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6 章 屠神（2）

聽雨並沒有特別關注當前的混亂景象。

原本雄偉的遺迹此刻已化為了一片廢墟，地面遍布著碎石殘岩，橫七豎八地躺滿了不知是死是活的神兵與山迪亞人。

一條龐然巨蛇正盤踞於中間石台上對天長嘶。

——對她而言，這些都不是什麼特別重要的事情。

「你們船長呢？」聽雨往周圍掃了一圈卻並沒有見到自己需要的「資源」，有點不太回憶得起空島的劇情，她皺了皺眉便向索隆發問道。

然而還未等對方答話，只聽一聲伴隨著驚恐與慌張的尖叫自天而降，聽雨抬頭一張，果斷地及時跳開！

「哐——！」

女孩沉默地看了看高空，又無言地垂眼注視正罵罵咧咧從地上狼狽起身的娜美。

——這是怎麼做到毫髮無傷的。

她忽然望向了在戰場中央的「空之主」。

——等一下，如果她沒記錯的話，路飛是不是···

「娜美？！」索隆似乎也吃了一驚，「你是怎麼從那東西裡面跑出來的？」

一同從大蛇嘴裡鑽出的原·神·甘·福爾好心地將娜美扶了起來。

「先不管這個了，」感覺自己又是九死一生的娜美顯得極度無奈，「路飛還在裡面···」她有些無力地道。

「什麼？！」素來一板一眼的索隆幾乎瞬間便炸了毛，「他好端端地鑽那鬼東西的肚子里去幹什麼？！」

「我怎麼知道！而且剛才明明就可以一起出來了！他盡會添亂！」繼而娜美尖牙利齒狀爆發！

抬手按摩了一下自己的前額，聽雨回過頭，正巧和羅賓對上了眼。

——這艘船上的人果然都好辛苦。

兩人的目光中頗有些心照不宣。

「請相信皮埃爾吧！」以為對方只是在擔心夥伴們的生命安全，甘·福爾在試圖安慰他們，「關鍵時刻它還是很靠得住的，而且它不但可以變成鳥，還可以變成馬。」

——形態變化和靠不靠得住有什麼必要聯繫么。

聽雨默默腹誹著但並沒有將話題衍生過多，看了眼不遠處慢慢懸浮至空中的白色身影，她漫不經心地在指間擺弄著一隻金屬小球。

——不行，滿血的小怪獸裝不進球里。

行事肆無忌憚的瘋狼若有所思地打量著那條因突然回到了家鄉而尚沉浸在悲傷中嘶吼的大蛇，默默盤算著，她空閑的手已撫上了腰后的摺扇。

——還是要想辦法先把路飛拖出來讓他掉點血！

頭上突然被人輕輕一敲。

聽雨詫異地回過頭，卻見羅賓正意味深長地注視著自己。

「嘛，不要隨便傷害小動物。」

——嗯。

女孩面無表情地掃了眼巨蛇那可能十人都無法環抱的身形。

——「小」動物。

「等路飛自己找辦法出來可能會需要很久？」聽雨理智地指出。

「那你打算怎麼做？」索隆懷疑地看著她。

抽出摺扇，聽雨落落大方地比劃了一個往下劈砍的動作。

娜美瞪著她：「你這是準備把蛇切成兩半嗎？」

「噫！！！」好不容易才興沖沖地趕來與他們會合，可憐的喬巴還沒來得及鬆口氣就聽到了如此血腥的發言，頓時嚇得眼珠險些被瞪出了眼眶，「Rain好可怕！」

「這倒是個好辦法，」執行力比聽雨有過之而無不及的索隆利落地拔出了和道一文字，「我···」

「這算什麼好辦法啊！」娜美沒有往瘋狼腦袋上招呼的勇氣，但卻有著向劍客頭上揮拳的膽量，她一巴掌便狠狠拍在了索隆的後腦上，「萬一把路飛也劈開了怎麼辦！」

「也是，」草茸茸的腦袋上挨了一記卻不甚在意，綠藻劍客一臉嚴肅地表示贊同，「他是橡膠，沒有辦法抵禦刀子···」

「那個，」絲毫沒有艾尼路那般狂妄的氣魄，甘·福爾頗有些弱弱地提醒著眼前幾位宛如恐`怖分子般的存在，「還有個小姑娘也在裡面···」

「什麼？」

「你們這群強盜，」戰鬼瓦夷帕怒視著他們，「是把愛莎劫持進去了嗎？」

「等等，這和我們有什麼關係——」

大戰士固執的後代根本無意聽取他們的辯解，他不屑地冷哼了一聲，扛起了大炮便徑直往艾尼路那兒大步而去。

「該死，」索隆皺起了眉，「我們也過去吧。」

「等一下，」膽小兩人組生無可戀地縮在了一塊巨石后，一副已然放棄了掙扎只想躺平的模樣，「那我們是不是只要在這裡等你們就行了。」

聽雨和索隆、羅賓還有甘·福爾互相對視了一眼。

「可能沒什麼用，」女孩用相當心平氣和的表情講著令人膽戰心驚的言語，「艾尼路有果實能力的加成，心網開著就肯定知道你們躲在這裡，而且他攻擊速度極快又特別精準，間隔這麼遠，我們護不住你們的。」

