復寵

這天戈雅用完晚膳后，又拿起書給寶寶做胎教。

燈光下的戈雅，低頭輕聲對肚子讀著三字經，明艷動人的五官都變得柔和起來，渾身都散發著母愛的光暈。

康熙踏進門口看到的就是這幅溫馨的場景。

從小喪母的他，不由得想起當初額娘懷著自己的時候，是否也是這樣憧憬著自己出生，他有些不忍心破壞這副美好的畫面，便放輕了腳步。

半夏是最先發現康熙來到的，她正想開口行禮，梁九功用眼神制止了，暗示她們趕緊退下，半夏與白芷會意朝康熙行禮便和梁九功退出殿內。

康熙靜步來到戈雅身後，就這樣一直靜靜地站著，直到她讀完三字經。

戈雅讀完三字經，在內心嘀咕，這康熙到底要站在自己背後多久，感知靈敏的異能者，儘管康熙進門時輕手輕腳沒有出聲，她還能察覺出自己周遭環境的變化。

戈雅內心嘆了一口，假裝不經意間發現康熙的到來：「皇上？」拼演技的時候到了。

她放下書正要行禮，康熙連忙上前按著戈雅肩膀道：「你身子重就不用行禮了。」

既然人家皇帝自個都發話，戈雅也不客氣直接坐了回去，她現在起身都困難，才懶得守那些規矩。

康熙在戈雅旁邊的位置坐下后，拿起桌子上幾本書查看，除了三字經，還有論語、大學、孟子、中庸。

他奇道：「孩子還這麼小，你就讀如此深奧的四書給他聽？」

戈雅道：「這些是嬪妾自己看的。」她不好意思說，這四書是她讓半夏找來解悶的，誰叫這宮裡連個畫本子都沒有，可誰知裡面的內容她也是一知半解，看得自己頭疼。

康熙想到方才戈雅讀三字經很多處都直接跳過，便問：「這些的字，你都認全了？」

戈雅有些難為情：「只認識了幾個字。」作為只認識簡體字的現代人，在古代也算是半個文盲吧。

康熙心想難道是董氏打探到他喜歡漢學？所以就算不認識幾個字，也專門找書籍來學？

想到這裡，康熙心情愉悅一時興起道：「那朕空閑時便來教你吧。」

那感情好，有個皇帝給自己做老師，戈雅行禮連忙謝恩。

在康熙眼裡，戈雅這番連推辭都沒有的做派，更加證實是為了跟他更多時機相處才去學漢學。

為了不損自己帝王威嚴，康熙板著臉道：「朕也是為了我們皇兒，免得他學到的是殘缺不全的三字經。」

戈雅想起剛才自己磕磕絆絆地讀三字經，不由地滿臉窘迫。

康熙難得看到戈雅露出這副神情，玩心大發想逗逗戈雅，戲謔道：「聽高嬤嬤說你現在每日都要用上兩三人的飯量。」

戈雅卻是惱羞成怒，挺著肚子道：「是皇上的閨女要吃的。」在末世待久了，戈雅對食物有特別深的執念，現在有食物吃了，那她還不得狠狠乾飯幾回。

戈雅靈動的表情，與她之前的形象反差巨大，惹得康熙大笑了起來。戈雅覺得康熙笑的莫名其妙，這有啥好笑的，接下康熙的話，卻是讓她心裡咯噔了一下。

「董庶妃，你變了許多。」

難道康熙察覺不對了？戈雅思緒快速運轉，垂下頭傷感道：「經過一次生死嬪妾明白了一些事情，不想向往日那般過活了。」

恩，這個理由不錯，很多人經歷過生死都性情大變，況且自己還是孕婦，有些人懷孕性情大變也不是不可能。

戈雅這話傳到康熙耳中，卻成了她經歷過一次生死，明白了自己對他的心意。聽到戈雅的「告白」，康熙感覺有些不自在，僵硬道：「你這樣挺好的。」

戈雅見狀不由地輕笑出聲，康熙現在也是不過十八歲，在現代也是個高三生，這窘迫的樣子倒顯現出幾分少年氣，她有點慶幸穿越康熙少年的時段，要是後期的康熙，她都不知道知道跟他相處。

