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6 章 第 146 章
蘇輕弦含笑看了一眼段晚寧,才對許懷山解釋道:「昨晚出城辦事,今兒一早回來正巧趕上貞善郡主進城,聽她聊起曾經與鎮國公並肩作戰的事,她聽說我一直閑散,便順勢托我來捎個話,說是明晚在秀玉坊設宴,請鎮國公和家人敘舊,還叫我和南宮他們作陪。」
「原來是這樣。」許懷山笑道,「這可是撞到咱自家門裡了,秀玉坊剛進了一批東海的海鮮,回頭我叫他們好好侍弄一桌西面。早先寧兒在女學多受蘇二公子照拂,也算我一點心意吧。寧兒,你說是吧?」
原來那秀玉坊的老闆正是許懷山,他說這話一面是客氣,一面則有試探兩人的意思。
可在段晚寧聽來卻頗覺無趣,但也點點頭:「自然,還是五叔想的周到。」
「如此那先謝過五爺了。」蘇輕弦不動聲色地看向許懷山,挑眉道,「說起來,我還想提醒二位,四姑娘近日不要出城的好。」段晚寧冷眼望著他,「早上入城時,見到了晉王殿下帶著巡城司的人在城門那裡,彷彿是城牆上昨夜出了事。」
「哦?」這勾起了許懷山的好奇心,「城牆上能出什麼事,還得勞動晉王殿下去處置?巡城司自己處理不了嗎?」
段晚寧低聲提醒:「五叔,城門和城牆守衛是安磐營的職責,那是太子殿下的麾下。」
「哦哦哦,你瞧我這腦子。」許懷山打了個哈哈,「我這個商人對這些可記不清楚。」忽又皺眉,「不過,到底出了什麼事啊?我那綢緞莊還有一批絲綢今天到貨呢,今天不會不許進城吧?」
這就是商人本色了,一遇到事情就先想到自己的生意。
蘇輕弦拿眼瞅著段晚寧,道:「似乎,昨晚城牆上巡邏的守衛有幾個被人殺了。」
段晚寧面色淡淡瞧不出什麼,許懷山卻吃了一驚:「城牆上的守衛被殺?還幾個!怎麼出了這麼大的事,今天城裡一點消息也沒聽到呢?」
「我進城時見到太子已經帶人過去了,想必他是要低調處理,以免不引起不必要的恐慌吧。」蘇輕弦就像早就預備好說辭一樣順嘴就說,可說完又覺不太對勁,這才發現段晚寧不知何時目光已經盯在自己臉上,銳利又冰冷。
不過他倒不緊張,反而笑了笑道:「倒是沒想到四姑娘對京畿布防清楚得很呢,真叫人刮目相看。」
段晚寧點點頭:「這些又不是什麼秘密,怎麼,蘇公子覺得我不該知道?」
「應不應該倒在其次。」蘇輕弦道,「我倒是沒聽說哪家的閨閣女子還知道安磐營的,四姑娘該不會連上都布防圖都爛熟於心了吧?」
「我又不去打仗,看布防圖做什麼?」段晚寧反唇相譏,「蘇二公子與其關心這些有的沒的,倒不如多想想自己。」
「我自己有什麼好想的?」
「城牆上發生血案,怎麼這麼巧二公子昨晚出城今早回來就正好遇到呢?」
蘇輕弦俊眉一挑:「呵,我還沒說你,怎麼好好地往我身上潑髒水!」
「如果是髒水,那也無需旁人動手去潑。」段晚寧輕蔑一笑,「怎麼,聽二公子話里的意思,難道是還想說我點什麼?我嫡母在裡面,五叔在身邊,我提醒一下蘇二公子,閨閣女子的聲譽可不是隨便某個外男就能說說道道的。你說是吧,五叔?」
許懷山聽著二人鬥嘴,原本還在琢磨著寧兒何時變得這麼犀利嘴上不饒人了?而且聽他們說話的意思,怎麼覺得好像這倆人很熟悉了,而且還很有敵意。這樣想著有些出神,猛然被叫了一聲,這才回神:「啊,是啊是啊!二公子,話可不能亂說。」
蘇輕弦暗暗翻了個白眼:「四姑娘多慮了,我可沒心思專門詆毀你那點閨譽。五爺你倒不用擔心這個,反倒是四姑娘多思多慮,想法奇特,還是教她少開尊口,免得傷人傷己吧。」
喲呵,這怎麼還急了呢?許懷山想笑,可此時小柳氏還暈著,而且盛烈郡王府也是得罪不起,只能儘力忍住。
蘇輕弦見他臉色奇怪,心知這是看自己笑話呢,可礙著面子還是忍著沒說什麼,哼一聲道:「昨夜出城的又不只我一個人,自己做了什麼自己心裡清楚。」說完便抱起胳膊看向別處,一副懶得開口的樣子。
不過段晚寧現在是真生氣了,因為蘇輕弦的意思她聽懂了,今天的事情全是他一手策劃,無論是否已經知道自己的真實身份,他的目的都只有一個:揭穿自己的身份!
