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3 章 加雅

「殺人啦！」

梅利號緩緩駛入加雅島的港口，原本以為自己可以在度假勝地好好休息一番的膽小三人組臉色鐵青地瞪視著海面上停得滿滿當當的各式海賊船。

紛亂的槍響，喧囂吵鬧聲不絕於耳。

「這是什麼樣的城鎮啊——！」喬巴娜美烏索普三人抱成一團險些痛哭流涕。

——可惜，就算再怎麼害怕，這也是唯一一個可以獲取空島情報的地方了。

唯恐路飛和索隆大鬧一場導致信息獲取失敗的娜美毅然決然地跟上了他們的腳步。仟仟尛哾

一個比一個心寬的草帽一夥並沒有來刻意留意自己，羅賓輕鬆地藉助能力下船，沒有太多猶豫便決定親自去打探打探關於空島的事情。

——總覺得把收集情報這項任務交給自己的船長大人···有點不放心呢。

羅賓日常理智。

——順道散散心。

單純是奧哈拉和歷史本文的信息就讓她有點無法維持住一貫的冷靜，更何況還有與聽雨莫名的僵持以及···

想到女孩和那金髮廚師站在一起時的身影，她只感到心裡像是有幾百隻貓爪子在撓，讓人有些說不出的焦躁。

像是屬於自己的東西被別人輕易地拿走，而自己卻什麼也不能說什麼也不能做。

——但她原本就不屬於自己，不是么？堂堂大海賊團的首領，身邊的能人異士如此眾多···

她們···本就沒什麼關係。

【你不該對她那樣苛刻的。】

有個聲音在提醒她。

【假如給你提供情報的是別人，你是不會那樣和對方僵持的。】

她可能只會很感激那個人。

【你考慮過嗎，你這樣對待她，她是會受傷的。】

——狼家的少主，好像是不會委屈的。

一時有些恍惚，羅賓抿了抿唇。

——暴虐狠戾的瘋狼，似乎從未對自己發過脾氣。

【她對你好耐心的。】

【你不該仗著她不會對你擺臉色就那樣苛責她。】

眼角餘光敏銳地捕捉到了什麼，她微微回過頭，卻見那個讓她心裡患得患失的小傢伙不知什麼時候也下了船，正別彆扭扭地跟在自己的不遠處。

像是雨過天晴，璨陽暖暖地掃凈了烏雲霧靄，心中的陰霾驟然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說不出的安心踏實。

