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叫人

三人回到了銀杏巷那座門前有兩尊石獅子的宅院中。

程寶生終於見著了他的大哥，激動地上去抱著程水生又崩又跳的，程水生虛弱地制止了他之後，才反應過來他的大哥臉色很差，連忙扶著坐下。

「真的太謝謝你了唐大哥，要是沒有你，我大哥怕是已經被賣去益州了！」程寶生一再表達自己心中的感激。

唐淮照單全收，頓了頓，看了眼程家兄弟，「你們兩人現在在這裡休息，寶生，照顧好你大哥，看好其他人，我還有些事沒處理完。」

程水生知道是怎麼回事，眼神制止了還要追問的弟弟，拱了拱手，「謝字我們兩兄弟已經說到爛了，我在這裡先祝兩位旗開得勝，不過若是事不可為，還是自身安危要緊。」

「呵呵，不必擔心，我心中已有打算。」

唐淮應過程水生后，又去問清楚野狼幫的總部所在，就帶著朱傑往家的方向走去。

「淮哥，現在申時估計都過了，咱們今天還去不去救人？」

「救，要是錯過了今天，野狼幫的人肯定會收到消息，要是跑了，我這念頭不通達，心裡堵得慌！」

「我也覺得，那現在要怎麼做？」

「那狗爺之前說野狼幫的首領野狼應該是正八品的修為，光是靠我們兩人不一定夠，穩妥起見，我回家把高伯叫上。」

「行，那我看看能不能把家中的護院帶上！」

「好，六月這天黑得晚，城門關得也遲，咱們抓緊時間來得及出城，動作快點。」

唐淮來到家門口時，看到有兩個僕人正在從一輛馬車上搬東西，應該是大哥和娘親祭奠外公回來了。

進入大廳，看到大哥唐峰正好坐在那裡，唐淮高興地上去抓住他的手臂，「大哥，你們怎麼晚了一天回來？娘呢？」

「娘在樓上休息去了，我陪娘親還去了郡府一趟拜訪她的舊友，有好事，過陣子你就知道了！」唐峰笑著拍了拍唐淮的手，突然，皺緊眉頭鼻子吸了吸，「你身上怎麼這麼重的血腥味？」

唐淮連忙把今天的事倒豆子一樣說了一通。

唐峰不是唐淮的親大哥，他的父親是唐忠，是唐淮爺爺的大兒子，他母親生他時難產而死，而唐忠常年在軍中，所以一直寄養在唐義家，唐淮的母親劉氏對唐峰也是視若己出，所以兩人從小關係就如親生兄弟一般。

唐忠戰死後，按照越州的法規，唐峰就被正式合併到了他的叔叔唐義家，唐忠的撫恤和命器遺物唐義沒有截下來，一併交給了唐峰，唐峰對這一點非常感激。

後來唐義家在平昭慘遭橫禍，劉氏正好帶著唐峰迴樂平縣的娘家省親躲過一劫，從那以後，當年還未滿十二歲的唐峰就主動擔起了家裡大部分的活計，好在有劉家的幫襯，日子雖然不如從前但過得也不錯。

到了滿十四歲那一年，順利共鳴他父親留下的命器，召喚出一隻鷹型獸魂。

劉氏為了家庭考慮，也是出於對唐峰的信任，作主把家中的僅剩的祖蔭用在了他的身上，唐峰為此也放棄了去郡府進修的機會，直接在樂平縣出仕從八品的執事，負責典獄，月俸五兩銀子，到手摺合銀元十五塊，光是這月俸便能抵當時家中一半的開銷了，這才讓家裡寬裕了起來。

其實五兩銀子按照越州銀元的兌率該是十六塊半的銀元，其中官府的貓膩大家知曉，也就由了去了。

唐峰仔細地聽完弟弟的描述，心中對那野狼幫的惡行也是氣憤，

但更多的還是擔心唐淮會不會因此受傷。

「淮弟，這野狼幫自然該死，但由你出面是否太過危險，哪怕你帶上了高伯我也不放心。」

唐淮正要拍胸表示沒事，突然想到，自己的外公劉大力去押送稅銀之前，幫唐峰鋪了路。

當時縣衙里負責治安的從事因病無法履職，劉大力便點了唐峰臨時兼管此事，這是有先例的，有他老人家的威望壓著旁人也不好說什麼。

劉大力病逝后，衙門裡各方或出於面子或出於平衡，這事沒有人提起，就一直這樣延續下來了，但終究還是臨時兼管，沒有徹底坐實。

唐淮眼珠子一轉，「大哥，你要是不放心，跟我一塊去，你還兼管著縣裡治安的職責，把這野狼幫滅了，光憑他們人口販賣禁品走私就是大功一件！」

唐峰仔細想了想，覺得沒有什麼問題，「也行，再加我一個正八品更穩妥一點，要不要我再去衙門叫點兄弟一起去包圍，這樣肯定萬無一失了。」

「別別別，大哥你來就行，先不說時間來不及，你想，野狼幫能混成這樣子，少不得官府里就有人照應，我們不能打草驚蛇！」

唐峰臉色不好，他天性隨父親唐忠，有些耿直，但他不傻，幾年官場打磨知曉了許多道理，經唐淮一提醒，他就想明白了其中的彎彎繞繞。

「行，這等事我先斬後奏，誰也說不出個不是來。」

「那就這樣，你準備一下，我現在去找高伯。」

後院，高天九正在指揮僕人放置物品。

「高伯。」唐淮喊了一聲。

高天九轉頭，看見唐淮這一身打扮，愣了一下。

他走近了打量一眼，「家主，我不過是出去了半天，你怎麼...」

唐淮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殺人了？」高天九一本正經地問道。

他面前的少年點了點頭。-

「都是該殺之人？」

少年又點點頭。

高天九也微微點頭，眼角帶笑，「既然動手了，可記著咱教你的那些話？」

「記著呢，這不來請高伯出手隨我一起去。」

「行，斬草除根這事終究還是得自己看著才放心，請家主去大廳稍等片刻。」

唐淮在大廳坐著給自己倒了杯茶，沒等來高伯，卻見朱傑從大門走了進來，他慚愧地撓了撓頭，「淮哥，實在不好意思，我家那些護院都被我爹帶走了，管家說我爹他去碼頭迎接貴客。」

「沒事，剛好我大哥回來，人手夠了。」

朱傑鬆一口氣，要是因為他掉鏈子導致接下來的行動無法進行的話，他的壓力會很大。

兩人說話的功夫，唐峰從樓上下來，背著一個劍匣子。

他小時候其實練的兵器也是唐家長槍，但槍道的天賦平平，唐忠與一位灕江劍派真傳弟子在軍中結有幾分情誼，他親自上山求師，請到了那位真傳弟子收唐峰為記名弟子，傳了唐峰灕江劍法。

要說越州武道尚劍的風氣，和這立宗於靈桂郡大堯山的灕江劍派脫不了干係，立宗三百年來，代代必出大劍尊，在這天下十三州中早就闖出響噹噹的名頭，越州上至公侯下至百姓皆以持劍為榮。

朱傑點了點頭，算是跟唐峰簡單打了個招呼，人多時他的話總是不如私下和唐淮相處的時候多。

這時唐淮看見高伯背著兩個一大一小的包裹走了過來，當下就起身整了整衣袍。

「好了，人齊，出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