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兵變

原本其樂融融的局面很快出了岔子。倒不是說羅蘭打算反悔不讓伏爾加安保走，而是弗羅倫薩那邊嫌進展太慢，從別的地方調來了了一個監察員。總部方面也一直把這件事對羅蘭瞞著，監察員都快到了羅蘭才知道這事。幸好首都電視台因為發現戰事不利而老早掐斷了直播，要不然羅蘭不說當場受罰吧，至少提前退休是指日可待。

這樣一來，打手們提前串通好的口供就沒有用了。畢竟監察員還有十幾分鐘就要來了，誰也不會相信坐在一起和圍剿對象一起吃吃喝喝會是「已經盡全力進攻」的表現。但是這也無所謂，打手們以極高的熱忱和對摸魚的無限渴望，在極短的時間內創作出了一份全新的劇本，並在監察員趕路的這十來分鐘的時間排練了兩遍，還DIY了一套舞台用具。

「小狼啊，你讀過《萊塔尼亞今日藝術》沒？」看著正在積極排練的打手們，俾斯麥問。

「沒，那是個什麼東西？」

「沒什麼，一份無聊至極滿嘴謊話的藝術報紙，充滿了刻板印象。不過有一句話我很認同。」

「哪一句？」

「敘拉古人都是天生的劇作家和演員。」

這話確實一點沒錯，打手們臨時排出來的這一齣戲，雖然沒有之前串通出來的口供那麼完美，但也還是十分生動逼真。

監察員很快開著他的黑色轎車抵達，親兵先下車，給他打開了車門。這個看起來很乾練的魯珀人一抬頭，就看見羅蘭正和傳令兵一起站在車旁，面帶笑容地等他。

監察員趕緊站直身子，快步走到羅蘭身旁，一把握住了後者的手，熱情地打招呼。開玩笑，他雖然是家族高層制定的監察員，但羅蘭畢竟是正兒八經形弗洛倫薩的，和他這種外姓人沒法比。在真正抓住他的辮子之前，監察員覺得自己還是放低點姿態，免得日後自己犯了什麼錯被羅蘭一下送走。

羅蘭的身後，敘拉古打手們三三兩兩的躺在地上，大概有二三十個人，看上去像是來郊遊而非來戰鬥的，甚至有人已經熟睡，呼嚕聲清晰可聞。

這才下午啊！通宵了幾天睡成這樣？！

「起來！一幫蛀蟲！給我組織進攻！」監察員大喊。對於羅蘭，他當然要放尊重，但是對於這些普通打手們，羅蘭自認為沒有這個必要。

很快又是一隊打手被抽籤抽出來，小心翼翼地摸到了據點的大門前，看上去不像是進攻而像是做賊。為首的那個，似乎是個小隊隊長，把沉重的木質大門打開一條縫，往裡面瞅了兩眼，沒發現什麼異樣，把門又開大了一點，帶著隊員從這條縫鑽進了據點。很快響亮的槍聲又從據點裡面傳來，羅蘭臉上的笑容沒有一點變化。

監察員當然也陪著羅蘭在一邊笑，傳令兵帶著他們兩個來到了羅蘭的臨時指揮所。說是指揮所，其實只是據點街對面的一家甜品店，被臨時租了過來。在西西里夫人的眼皮子底下，弗洛倫薩這種家族只能規規矩矩的辦事。

不過本著物盡其用的原則，羅蘭把這裡也當做了臨時的傷員收治所，所以當監察員坐在甜品店的大落地窗旁邊看著遠處的門縫的時候，傷員們的呻吟聲也把他吵得心煩意亂。

雖然已經租了過來這個甜品店，但是人家還是正常營業的，羅蘭想做到完美，不讓任何人抓到自己的尾巴（不過就這麼個戰況竟然還真的有人來買甜品也真的算是個奇迹），所以監察員還不能直接發怒讓親兵把傷員拖走，火氣自然也是越來越大。

沒一會，對面的木質大門被猛的撞開，隊長和他的隊副拖著另一個傷員逃了回來，在甜品店小聲向監察員彙報戰況。

「……我們其實馬上就要攻破防線了，只是人手不足……」

監察員知道這句話很大可能是蒙自己的，但是他也沒什麼好辦法。人家一整隊人，就剩三個逃回來，他也沒法說人家作戰不努力；但是啥都不做吧，要是後續進攻只要少有不利打手們就逃回來，那這座據點真就是永不陷落的堡壘了。這就像是法國全境修上馬奇諾，偷襲都沒地方偷襲。

「把他們倆拖下去，辦了吧。」監察員無奈，只能說出來這句話。他的地位不像羅蘭這麼牢固，如果無所作為，自己絕對沒有好處，還可能被原地免職。自己在家族裡還是有兩三個敵人的，他們肯定想自己早點死，被免了職自己也就徹底失去了和他們對抗的資本。所以不管是什麼，他必須得做些事給高層看，哪怕這樣做的代價是兩條人命。

在求饒聲和哭聲中，兩個人被帶離了甜品店。

「以後誰在進攻時退過那條街，就地格殺……」監察員指揮著自己的親兵隊在馬路這邊組建了一個督戰隊。他希望通過這個舉措杜絕打手們的逃跑行為。

於是很快又是一波進攻被組織起來，不過這一回的規模要比上一回大很多很多。打手們也沒有在門口東張西望，而是從他們的同事撞出來的入口前排好了戰鬥隊形。由於樓頂的狙擊陣地已經收攤，術士們順利的來到了樓下。

術士率先上前，往樓里打了兩發火球后迅速退到另一邊，重裝早就早一旁等待，直接擋在術士們的身前，保護處於施法后搖十分脆弱的術士們。趁著煙霧還沒有消散，先鋒快速進場，打探清楚對方陣型的同時為近衛的進場爭取時間。

「相當標準的戰鬥。」監察員想，他甚至看到了不知道是哪個倒霉蛋的血濺了一床簾。「看來圍剿失利確實不能怪他們。」

不過這樣的進攻還是被伏爾加安保挫敗了。潰兵又從門口湧出來，想要逃到路對過，卻被督戰隊擋住，雙方僵持不下。

俾斯麥已經爬上了樓，用安魂曲瞄準了打頭的那個督戰隊員的小腿，扣動了扳機。這一槍讓那個可憐的督戰隊員當場失能，倒在了地上，他擋著的打手也就跟著他倒在了地上，雙方一下子就打在了一起。

當然這些都是劇本。最開始進去的那一支小隊根本就沒受到什麼損失，他們聽到的槍聲都是伏爾加安保的成員放的空槍，小隊長和隊副當時正在化妝。被拖出去就地正法也是假的，他們兩個被帶出去后就有早埋伏好的刀斧手劫道將其救下。至於最後的一波攻勢，那更是假，術士放出去的火球最多算個小號煙花，濺到窗帘上的血也只是廚房裡翻出來的，不知道是誰惡作劇用的紅色食用色素。最後衝擊督戰隊的人都是化了妝的打手，人數甚至比他們進入戰鬥時還要多。這一切的目的都是為了——摸魚！神聖無比的摸魚！

督戰隊當然擋不住所有打手的衝擊。很快防線就被徹底擊潰，打手們將監察員團團圍住，後者只能在刀和弩的威脅下答應放棄進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