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161
了塵看著眼前這一幕,覺得傷神極了,他無奈嘆氣,這個師弟是真的動了心。
然而了塵卻並不想將他打殘,也不想叫他自廢武功,硬不得行軟的總可以,以後會有機會將他勸回來。
但方才問他,了空的態度卻那般冷硬,叫人下不來台,他這個凈念禪宗資格最老的長老,為表公平不徇私,只能叫繼續打下去。
而這姑娘雖然蠻橫,到底給了個台階下,眼睜睜的看著疼愛的師弟被打,他就很好受,行戒律的四個護法金剛,也是他的師侄,難道心裡就很好受嗎?
了塵咳嗽了一聲,面色黯然,他無奈極了也難過極了。
這個與他年歲相差甚大的師弟,他甚至是當做兒子一般的教導,在他越來越出色對他寄予了厚望。
所以他同樣也明白,這孩子從小習武便有韌勁兒,能忍受旁人所不能忍的疼痛,有種不達目的不罷休的執拗,這種執拗成就了他,讓他年紀輕輕就成了白道第一人,將來或許可以參透祖師天僧的秘籍,直到破碎虛空。
多年來,凈念禪宗念經修佛的生活,磨平了他這種外露的鋒芒,讓他變得越來越像寺院中的佛像,仁慈,悲憫。
可了塵知道,他從來都沒有變,內里仍舊是那個執拗的,不達目的絕不罷休的孩子。
現在這種執拗,轉移到了那個姑娘身上……
他說要帶她走,就一定會帶她走,絕對不會猶豫。
了塵咳嗽一聲,渾身都失了力氣,頹然的聳下肩膀:「你既志向已定,如此留你,留住你的人留不住你的心,罷了,你想走,便走吧。」
江無瑕臉上現出喜色,拉著了空的手,就要把他扶起來。
而了空卻搖著頭,溫和卻堅定的推開她的手,將她推到一邊,抬頭望著了塵:「師兄,弟子知道犯了罪,動了情生了愛,犯了色戒,就該受罰,請師兄繼續行刑。」
「你……」了塵目瞪口呆。
了空朗聲道:「凈念禪宗乃公正清凈之地,弟子身為禪主,卻動了慾念,就算是禪主也要受罰,宗中弟子,都需以我為戒,不嗔、不貪,爾等還愣著做什麼,繼續行刑!」
「禪主……」
不嗔眼中已經露出不忍,與不貪幾人面面相覷。
了空卻再度跪下,雙手合十,儼然受戒的姿勢,江無瑕知道阻攔不住他,只能掩住臉默默垂淚。
而在了空的命令聲中,四大護法僧只能繼續行刑。
了塵念了一句佛號,不停的轉動手裡的念珠,低著頭不去看。
終於打完最後一杖,了空的臉色已經面如金紙,後背處沒有一塊好肉,江無瑕想要將他扶起來,都不敢碰他的肩膀,就怕拉扯到他身後的傷口。
了空緩緩站起身,身子搖搖欲墜,拒絕了四大護法僧想要過來扶的手,拉住江無瑕,微微斜靠在她身上,他雙眼一陣一陣的發黑。
只是多年的習武,身子骨結實還有身為先天高手的生命力,才讓他支撐著一口氣,沒有倒下去。
江無瑕不知何時,手裡掏出一顆丹藥:「你吃下去,這是止血消熱的,我來給你包紮。」
了空就著她的手,咽下了丹藥,卻沒叫她在這裡給他包紮,點了點她的額頭,對著了塵一拜,拉著她,慢慢往山門處走。
「禪主……」不貪下意識伸出手,想要阻止他。
了空只是淡淡回了一句:「我已經不是禪主。」
他再也沒有回頭看這些弟子們,只是與江無瑕相依為命的往前走。
江無瑕雙眸早已被淚水浸透,她沒有想到,了空的愛居然如此直白而熱烈,說做就做絕不猶豫,從今往後,他就真的什麼都沒有,只有她了。
這樣不顧一切的愛,怎能不叫她動容,把自己逼到絕路,拋棄一切放下一切,就是為了跟她在一起。
好吧,她輸了,了空贏了。
遊戲人生的江無瑕,跟任何看的順眼的男人都可以來一段的江無瑕,此刻終於心甘情願的認輸。
她無法拒絕如此熱烈,如此飛蛾撲火一般的熾烈感情。
從今往後,她的心中只有一個了空,再也放不進其他任何人。
就在要出山門前,一個小炮仗一樣的身影沖了過來,抱住了了空的大腿,是虛度。
「師祖,師祖不要走,不要走,留下來好不好。」
這孩子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淚,死死地抱著了空的腿不讓他們走,了空沒有說話,只是摸了摸他光溜溜的腦門。
「師祖要走,把我也帶走吧,哇哇,我已經沒有師父了,不能沒有師祖。」