【你瞧，她在黏你呢。】

她猶豫了一下，緩緩放慢了自己的腳步。

女孩磨磨唧唧地花了很長時間才挨到她的身邊，固執地扭著頭沒有去看她，只是冷漠地從鼻子里哼了一聲算是打了招呼。

羅賓低頭望著她，抬了抬手想和往常一樣去揉揉對方的腦袋，卻又放下，在她看不見的地方輕輕捻了捻指。

「去哪裡？」小傢伙的語調硬邦邦的，大有一言不合就立刻甩手走人的架勢。

「嘛，探聽一下空島的情報，」羅賓語氣輕鬆，兩眼不動聲色地仔細留意著對方此刻的神情，「你呢？」

聽雨斜瞥了她一眼，別開了腦袋，又從鼻子里重重地哼了一聲。

「有賬要算。」

——這是···要和誰算賬？

羅賓眨眨眼，有點不確定自己是不是該問一問。

見她沒有開口的意思，女孩板著臉兇巴巴地瞪了她一眼，哼哼唧著放狠話。

「本少爺記仇得很。」

她把「記仇」這個詞咬得很重，彷彿每個字都和她有著深仇大恨一般。

沒有再多加糾結，羅賓相當識趣地決定順桿溜。

「阿拉，」她好脾氣地主動往對方身邊靠了靠，習慣地去揉她的後頸，又不著痕迹地把手放下，「那有什麼辦法可以讓小少爺把名字從小本本上去掉的呢？」

似乎自己都沒有考慮過這個問題，聽雨怔了怔，微微皺起了眉，她抿緊了唇像是在絞盡腦汁地想些什麼。

羅賓極為耐心地安靜等候發落。

「···可，可以給本少爺，講睡前故事。」

僵了半天，女孩紅漲了臉，最後卻是結結巴巴地憋出了這麼一句。

竭力控制住情不自禁想要彎起的唇角，羅賓低頭看著她，溫潤的湛藍眼眸里星星點點盈滿了怎麼也藏不住的笑意。

【她···根本沒有想要和你鬧脾氣的意思呢。】

心裡軟得像是化了水，綿軟得好似揉開的麵糰，熱乎乎得讓人渾身都暖了起來。

有些不解對方態度的突然轉變，聽雨愣愣地和她對上了視線，像是被對方此刻溫和的眼神勾去了心魂，她不知所措著，居然一個趔趄險些把自己絆倒。

被那小傢伙狼狽的模樣逗得好笑，羅賓「噗嗤」一聲還真的毫不客氣地笑了出來，及時地將對方攬進了自己的懷裡，她輕輕圈住了她的身子。

——狼家任性妄為的少主，恣意動用了自己「惡魔之子」的名頭強行將人掠奪進了偉大航路。

她曾深深地排斥這些毫無事實依據的稱呼，卻又無力做出任何改變。

——奧哈拉的惡魔···

聽雨用了這樣的手段把人牽扯了進來，但她卻發現自己並沒有辦法真的去責怪她。

瘋狼不單單是給她提供了情報，還給了她資金，給了她資源。

——從來沒有誰會為自己做到這一步的。

【羅賓，你該感謝她的。】

——只是···

低頭將鼻尖埋進了對方的頸窩，羅賓深深地呼吸著聽雨身上那帶著蜂蜜檸檬般好聞的氣息。

——她會丟下自己嗎？

就好像之前那一個個出現在她的生活中，彷彿會一直陪著她的夥伴。

——到最後，自己還是一個人。

——可以依賴的人，總有一天會不見的。

每次一想到女孩可能也會這樣不告而別，她就覺得心裡悶悶的很難受。

瘋狼有點不安分地扭了扭身子，卻沒有從她懷裡掙脫出來，只是乖乖地抬手，很順從地也抱住了她。

小孩子，畢竟年輕又是習武，聽雨身上的溫度，熱乎乎的幾乎要將人燙傷。

「抱歉，」羅賓輕輕地在她耳邊道，「我不該那樣說你。」

小傢伙在她懷裡動了動，兩眼濕漉漉地瞅著她，惹了紅暈的眼尾很是讓人心憐。

「我不該瞞著你。」

她小聲道，深色的眼眸里閃著認真的神色。

可能是女孩頸側的肌膚實在細膩得誘人，可能是被輕柔日光下渲染的朦朧瑩白晃了心神，也可能是聽雨身上那熟悉而又淡淡的清甜氣息過於蠱惑，羅賓側過頭，很自然地，輕輕在對方的耳際印上了一吻。

柔軟的唇瓣親昵地落在自己敏感的側頸，像是玩鬧又像是挑逗般的在肌膚上淺淺咬噬，帶著花香的氣息悠悠吹拂在耳垂上，麻麻痒痒的感覺像電流似的亂竄，後頸驟然泛起了一陣讓人抑制不住想要低『吟的酥麻，帶起的漣漪一圈圈自脊椎顫顫巍巍地漾過了全身。

——等，等一下···

被那陌生的感覺激得又驚又羞地一把拽緊了對方身上的衣服，聽雨難耐地忍不住哼出了聲。

——這個女人是要做什麼？！

在船上的時候背後還有木板牆的支撐，但現在兩人是在空蕩蕩的街上。腿軟得幾乎要滑到地上去，隱約覺察到對方想要鬆開的懷抱，聽雨沒有多加細想，抬手便用力圈住了羅賓的腰。

——這···

乾燥的雙唇曖昧地在她頸側開合著摩挲，身上綿軟得幾乎化成了一灘水，聽雨無意識地輕哼著，意識有點混沌了起來，呼吸著對方身上那成熟好聞的花香，她不由自主地往女人懷裡磨蹭著，迷迷糊糊地覺察自己有些蠢蠢欲動的像是又要起反應···

「羅賓···羅賓姐姐···」

被自己依偎著的地方很柔軟，聽雨無意識地低哼出了聲，動了動抵在了她的肩頭，滿腦子都是想要她再多親親自己的荒謬念頭，女孩又羞又惱地咬著下唇，彷徨無措地簡直憋屈得厲害。

