路上，費奧多爾不忘試探：「你們在鎮上上學嗎？」

灶門炭治郎很有禮貌：「是的,我們是高二生。」

霧矢格桑則想起他們剛跑來時,嘴裡嘟囔的：呼吸法為什麼突然不見了。

如果沒猜錯，呼吸法大概是和異能、咒術一樣的特殊能力。

而這座小鎮是由所有居民的幸福念想構成的聚合體世界，由於費奧多爾的加入,這座小鎮失去了所有的特殊能力,所有人都變成了普通人。

如果是這樣,那還真有意思。

霧矢格桑忍不住想。

如果有兩位居民的幸福念想是相斥的呢？

例如費奧多爾的消滅異能者，會不會有人的能念想是消滅所有普通人？

仔細想想，可能性不大……畢竟特殊能力擁有者之間也分三六九等，倘若真有一個全民擁有特殊能力的世界存在，那能力弱的和普通人沒什麼兩樣。

消滅所有普通人這種理想，放長遠來看，太幼稚了。

這所孤兒院是一座哥特式的建築物，外面圍了一圈高牆鐵柵欄。整體冷色調，看著不像孤兒院，更像是肅穆的教堂。

但進到院子，參觀者便能知道自己的想法有多離譜。

只見院子里到處畫滿了色彩鮮艷的塗鴉，充斥著歡聲笑語，有不同年齡段的孩子奔跑打鬧。

見到有外人來，他們洋溢著一張張笑臉，天真無邪的看過來。

霧矢格桑微不可見的皺了皺眉。

雖說這些孩子看著笑容燦爛，但經不住細看，他們眼睛太空，暗淡無光，臉上的笑也被那無神的眼睛襯的詭異無比。

除了幾個抬頭的，其餘的孩子都在專心做著自己的事情，畫畫、跳皮筋、堆積木，像被設定好程序的機器人，獃滯、死氣。

這是這個幸福小鎮的原住民？

但這棟建築物如若屬於中島敦，那該是新出現的。

所以這些孩子是……？

霧矢格桑心中冒出一個辭彙，背景板。

這些孩子和他咖啡吧的那隻貓一樣，都是為了建築主人補全幸福而存在的背景板。

他用餘光掃了一眼灶門炭治郎他們。

紅髮少年面上看不出太多破綻，那金髮的城府顯然要遜色一些，進入孤兒院后他就下意識的肌肉緊繃，只等有外界危險刺激就暴起。

霧矢格桑收回視線。

我妻善逸激動的揮揮手：「院長老師，我們沒遲到哦。」

兩人順著他揮手的方向看過去。

費奧多爾一挑眉，似乎是想起了什麼。

霧矢格桑察覺到，詢問他：「這麼了？」

「現實中的人也會出現在這裡啊。」費奧多爾臉上笑容不變：「那個人是中島君的老師。」

一身白色修士服，面容嚴肅，鍋蓋頭的中年男人。

是養中島敦長大的那所孤兒院的院長。

霧矢格桑聽他話中有話，於是問：「死了？」

他用「破碎本源」看過去，卻發現那位院長先生體內壓根沒燃燒靈魂之火。

單純的幻象嗎？

他又看了一眼灶門炭治郎他們。

都是所謂『遊戲角色』寡淡的淺灰靈魂，沒有一點孩子的光暈和生機。

也不知道他們淪為遊戲角色之前，靈魂之火有多漂亮。

費奧多爾稍有些意外：「您怎麼猜到的？」

霧矢格桑勾勾唇：「猜的。」

費奧多爾剛見到那人的神色，明顯對方是個不該活著出現的角色。

除了院長老師，一同出現的還有中島敦，他看上去變了不少。

從一個堅毅的，能一個人扛下一切的少年，變成了一個……

霧矢格桑也不知道該怎麼形容。

在父母庇護下長大的幸福孩子？還是大棚中的菟絲花？

不過他看上去很幸福。

就像殘缺的月亮被補全圓滿了一樣。

中島敦看到他們，眼中閃過一絲慌亂，好像偷吃被抓包了的小孩。

霧矢格桑想起費奧多爾描述的進入幻境后的感覺：潛移默化的改變人的心境，感覺不到任何彷徨，只有無盡的平靜和愉悅。

他又回憶了一下自己躺在那個巨大的懶人沙發上的舒適。

嗯，心智不堅定的小孩子，經受不起誘惑很正常，像他這種大人都差點受不住了。