她聳了聳肩：「雖然就算在旁邊應該也一樣護不住。」

娜美：「···」

——我可真是謝謝您了。

「那就一起過去吧，」索隆像是煩躁地搔了搔頭皮，「在身邊稍微安全點。」

幾人很快地便跟上了瓦夷帕的步伐，甘·福爾神色凝重地打量著四周的環境，又兩眼一眨也不眨地看向了還鐵青著臉的大戰士。

「這裡是你們的故鄉吧。」

他主動地開口。

不過瓦夷帕並沒有接受對方的示好。

「這是被你們奪走的土地！」兩眼警惕地望著前方不可一世的神，他咬著牙從嘴邊呲出了一句，「你們都給我等著！等我把艾尼路收拾了，就輪到你們了！」

——這···已經無法正常溝通了。

不過某財迷小貓的關注點並不在這裡。

「這裡就是那個著名的黃金鄉？」娜美狐疑地觀察著四周光禿禿的石牆，「那黃金呢？」

「被艾尼路那傢伙搬去做船了。」聽雨倦倦地道。

「做船？」不知在心中打著什麼小算盤的娜美立刻提出了疑問，「用黃金做船？」

「對，」女孩一本正經的語氣里似乎有些嘲諷，「高高在上的『神』豈會在凡人的土地上苟延，人家的心裡可是裝著星辰大海呢。」

欣賞對方的能力是一碼事，但就好像艾尼路看不起芸芸眾生間的「平凡」一樣，遍體鱗傷依賴著眾人之力才從地獄歸來的狼家少主也看不起那種自命不凡的輕世傲物。

——個人能力強是好事，但憑藉單打獨鬥便想贏得天下的做法早就被證實不可行了。

其餘幾人瞪著她。

「你為什麼會知道這些？」向來警覺性很高的娜美懷疑地看著她。

腳步聲在周遭的空寂中回蕩著。

——這頭瘋狼，到底是知道多少奇奇怪怪的事情。

一直都沒能夠查明對方的真實身份，羅賓瞥了她一眼，卻是微微笑了笑，自覺地打破了這份寂靜：「嘛，『瘋狼』的情報網居然連空島都沒有放過么。」

——這女人···是在幫她解圍么。

聽雨輕抿了一下唇。

——這種程度，置之不理其實也是可以的。

堂堂狼家的少主，她並不需要這麼在意別人對自己的「猜忌」。

——之前的彆扭周旋，僅僅只是因為提問的對象是羅賓而已。

她不希望對方對自己抱有那麼深的戒心。

聽雨在短暫的停頓后正想開口，卻突然覺得背後沒來由地驟然起了一陣寒顫，眼前莫名有些發黑，影影倬倬地竟像是時空發生了錯位。

爐火搖曳的小屋，帶著草藥氣息的熱意蒸騰，老嫗霧白的雙瞳···

【把她送回去，她不是這個世界的人！】

一個尖利的聲音在腦中炸響，聽雨原地一個趔趄，猛地頓住了腳步。

除了自顧自大步前行的瓦夷帕，一眾人不約而同地停住了腳步，神情有些疑惑地看著她。

「怎麼了？」索隆皺眉問道。

雖然驕傲的劍客並不願意承認，但在此刻路飛缺席的情況下，這女人可能就是他們的最高戰力了。

——這緊要關頭，這頭瘋狼是準備出點什麼幺蛾子？