「嘛，」不知為何覺得有點捨不得鬆手，羅賓應了一聲，抬起頭，很是平心靜氣地幫對方理了理有些凌亂了的衣服，笑道，「那我就晚上給小傢伙講講睡前故事吧~」

——什···什麼？

思維完全沒有跟上對方的聽雨瞪著她離去的背影，莫名有一種自己被吃干抹凈對方還自管自走了的詭異感覺。

——怎麼覺得自己有點凄涼···

用力正了正自己的帽檐，聽雨晃了晃腦袋讓自己回神。

——不對，先去找人算賬再···來想這個女人的事情。

鎮上最豪華的酒店很好找，打量著如同度假村一般的小橋流水人家，聽雨落落大方地便晃悠了進去。

「小姐···小姐！」

聞訊趕來的店長一步三探頭，滿頭是汗地試圖阻止她：「這個店面都被貝拉米海賊團包下來了，還請務必不要私自闖入，不然他要是怪罪起來，我會很為難的···小姐！」

「接下來你會失業，」聽雨的語氣平靜地像是在告知對方今天的天氣，「你可以去這裡，」她遞給了那個男人一個小紙卷，「會有人來招待你，或者···」她聳了聳肩，「你也可以趕緊逃。」

店長瞪著她，看著對方顯得極為氣定神閑的模樣，他喉頭滾動著，跑出幾步后又突然折回，抓起她手中的紙卷便飛速地往門口飛逃而去。

「那個人是發什麼瘋？！」一個咋咋呼呼的聲音響起，聽雨微微扭過了頭，卻見一個持著大刀的高大男子正不懷好意地打量著她，眯著眼的表情晃著貪婪，「小妞主動上門，是想來陪本大爺玩玩么？」

被他摟在懷裡的女人嗔怪地拿拳捶了他一下，咯咯地笑著，她低垂的領口幾乎要被胸前的豐滿擠開。

聽雨漫不經心地抬了抬眼。

她甚至沒有開口說一個字。

皮肉被撕開的聲音突兀地響起，鮮血飛濺上了那還痴笑著的女人的臉。手中攥著一顆血紅的心臟，聽雨瞥了她一眼，在對方已寫滿了驚駭的眼神中，很是惡趣味地順手將那肉塊塞進了她胸前深深的溝壑之中。

——挺軟的。

剛在羅賓身上感受過了那綿軟的觸感，聽雨難得分心開始去想一些自己之前都沒有在意的問題。

「你這個混蛋！」在那女人的尖聲驚叫中，一隻拳頭飛速朝她砸了過來。輕描淡寫地抽出摺扇將其格擋，聽雨看了眼臉色鐵青的彈簧人，嘴角輕微地扯了扯。

——找得就是你。

視線緩緩移到了對方身後那圓形的記號，她唇角危險而譏諷的笑意更甚。

——掛著多弗朗明哥的記號···

羅賓在那夜所遭遇的驚險似乎猶在眼前晃動，對方几乎溺水、幾乎命喪海王獸之口的危急，她蒼白的唇色以及虛弱的模樣···

暴虐的狼家少主微微抬起了頭，原本清明的眸色此刻已晦暗了一層濃厚的陰鷙。

——狼是一種很記仇的動物。

展開的摺扇脫手而去，在空中呼嘯著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劃過了對方的頸部。

一道鮮血飛濺，被懸賞了五千五百萬貝利的鬣狗貝拉米，大好頭顱居然就這樣被貫透的力道激起打著旋飛向了空中。

摺扇飛轉著折回，聽雨輕描淡寫地抬手接過，手腕一抖將其收起，輕輕震去了上頭殘留的血污。

扇面上那意氣風發的「君子厚德」四個字，斑斑點點的落滿了玫紅。

「噗通！」

貝拉米的項上人頭砸在了地上滾了一圈紅紅白白，兩眼怒睜著，寫滿了震驚與不可置信。

「啊啊啊啊啊啊——！」

「貝拉米被殺了——！」

「快逃啊！救命！」

抬眼淡淡地注視著貝拉米海賊團的餘黨哭喊著奔逃，聽雨微微偏了偏頭，伸舌慵懶地舐去了唇邊被濺上的血跡。

——他們···

女孩嘴角笑意輕浮。

——不會真的以為自己逃掉的？

一聲悶響，一段白皙皓腕深深沒入了其中一人的胸口。

舉止越發的輕佻，她漫不經心地又扯出了兩人的心臟。

——這只是個開始而已。

豪華的旅店內，屍橫遍野。

聽雨身上滿是血漬，從兜里抖出了快雪白的帕子，她正準備離去時，像是想到了什麼，她忽然回過頭，若有所思地看了眼牆上正呲著牙笑的小丑標記。

——Well···（是呢···）

耀眼的火光衝天而起，聽雨心情很好地拿手絹擦乾淨了手，隨意將其往身後一丟，正思考著直接回草帽的船上，不料才走過了幾個街角就遇上了沒想到會碰上的人。

「ShouldIask（我應該問么？）」笑眯眯的，羅賓意有所指地望了眼對方身上沾染著的大片血跡。

「Yonose,（我不知道，）」視線越過酒吧虛掩著的腰門往裡斜瞥了一眼，聽雨將自己的目光移回了對方身上，她的那對桃花眼微微勾了起來，有些似笑非笑的味道，「shouldI？（我應該問嗎？）」