如果離開這個幻境不是要所有人都心甘情願的掙脫幻境，他也不會來找中島敦。

大概是中島敦突然停下腳步的動作太明顯，走在前面的院長先生回頭看他，聲音嚴肅，其中卻潛藏著關懷，實力演繹何為鐵漢柔情。

「怎麼了，敦？」

中島敦似乎有些不習慣院長的溫柔，錯亂了一秒鐘，才對院長先生說：「我朋友來了。」

「朋友？」院長先生有些好奇，他指著灶門炭治郎和我妻善逸問：「是他們嗎？」

中島敦搖搖頭，指著霧矢格桑他們說：「是他們。」

院長先生好像看不見霧矢格桑他們，他以為中島敦指的是灶門炭治郎，還覺得是孩子在和他開玩笑，於是搖搖頭說。

「就知道捉弄我，敦，灶門君和我妻君是來孤兒院幫忙的義工，可不能陪你玩。」

中島敦意識到院長先生看不見霧矢格桑他們這一點，紫金的瞳子中劃過一抹失落。

這個院長，終歸是假的。

那他說的那些東西……

霧矢格桑看著這一切。

他知道中島敦還在動搖，因為他們身上沒有那種枷鎖被拿掉的感覺。

眼前這孩子，還在下意思貪戀著這個虛假世界的溫暖。

不過……

霧矢格桑看了眼和院長先生走遠的灶門炭治郎、我妻善逸二人，很是疑惑。

「院長看不見我們，為什麼能看見他們？」

費奧多爾接話：「像遊戲接任務一樣吧。」

因為灶滿炭治郎他們接了『來孤兒院做義工』的任務。

霧矢格桑聽懂了：「身份嗎？」

方才灶門炭治郎他們自我介紹時，很確切的說自己是高二學生。

而他們……

霧矢格桑思索了一下費奧多爾自稱『咖啡店店主』的模樣，好像也不是不能接受。

但他要自稱什麼？

在咖啡店蹭吃蹭喝的？

中島敦：……

還是熟悉的配方，熟悉的聽不懂謎語人們說話呢。

「我說，霧矢先生，費奧多爾先生。」他試圖插進話題：「我醒來之後就試了，沒法離開這所孤兒院，你們是怎麼離開的？」

「就這麼離開的啊。」

霧矢格桑看他，回答道。

中島敦：？？？

費奧多爾輕笑一聲，配合他：「從大門口走出去，就這樣。」

中島敦嘴角抽了抽，他想說「別開玩笑了」，但話到嘴邊，老虎敏銳的直覺又告訴他，這兩位沒開玩笑。

他不信邪，當即要給霧矢格桑他們展示一下。

中島敦熟練的繞過那些各玩各的的孩子，來到孤兒院的房屋門口。

他抬起手，在霧矢格桑他們可以自由出入的門口，摸到了一片無法穿越的牆壁。

少年語氣有些自嘲，他苦笑：「就是這樣，我無法離開這棟屋子。」

甚至不能去院子里。

「然後我試著和孤兒院的其他孩子交流，但是他們沒有一個理我，再然後，我去找院長先生，他倒是可以聊天，不過總像設定好的程序一樣答非所問。」

再接著，院長先生突然說有義工要來孤兒院了，然後朝孤兒院門口這邊走來，再就遇到了霧矢格桑兩人，但院長先生看不見他們。

中島敦用了個有趣的形容：「就好像突然接到任務的遊戲NPC，被激活了。」

霧矢格桑看了眼中島敦：「你知道自己為什麼不能離開這嗎？」

中島敦一愣，隨後搖搖頭：「我要是知道，還能被困在這裡嗎？」

霧矢格桑說：「因為把你困在這裡的，是你自己。」

「是你潛意識的不想離開這裡。」

中島敦立即否決：「不可能，這裡有什麼好的。」

少年數了一大堆，例如院長太假，孤兒院的孩子們看著活潑，實際上很獃滯等等。

霧矢格桑突然意識到這個幻境的真正可怕之處。

要離開幻境，就要從內心放棄幻境給予的幸福，但真要毫無保留的放棄……

就要徹底否決自己的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