眼前霧蒙蒙了一片，聽雨用力眨了眨眼，定睛往周圍看時，卻感到她目光所及之處，所有的景象都好像扭曲了起來。

——這是···什麼鬼。

心裡隱隱地有些不安，女孩用力甩了甩腦袋，凝神定氣，她冷靜地將見聞色霸氣放到了最大。

——有見聞色的話，視覺勉強可以被頂替。

「無妨，」在腦中瘋狂地估量著自己的身體狀況，對這種突發情況毫無頭緒的西門家大小姐卻面不改色，語氣清冷得好像剛才什麼也沒有發生過一般，「只是突然想到，你們船長是橡膠呢。」

索隆一愣。

「對哦，」娜美反應極快，「空島上似乎沒有看到什麼橡膠製品！」

「橡膠？」完全在狀況外的原·神老伯茫然地看著她們，「那是什麼？」

輕描淡寫地一句話便轉移了他們的注意力，聽雨靜了靜心，仔細地留意著自己四周的情形。

——那種空間異樣感似乎消失了。

她淺淺地撕咬了一下自己的唇角。

——算一算，自己也在這個世界待了近乎一年了。

之前不是沒有想過，既然自己可以莫名其妙地在這個世界出現，那會不會有哪一天，自己又莫名其妙地從這個世界里消失？

她下意識地朝羅賓看去。

不過羅賓並沒有看她，惡魔之子只是心平氣和地緩步在她身邊走著，彷彿並沒有意識到對方刻意轉移了話題的舉動。

「···」

聽雨總覺得心情有點複雜。

等他們走近時，艾尼路正好整以暇地和瓦夷帕說著什麼。

「是啊，一個有趣的遊戲，你和你身後的人都是參與者···」他懶懶地耷拉著眼，語氣依舊狂妄地目空一切。

「作為神，我預言了你們上島后三個小時里只會剩下五個人，但現在再過八分鐘就要滿三個小時了，萬一這裡還剩下這麼多人，那可就麻煩了···」艾尼路居高臨下地睥睨著他們，「神的預言是不可能落空的，所以——」

「——為了解決這個問題，你就應該乖乖地消失？」年輕的少主半真半假地弔兒郎當。

眾人瞪著她。

——解決不了問題，那就解決提出問題的人。

——不愧是瘋狼，邏輯日常滿分。

艾尼路盯著她，慢慢眯起了眼。

低頭輕笑了幾聲，骨子裡實則驕傲得緊的瘋狼頗有些慵懶地自腰后抽出了那面海樓石打造而成的摺扇。

「應該怎麼說呢···」拖著慢騰騰的長腔，聽雨仔細計算著路飛能從大蛇肚子里出來的時間，她的語氣里透著股淡淡的輕浮，其餘幾人忍不住側眼注視著她，「我們那兒有句老話···」

石質的扇骨上流動著隱隱青光，雕刻其上的線條紋理飄逸順暢。

海樓石泛著青氣，那骨節分明的手在這青色的映襯下散著圈白皙的朦朧光暈。

聽雨將扇一抬便大大方方地指住了對方的心口。

「——『你要戰，那便戰』！」

咧開了嘴，艾尼路不怒反笑。

「——放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