酒吧中一片狼藉，碎裂的酒瓶碗碟到處都是，數十人滾在地上有氣無力地哀嚎著，浸著簡陋地板上污穢的酒液殘羹蜷縮成了一癱。

「嘛，」像是很無奈似地攤了攤手，羅賓唇角那好整以暇般的笑意絲毫未減，「Touche~（很有道理~）」

兩人相視一笑，索性在街道上並肩而行。

「賬算完了？」羅賓不經意地道。

聽雨捻了捻垂在身側的指，很快地點了點頭：「空島的情報問到了嗎？」

「有一個可能會有點線索的人，應該和船長他們很有話聊。」羅賓偏頭打量著對方身上的血跡，像是想到了什麼，「小傢伙，想陪我去買衣服么~」

——買衣服？

想著船上的大包小包，聽雨正不解地準備開口問詢，然而還未出言，她便回憶起了那一堆···沒法穿的布料···

——不愧是羅賓，太細心了。

邁入服裝店時，聽雨認真地思考道。

然而當對方抱著一堆衣服進了試衣間后非常心平氣和地指使著自己為她調換各種搭配后，她感覺好像是自己天真了。

——購物的女人都好可怕！

感覺自己渾身都被蒸紅了的聽雨默默地幫她換大了一號胸圍，下意識地回憶起了那綿軟的觸感，她覺得自己整個人都有點不好。

——真的是···

「小傢伙，」非常快樂地使喚著西門家的大小姐，羅賓從更衣間內探出了頭，笑眯眯的，「來幫我一下，後面的拉鏈卡住了~」

抿了抿唇，聽雨認命地跟著她進了試衣間。

——等一下···

抬手固定住了拉鏈的上端，她有些遲鈍地後知後覺。

——這種事情，不是用一下能力就能解決了么···

小巧的拉鏈絲潤地滑下，衣料柔軟地垂落，羅賓纖瘦的脊背毫無防備地暴露在了空氣之中。手指不自覺地微微一勾，聽雨盯著對方光滑的肌膚，視線不受控制地順著那流暢的線條一寸寸地下移。女人身段姣好，周身沒有一絲的贅肉，細膩帶著麥色的肌膚在光照下折射出了股撩人的魅惑性感。

心臟急促地在胸腔間跳動著，在耳畔形成了沉悶的迴音，聽雨的呼吸略略有些粗重了起來，對方身上那淡雅的花香在狹小的空間中無聲無息地肆意擴散，她喉間滑動著，神使鬼差地伸指，輕輕抵在了她的脊柱溝上，無意識地貼著那溝縫緩緩下滑···

額前突然被不輕不重地彈了一下，狼家少主倏然回神，她抬頭，愣愣地對上了女人的視線。

羅賓側首垂著眼看她，眼神里有些無奈有些好笑，她抿了抿唇，像是忍俊不禁般帶著嗔笑：「小傢伙，」她微微勾起了唇角，「你在做什麼？」

觸電般地縮回了手，聽雨兩眼的目光在對方隱隱泛起了酡紅的耳垂上短暫地停留了一瞬，又很快地垂下眼，她微顫著的纖長睫毛悄悄掩去了那對眼眸中閃爍著的晦澀不明。

「羅賓姐姐皮膚真好。」

女孩乖乖巧巧的細聲細氣。

「小淘氣，」隱約覺察到了一絲異樣，羅賓淺淺眯起了眼，卻只是在她臉頰邊捏了捏，又壞心地撥弄了一下對方的耳垂，打趣的語氣像是在調笑，「出去等我。」

感覺自己離開更衣室的樣子簡直像在落荒而逃，聽雨背靠在牆角，仰起頭來用力吁出一口氣。

——這個女人···

抬手掩住了臉，西門大小姐耳根熱熱的，居然顯得有些茫然無措。

——對自己的碰觸···有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