了空的大手移到他的后脖處,輕輕一捏,這孩子就軟倒在地上,昏了過去,有年輕的和尚急忙過來抱住虛度。
了空看著江無瑕,此刻眼中,終於只剩下了她:「走吧。」
江無瑕垂下頭,眼眶酸酸的,將淚水用力憋回去,不想讓他看見,自己的難過。
兩人就這麼互相依靠著,走出凈念禪宗的山門,越來越遠變成一個小點,直到再也看不見。
了塵站在山門口,良久註釋,緊緊地攥著手,幾乎要將手心攥出血來。
「傳信給慈航靜齋,說清此事,看看他們有沒有什麼好辦法。」
他決不能叫凈念禪宗,精心培養了這麼多的禪主,就此與那女人歸隱。
「還行嗎?」江無瑕把他扶到一塊平坦的草地上坐下。
掏出玉佩空間中最好的止血金瘡葯,還有乾淨的繃帶,給他裹起傷口來,他的後背傷上加傷,江無瑕若不是個大夫,都要被嚇暈。
了空強撐了許久,終於不再綳著身子,常常舒了一口氣,身體一軟,就要倒下。
江無瑕拿出金針,在他身上各處穴位扎著針,不叫他昏迷過去。
而此時,無法昏過去的了空,竟然還有心思轉移話題:「你這藥粉,撒上去便冰冰涼涼的,傷口舒服許多。」
江無瑕卻沒好氣:「你既知道受傷會疼,還自願受戒刑,都說你了空大師是最為通透之人,佛理天下第一,這時候倒成了個大傻子,搶著讓自己受傷。」
了空並不回嘴,只是靜靜的聽,就像尋常人家,丈夫聽妻子的嘮叨一樣,他的嘴角浮起淡淡的笑意。
他自願接受戒刑,不僅僅是懲罰自己,也是為了跟過去告別,從前的了空,是凈念禪宗的了空,若不斷的徹底,他有何面目,對她說,想要破除萬難,帶她走跟她在一起。
如今的了空心中仍舊有佛,卻也有她。
他曾為禪主,有徒弟,教授徒弟的時候,便是禪主犯錯也要受罰,而如今,他犯了戒律,卻要靠著武功高強逃脫懲罰,他任性妄為,凈念禪宗的弟子們都有樣學樣,可怎麼辦呢。
他本就不是,我死之後哪管洪水滔天的人。
江無瑕玉佩空間的葯,果然都是最頂尖的,藥粉一撒上,便止住了血,繃帶都纏好,在接駁處打了個結,了空盤腿調息片刻,便已經感覺好了很多。
「無瑕,可有想去的地方?」
兩人已經如此共患難,江無瑕便也沒有不好對他說的。
「龍璽的事,已經有些眉目,我需要去邪極宗找向雨田前輩,打開神墓,才能徹底將那股霸道內力融合。」
了空點頭,她去哪他就去哪。
「前些日子你情緒不好,我沒敢對你說。龍璽是第一任聖君留下的至寶,雖然消失融化在你的身體之中,但那日眾目睽睽之下大家卻都看見,出了凈念禪宗的勢力範圍,那些世家,還有魔門白道,怕是都要來尋我們的麻煩。」
「我可不怕,不過現在最重要的,是找個地方,把你的傷養好。」
了空點點頭:「還有你的傷,也要治。」
她頓時紅了臉,不過面紗遮擋著,他也看不出來。
「慈航靜齋的那個法子,雙……雙修什麼的,真的有用嗎,不會是誆騙我的吧。」
了空好似沒察覺到她的羞澀,沉聲道:「的確有跡可循,我給你輸送內力的時候,我的佛家純陽內力,就能夠暫時抑制你身體里那股力量的狂暴,可不可以,我們到時候試一試就知道了,碧秀心不會說謊話。」
「試……試一試?」
不知為何,比起了空,江無瑕明明很有經驗,此時卻像是被踩到尾巴的貓:「你這人,怎麼直接說這個啊。」
這個淫-僧,壞和尚!
了空滿臉茫然,不知她為何羞澀,看到她耳朵紅的不正常,還以為她發燒了,伸手去探她的額頭。
江無瑕氣了半天,他才恍然大悟她是為什麼生氣。
「我已經決定跟你在一起,自然要承擔起丈夫的責任,雙修是為了治好你的傷,等你身體好后,你若不喜歡這種事,我便不會碰你,一切都照著你的意思。」
江無瑕愣住,上下打量了空。
就算是這麼細細的看,沒有頭髮的了空,卻仍舊俊朗的不可思議,她如此貪花好色,怎會不沉迷在大師的美貌之中。
「你……難道你沒有欲?面對著我,你都不想?」江無瑕不敢相信。
而了空卻滿面坦然:「陪在你身邊,讓你開心,遠比那些事更重要。」
他站起身,對著江無瑕伸出手:「歇息的也夠了,我們走吧。」
她還有些恍然,就這他的手勁起身,小指卻勾了勾他的,小聲的問著:「你真的,不會後悔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