如果他猜對了,那麼從今後春意樓的一切行動都再沒了遮掩,也自己更會因為「春意不入上都城」而無法留下。而如果他猜錯了,那麼許安寧會如何,他根本毫不在意。
在挽梅庄故意提起顧展懷也好,促使小柳氏來蔣家鬧事也好,引阮怡出門又拖住她也好,他自以為處處留有餘地,給了對方選擇的機會,可事實上確實拿捏到了自己的軟肋,將她逼入了兩難之地。
只是剛才聽他說起城牆上守衛被殺,倒是叫她吃了一驚,在城牆上殺守衛這可是重罪,就為了逼自己現身,他甚至不惜欺君?
段晚寧對此深表懷疑,連帶著守衛被殺的事她也不怎麼相信了。
現在的問題是,小柳氏不能醒,因為段晚寧不清楚蘇輕弦的底牌,不清楚他和小柳氏之間到底有沒有直接勾連。如果只是暗中使人攛掇,那自己還有些機會,否則,那可真是麻煩了。
想到這,段晚寧對許懷山道:「五叔,母親還在昏迷,我實在是放心不下,還是進去伺候吧。」
許懷山正要點頭,就聽蘇輕弦道:「許五爺,南宮度還在上都,何不叫人去請他來?」
許懷山覺得有理,正要說話,旁邊鎮國公走了過來搭腔道:「阿弦說的南宮度可是那位神醫門的傳人,南宮家的少主?」
「正是。」蘇輕弦笑吟吟點頭,「國公爺也知道神醫門么?」
「知道一點。」蔣常勝道,「當年我軍中有位軍醫出自神醫門,不僅醫術了得,人品更是沒話說,我也是從他那裡了解到一些神醫門的事。這位南宮少主可是個傳奇人物,我老早就想見見的。」
「蘇二公子對我家的事還真是上心。」段晚寧不等蘇輕弦開口便搶過話頭,對於蔣常勝和許懷山的目光毫不在意,定定地望向蘇輕弦,「既然二公子這麼關心我母親,何不親自去請了南宮先生來此。他與你私交甚好,你去請他,必定不會白跑一趟,更能叫母親知道你的用心。豈不兩全其美?」
蘇輕弦一滯,莫名地看向許懷山。
許懷山則瞧著段晚寧,忽然眼睛一亮,對蘇輕弦道:「啊對對對!蘇二公子若是不嫌麻煩,我同你一起去請南宮公子,如何?」
許家這兩人的反應著實出人意料,蔣常勝一時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他求助似地看向周圍,想找自己夫人過來解圍。
蔣夫人剛打發了蔣蘭歡幾人,和府醫說完話就看見蔣國公跑去湊熱鬧,正擔心他大大咧咧說話得罪人,特意留心聽著,便見他目光投向自己,不由暗暗好笑,不動聲色地走了過來。
雖然許懷山被段晚寧帶溝里去了,但蘇輕弦可沒有那麼好打發,他微微含笑:「小戳,你拿我的名帖,配許五爺走一趟吧。」說著不等旁人開口,又對段晚寧道,「四姑娘臉色瞧著不太好,蔣夫人,何不請府醫也給四姑娘瞧瞧?」
你想趕我走,我就不讓你進屋去弄小柳氏。
段晚寧挑了挑眉,目光漸漸轉冷,你要把事做絕,那今天誰都別討了好去!
蘇輕弦寸步不讓,我倒要看你能裝到什麼時候,今天若是不能了結這事,我蘇某人也沒臉在龍影呆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