戈雅這一笑，兩人陌生的氛圍漸漸散去。

康熙忽然問道：「你怎麼知道你腹中就是個閨女？」

戈雅總不能說她是從歷史上得知的吧？她輕輕嗓子，故作神秘道：「是孩子告訴嬪妾的。」說著便牽起康熙的手。

康熙有些錯愕，沒想董庶妃現在如此熱情，竟動手牽自己的手。

戈雅將康熙的手放在自己肚子上，抬頭興奮道：「皇上，咱們的閨女會跟我們打招呼的哦。」

她忽然發現康熙的整個耳朵的紅紅的，疑惑道：「皇上，您很熱嗎？怎麼連耳朵都紅了？」

康熙點頭掩飾自己回錯意的尷尬，道：「你屋裡的確比外頭熱。」

兩人說話期間，戈雅的肚皮忽然動了一下，康熙驚喜道：「她動了，咱們閨女動了。」康熙也不自覺地將腹中胎兒稱為閨女。

這是他從未體驗過的感覺，之前皇后和幾個妃子懷孕之時，他正在忙著親政，忙著剷除鰲拜，後宮都很少進，更別說像今日這般坐下好好地與孩子互動。

戈雅也跟著笑了起來：「寶寶啊，這位是你的皇阿瑪，我們都是這個世界上最愛你的人。」

想了想又補充了一句：「出生后要孝順皇阿瑪和額娘哦。」

二皇女很給面子地隔著肚皮踢了一腳康熙的手，康熙笑道：「咱們閨女說她聽到了。」

屋內兩人相視一笑，康熙這一刻覺得他們現在很像那些民間期盼孩子降生的父母一般。

他覺得董庶妃現性子真的很好，不懼怕他，讓人不自覺得想讓人親近，不像其他人一樣，對他戰戰巍巍地，只把他當成一個帝皇，將他高高架起來。

他們現在相處就像是尋常夫妻，康熙有些懊惱自己這個忽然冒出的想法，他的妻子是赫舍里，不是董氏。

康熙起身道：「你早點休息，朕回乾清宮了。」他想趕緊去御花園散散步揮退自己這個離譜的想法。

戈雅乖巧地點了點頭，忙起身恭送康熙出了門口，她現在孕晚期辛苦地緊，也不想康熙這尊大佛留宿折磨她。

康熙出了門逛一會便回乾清宮，在回乾清宮路上經過坤寧宮，看著燈火通明的坤寧宮，不由地停下腳步。

自從那日後，他便沒有踏入過皇后的寢宮，他派人查落水事件，所有線索都指向一位宮女，此外他還察覺到有太皇太后的干涉，他是皇祖母一手扶持長大，隱約能明白皇祖母的用意，為了前朝穩定，他也不願意將事情鬧大，也就此定了案。

心裡一旦有了存疑便過不了內心這關，所以他這些日一直避著皇后，惹得索額圖這幾天一直旁敲側擊地在他面前提起皇后。

康熙在內心想了想，罷了，還是去瞧瞧皇后吧。

康熙來到坤寧宮時，皇后正準備歇下了，聽到皇上的儀仗慌亂地到門口跪下迎接，康熙向往常一般將她扶了起來。皇后怔楞楞喚了聲皇上，說著一滴眼淚落了下來。康熙替她擦拭了眼淚：「朕今晚在坤寧宮安歇。」

皇后聞言破涕為笑，忙吩咐宮人給康熙準備洗漱的東西。

一時間，坤寧宮都忙碌了起來。

今晚後宮各處都傳來了皇后復寵的消息。

……

這天半夏拿著食盒興高采烈地去御膳房去早膳，自從小主意外得寵后，現在宮中幾乎人人都對她客客氣氣的。

這不剛一進御膳房，御膳房的太監便諂媚地迎道：「喲，半夏姑娘，今日來的這般早啊。」

半夏笑問：「小木子，今日早膳都有什麼？」

小木子將半夏帶進廚房裡頭：「今日的早膳那可豐富了，還有董庶妃娘娘愛吃的瑤柱火腿粥。」小木子端起一尊燉盅，笑道：「恰好最後一尊了。」

「這粥我們小主要了。」一道宮女的聲音從半夏後頭響起。

「憑什麼？是我先來的。」半夏轉頭怒道。

「就憑我家小主是三阿哥的母妃。」宮女神氣道。

小木子拉著半夏的袖子低語道：「這位是那拉庶妃的貼身宮女荔枝。」

「那又如何，我家小主與那拉庶妃同為庶妃，這怎麼地也得講究個先來後到吧。」半夏不忿道。

「今個我就要拿走了，你能怎麼著？」荔枝直接從小木子手中端走燉盅。半夏見狀直接上手要搶回來，一時間這御膳房一角亂作一團。

小木子連忙勸架：「哎呦，兩位祖宗別搶了。」

御膳房領事大太監突然出現呵斥道：「何人在此放肆！」

一時間眾人動作都停了下來，半夏朝荔枝哼了一聲，轉頭道：「陳公公，你來評評理，明明是我先要了這盅瑤柱火腿粥的，她卻想來截胡。」

荔枝翻了個白眼道：「現在粥在我手中，你憑什麼說是你先要的。」

眼見兩人又要吵起來，陳公公沉聲道：「行了，這盅東西庶妃的份例里是沒有的，屬於要加錢的菜品，這樣吧，你們誰出的價錢高誰就拿走。」

半夏早就知道是要用錢買的了，而且一盅要二兩銀子，所以小木子才那麼積極帶她來拿，因為他有提成啊。

「二兩。」半夏率先出價。

「三兩。」荔枝不服很跟上

半夏又加到四兩，荔枝一跺腳咬牙喊道：「五兩。」半夏這會不出聲了，而是一臉戲謔看著荔枝。

「你怎麼不加了？」荔枝疑惑道。

半夏齜牙笑道：「我發現御膳房裡還有我家小主同樣很愛吃的肉絲火腿粥，這個就讓給你了。」傻子才花將近三倍的錢買下這盅粥。

荔枝氣得差點沒背過氣去：「那你一開始跟我搶什麼搶。」

「我這不才看到有宮人端過去了嘛。」半夏無賴道。

荔枝氣的都想不要了，可又不敢破壞這御膳房的規矩，要不然下次加菜御膳房的人就會有各種理由搪塞你。

荔枝放下五兩銀子就裝好那拉庶妃的早膳就走出御膳房，臨走前還朝半夏哼了一聲。

半夏瞧都不瞧她一眼，緊趕慢趕地按照高嬤嬤給小主定製的早膳裝進食盒裡回諸秀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