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初入瑤海

瑤海仙山的道長決定在比試后再過兩天出發，要求所有入選人收拾好行囊，做好一切準備，便給每人發了一個儲物錦囊袋，裡面可以傳下一間小屋的東西。

因為是大家族，所以入選的人都過慣了錦衣玉食的生活，收拾起來大包小包，沒完沒了。

除了李懷安，他的行李只有三件簡單素衣，以及長刀黑淵，便沒有什麼值得準備了。

其實贏了比試后，他本想去找李景算賬的。雖是兄弟，但平日無甚交集，且他那天下的手不可謂不狠，這般心狠手辣，讓他心寒。

可是轉念一想，現在還不是報仇時機，臨近出發，少生事端較好，等入了門，再報仇也不晚。

便整日在自己的廂房中修鍊。他不能放鬆，瑤海仙山的修士只會比家族的更強，若不勤修苦練，到頭又會像那晚樣，處處被動。

而蘇雲自從上次談話后，話也漸漸變少了，他甚至有時會錯以為蘇雲只是他臆想出來的。

在出發前的一個晚上，李懷安意外得知了關於他手中黑淵的一些事。

他坐在房中，撫摸著黑淵冰涼的刀身。

「就是說，這把刀是一個你素未平生的老者交於你的？」蘇雲道。

「是的，當時他還說了些奇怪的話，不過我不太記得了。」李懷安如實回答，這麼久了，他甚至連老者的穿著容貌都快要遺忘。

「明武帝時相劍大師東非子在他所著的《風炎名器錄》里，黑淵是排名第四的上古兵器。之前是被供奉在天啟誅仙壇里的，想不到如今卻到了你手上。」

「第四？那是屬於…」李懷安的手在顫抖，「天品階級的法器了？」他從來沒有過什麼法器，對法器的概念也不甚了解。

一直以為這把刀只是普普通通的武器，單純用著順手。怎麼也想不到，這是把這麼強悍的兵器。

「非也，能入前十的，早就脫離了法器範疇了，因此你也不必擔心會因為是高階法器而被別人搶走。」蘇雲淡淡道，顯然並沒有對這把傳說中排名第四的刀有過分的興趣。

「為什麼不是法器，就不用擔心被別人搶走？」

「法器無論是天生的還是鑄造的，都自帶天地靈氣，品階越高，靈氣越強烈。人們只會關注高階法器，你這雖是名刀，卻非法器，也無幾人認識，在外人看來，只是一把刀而已，自然不會有人專門去搶。」

