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眩暈
之後與他們兩人有關的記憶便都是輕鬆愉快的了。
和重要的朋友重逢后,似乎做什麼都是開心的。
可在吞食了那包含痛苦的回憶之後,兩人像是失去了味覺那樣,再多溫馨的日常都味如嚼蠟。
就算最後所有人都平安的活著,阿鯉也與他們重逢了。
可這代價,實在是太大了……
月下木鯉失去的,和他拯救的,到底哪個更重要,這已經不是可以比較的了。
但在少年的心中,甚至連考慮的必要都沒有。
「織田作先生?」月下木鯉微微歪頭,「你覺得這份甜品如何?」
少年很喜歡甜品,也喜歡自己做,有空的時候就會研究新的甜品然後讓好朋友們嘗嘗。
聽見織田作先生說好吃,少年的笑容更加的燦爛了。
「其實我自己吃的話要更甜些。」
記憶中的月下木鯉如此說道。
「是嗎?甜一點也好。」織田作之助對辣有追求,但無論是什麼味道他都吃的下去。
「但還是太甜了吧?」坂口安吾就不是很喜歡甜,這樣的甜度對他來說就太膩了。
太宰治也是無所謂甜度的,他看著坂口安吾微微一笑,似乎又有了什麼新的好捉弄他的主意,「果然安吾還是適合吃苦呢~要不把那些都給我,我幫你解決?」
坂口安吾懷疑他在內涵自己,雖然這場聚會結束他馬上就要奔赴『前線』開會通宵去了。
「感覺安吾前輩最近沒休息好。」月下木鯉注意到男人眼下的青黑,略微有些擔心的說。
雖然每一次太宰治都說那是『安吾活該的命』。
坂口安吾每次來不都是為了見見月下木鯉嗎?不然早就被太宰治氣死了。
「就是沒睡好,不用擔心我。」可憐社畜在心中念著阿鯉的好,然後恨恨的塞了口甜品。
甜又怎樣,他偏要吃!
「我做了些可以養神的花茶,一會兒安吾前輩一起帶走吧。」這是月下木鯉專門去找的方子,聽說效果特別好。
「還是阿鯉對我好嗚嗚。」
可以超越立場的友誼,這本就是坂口安吾渴望擁有的。
而月下木鯉使這一切變為了現實。
——
「你們還好嗎?」十束多多良關心的問道。
在記憶之中經歷了生生死死,可對記憶之外的人而言,只是一瞬間。
織田作之助還有些恍惚,他臉色蒼白,看起來相當不適。
太宰治的情緒則更穩定些。
他沒有說話,而是看向了另一邊還未清醒過來的人。
無一例外,他們都緊皺著眉頭。
——
一開始,龐大的精神壓力的確讓降谷零和諸伏景光非常不適。
好在他們都是意志堅定之人,很快就適應了,也只有些眩暈。
與他們相關的記憶,會是怎樣的呢?
「…月下木鯉…誰?」
「有這個人嗎?」
記憶一開始,便是他們兩人疑惑的聲音。
諸伏景光的臉色稍微有些蒼白,但這時候的他們還不曾與月下木鯉相識。
那一天是格鬥課的實戰,他們記得很清楚,因為月下木鯉使用了『殺人術』而被鬼冢教官訓斥了。
從阿鯉的記憶,他們才發現那天不只是他們在觀察月下木鯉。
阿鯉也在觀察他們。
在青年的眼中,原來他們在發光啊。
人怎麼可能發光呢,只能說一開始,月下木鯉就注意到了他們。
記憶是會自己篩選的,不重要的東西總是
忘得更快。
與他們有關的記憶不止有他們,甚至可以沒有他們。
警校的時光總是輕鬆愉快的,月下木鯉記住了與他們相處的一點一滴。
不過這所謂的輕鬆愉快,都是與警校畢業之後的一切相比。
記憶不斷的前進,與他們記憶中的一切都沒有差別,這大概是到目前為止最好的消息了。
這一天的清晨下著陰雨,不過在暖春即將過度到初夏的時節也不算寒冷。
他們在前一天答應了月下木鯉要陪他去看月下木警視長。
除了阿鯉,他們誰都沒有見過這個月下木警視長,連他長什麼都不知道。
畢竟像月下木警視長那樣被報復而死的人,連墓碑上正式的刻名都不會有。
青年沉默的注視著墓碑,而他們也什麼都沒說,安靜的站在月下木鯉的身後。
「我那天,說的話是實話。」
良久之後,月下木鯉睜開眼睛,回頭看向了五人。
諸伏景光記得那天發生了什麼,可他不知道那天的阿鯉到底在想什麼。
阿鯉說,他的確對月下木警視長的死沒有什麼實感。
但他們誰也沒信,只覺得阿鯉是在嘴硬,亦或是不想讓他們擔心。
所以阿鯉到底是怎麼想的呢?