「而上古神兵，有的不是靈力……」她頓了頓，「而是魂力，那是比靈力更高級的存在！」

「靈力可以靠外界吸收，但魂力卻不行，那是天生的。且不是萬物都有魂力，只有最純粹、最原始的事物，才會擁有。」

「這樣…」李懷安望著長刀，陷入沉思，他從來沒有過分注意過這把跟了他多年的刀，甚至也從未細想過當時老者為什麼會偏偏把刀給他。

如今想來，這把雖是普世好刀，但他卻高興不起來，他覺得這更像是種莫名的責任。

「既然黑淵是排第四，那前三是什麼？」他忍不住問道。

「第一是天元劍，」沉默半晌后，「剩下的我忘了。」

如此簡短且乾脆的回答，讓李懷安猝不及防。心想這也太不靠譜了吧，怎麼說也是神兵利器啊，怎麼會記不住。

但想來她沉睡這麼久，記性不太好似乎也情有可原。

之後兩人相繼無話，不知道過了多久，蘇雲一句話也沒說，看樣子應該是睡了。

李懷安倒是睡不著，倒不是因為得知黑淵是名器錄里第三的神兵關係，對他而言，無論黑淵是神兵也好，普通兵器也罷，他都不在乎，畢竟這把刀陪了他那麼久，是什麼也無所謂了。

他是因為明天就要離開生活多年的家，要前往未知的修仙世界而長夜不能寐。

雖然這個家並沒有給他多少愛，但一個人只要有家，就算流浪到多遠，終究是有歸途的。

他決定今晚練刀。

他抄起黑淵，來到院子，在坪中月光下舞刀，作刺劈種種動作。

月下的黑影身高體長，舞刀姿勢三分洒脫七分穩重，而舞刀者的心，也只在刀風中來去，進退矯健不凡。

……

翌日，通過入選的六人，已經早早來到廣場邊，這是道長要求集合的地方。

李懷安來的最早，倚靠在家族千年古樹旁，抬頭望著被風吹掉落的秋葉。

其他人陸陸續續來到后，看見他，也沒打招呼，站到一旁說話。

「別以為能進瑤海仙山，你就認為自己是個人物了！」一句充滿譏諷的話從身後傳入李懷安的耳朵。

他認識這是誰的聲音。

「螻蟻就是螻蟻，只是站在山巔之上，就以為自己身軀高大，能睥睨群雄了嗎？」李景從後面慢慢走來，滿臉挑釁。

「不過是跳樑小丑罷了，讓人徒增笑耳！」他衣冠楚楚，神情傲然。

李懷安蹙了蹙眉，「別狗叫，上次的帳，還沒找你算呢！」

李景放聲大笑。

「就憑你，還想報仇？你不會真以為你打敗了堂妹就能打敗我了吧！？」他轉身離去，放出狠話，「等到了瑤海仙山，看我怎麼收拾你！」

李懷安冷哼一聲，「你最好別讓我失望！」

剛才聚在一起聊天的人，一看到李景到來，馬上上前攀談，一臉諂媚，而李景則扯高氣揚。

一陣淡淡的香味飄入李懷安的鼻腔里，隨即反應過來——這像是少女的體香。

李秋漣不知什麼時候，來到了他的身旁。

「懷安堂哥，來的真早啊！」李秋漣滿臉笑盈盈，完全不似前幾日那般冷傲。

李懷安感到有些許不適，之前從來沒有人會主動與他打招呼，特別是漂亮的姑娘。

他只是點點頭。

「來，跟我們一起走吧，道長也快到了！」說完便自作主張的拉起他的手，欲向人群走去。

李懷安心砰的一跳，感受著手裡的溫度，他第一次發覺，竟會有這般柔軟的手。

但他卻掙脫開來，「不了，我還是喜歡一個人呆著。」

李秋漣有些詫異，歪了歪頭，朝他作了個鬼臉后，便邁著盈盈步伐，走向李景。

「剛才只不過是拉了下手而已，你的心跳為何如此急促？」蘇雲不知什麼時候蘇醒了，問道。

「……」

「我懂了，你是不是從來沒跟女孩子玩過？」蘇雲像是知道了什麼，聲音明顯不懷好意。

李懷安一下子被人看穿，難得局促起來。

是的，他不僅第一次被人如此打招呼，也是第一次被同齡女子拉手。因此他心跳加速並不是因為李秋漣，只是因為兩隻不同性別的手觸碰的瞬間而已。

「看來你的魅力不怎麼樣嘛。」

李懷安怎麼也想不到，明明前幾日如此漠然的少女，而且還是元嬰期的強者，竟也會損人？

李懷安撇撇嘴，不知道怎麼解釋，乾脆不解釋算了。

「景哥哥！」

李景一看到李秋漣，馬上面露討好之色。

「呦，秋漣堂妹這麼早啊！」李景完全沒有之前狡詐的神情，笑嘻嘻道，「今兒穿的這麼漂亮！」

他話還沒說完，忽的又來了一人，眾人紛紛躬身作揖。

李懷安這個角度看不清，便挪到下身子，原來是瑤海仙山的龐道長來了，黑須垂胸，滿面春風。

「道長好！」

「要改口叫長老了，孩子們！」龐長老發出爽朗的大笑。

後面跟的是李越天，李懷安本想上前向龐長老問好的，一看見他，便止步了。

父子倆向來不怎麼和睦，連日常交流都沒幾句。

倒是李景，連忙恭恭敬敬的向李越天請安。

李懷安心裡猶豫了好久，決定還是不去吧，反正他也不會在乎。便接著靠在樹上。

「懷安，過來！」李越天大聲叫道。

李懷安以為聽錯了，不止是他，連李景也以為耳朵幻聽了。

待李懷安看見父親揮手示意他過去時，他才肯定確實是父親在叫他。

不知父親要幹什麼，但他還是抱著長刀走過去。

「你與景兒第一次遠行，有諸多事宜還不清楚，因此要互相幫助，盡手足之情，」李越天難得語重心長，「你倆的間隙我不想管，但離開了李家，便要和睦，你們，就像兩根筷子，缺一不可！」

李景連忙稱是，而李懷安仍抱著刀，只是點點頭。

他們都清楚要和睦是不可能的，雙方存在的，已經不是間隙，而是一道很難填補的鴻溝！

但在父親面前，還是要裝一下。

李越天走向李秋漣，「秋漣，這是你父親給你的錦囊，裡面裝了一些東西，拿去吧。」

「謝謝叔叔！」李秋漣乖巧的收下錦囊，將其放入自己收拾東西的的錦囊里。

接著李越天向一旁的龐長老施了一禮，說道：「正倫，犬子拜託了！」

龐正倫連忙還禮「這自不必多說，老夫定會全力相助兩位公子。」

「那麼可以出發了！」

龐正倫點點頭，看了一眼身後六位入選人，接著從袖子里扔出兩面錦旗，口訣一動，在兩面錦旗中便開了一道虛空門，門外是是一片汪洋大海。

宛如一幅巨畫！

「哇！好厲害！」

「直接打開一道虛空了！」

「不愧是瑤海仙山！」

龐正倫揮揮手，示意眾人進去。

「對面是我瑤海仙山的騎乘法寶——玄武樓，此刻裡面已經有不少其他地方新收的弟子，大家進去吧！」

話畢，陳牧雲便首先帶頭進去，絲毫沒有一絲猶豫。李景看著面前一片海洋，咽了咽口水，便大步踏入，其他人隨即跟上。

待最後一人李懷安走後，龐正倫轉身向李越天行禮。

「告辭！」

「告辭！」

說完轉身走入虛空門，片刻之後，錦旗飛抖，虛空之門消失。

而李懷安一行人，進入虛空之後，並未掉到大海中，而是站立在一艘早已準備好的飛船上。

李懷安望著巨大的太陽從遠處海平面上升起，心裡頓時生出說不出的喜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