『我沒能救下梅木老師。』
梅木老師是誰?是月下木鯉對月下木警視長的稱呼嗎?
可無論梅木老師到底是誰,阿鯉毫無疑問深陷於愧疚之中。
這段插曲不過只是月下木鯉龐大記憶之中微不足道的一小段。
諸伏景光和降谷零都在等待。
等待著一個他們到現在為止都沒有放棄,渴望得到的答案。
『阿鯉到底是因為什麼才殺了那個男人的,後來又是怎麼落入組織手中的?』
記憶就是從此刻開始偏差的。
記憶之中的月下木鯉,畢業之後根本沒有與那個『受害者』相遇,他順利的和伊達航班長進入了刑警隊。
諸伏景光先是愣住,「zero,為什麼阿鯉的記憶…」
一開始,降谷零同樣是懵的,隨後他又想起了小鯉曾說過的話。
「小鯉說過,我們作為時間線的固定產物,不會對時間線的變動有任何的察覺。」
諸伏景光也想了起來,他接著說了下去,「所以,對我們來說確定的事實,對阿鯉來說只是一種可能。」
降谷零緊皺眉頭,「伊達班長曾經說他們已經知道阿鯉當初離開的真相了,可後來一直都沒有時間沒能告訴我們。」
小鯉在介紹自己的時候,無論是伊達班長還是hagi和馬自達的表情都不算太好,明顯就是知道些什麼。
現在,這份記憶終於要以同樣的方式向他們訴說過去了。
一開始,是萩原研二犧牲了。
此時距離大家從警校畢業還不到一個月的時間,身為爆=炸=物處理班的一員,萩原研二為了保護和他一起上來的警察英勇犧牲了。
萩原研二殉職了?無論是降谷零還是諸伏景光都被震驚了。
從警校畢業七年,他們偶爾也會從各種地方聽到與萩原研二和松田陣平有關的消息。
身為警察,還是處理爆=炸=物的警察,他們當然會與各種危險打交道。
最嚴重也就是在醫院待一兩個月。
殉職,不是沒可能,但他們誰都不會去想這種可能。
自己做好犧牲的準備,和做好同伴犧牲的準備,是兩回事。
「zero,這是,阿鯉的記憶?」
諸伏景光似乎在確定什麼,降谷零也想確定。
他們都在彼此的眼
眸中看見了答案。
月下木鯉和松田陣平以及伊達航很快就將犯人抓住,可這樣並不能使他們沉重的心情放鬆下來。
那是萩原研二,是hagi,是他們在警校的同窗,更是重要的同伴。
為了這樣一個人渣死去,他們誰都無法接受。
和其他三人一開始將這份記憶當做『故事』不同,他們更清楚這份記憶的真實。
這是月下木鯉確實經歷過的過去。
那麼,阿鯉是怎麼將萩原研二救回來的呢?
「阿鯉!!」諸伏景光失控的喊了出來,往青年那邊跑去,卻忘記這只是過去的一段記憶,從月下木鯉的身體中穿過。
青年舉槍對準了自己,「hagi,我會救你的。」
隨後,他毫不猶豫的扣下了扳=機。
這就是輪迴,是小鯉口中的『回溯』。
以死亡的方式。
月下木鯉從未表現出過對死亡的恐懼,在時間線上動彈不得的他們,無論如何也不可能知曉這份『回溯』的真相。
「hiro!冷靜一點!」降谷零死死的抓住諸伏景光,他們絕不能在記憶之中迷失。
可他自己也沒有辦法冷靜下來,知道真相之後,怎麼可能冷靜下來?!
月下木鯉是以自己為代價,救下的萩原研二啊!
「我…我沒事。」諸伏景光只是短暫的有些激動,他很清楚自己是來幫助阿鯉的,不是來為阿鯉增添麻煩的。
他們逼迫著自己去接受這份『與他們有關』的記憶。
熟悉的場景再一次出現在了他們的眼前。
在諸伏景光和降谷零的記憶之中,畢業典禮並不算是美好的記憶。
因為那一天的阿鯉本就不對勁,不久之後還發生了那樣的事情。
還發生了…那件事情?
降谷零的瞳孔一縮,他突然想起了什麼。
他看著諸伏景光,不知道該不該現在告訴好友。
可阿鯉的記憶一定會揭示真相。
「hiro。」
「怎麼了?」
「阿鯉殺死的那個人,就是害死了hagi的炸彈=犯。」
諸伏景光的瞳孔微縮,話都提示到這種份上了,他怎麼可能不清楚發生了什麼。
阿鯉,是為了他們才殺了那個男人的。
畢業典禮的拍照結束了,月下木鯉看著大家歡樂交談的樣子,沉默不語。
他看著萩原研二,眼中盛滿了淚水和痛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