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獄檢司，話癆小跟班

天色微亮，東邊也只見一抹魚肚白的微光，朦朧稀薄的夜色籠罩著這片靜謐的大陸。萬物陷於沉沉的美夢之中，只有幾戶早起割豬草的人家摸著黑向鄉郊走去。

咕嚕咕嚕的滾動聲悠長延綿地在這冷清的晨曦中響起，陳淮看著身下這異界的第一輛輪椅，不禁點頭稱讚這徐鐵匠的手工精湛，：「你別說，這徐鐵匠能在我給的圖紙上再做改動，還能越改越好，真的是挺出乎我的意料的。」

在他身後，默默推著輪椅的的溫婉少女看到他這副無所謂的態度，方才消退一點的紅腫眼眶又是悄悄地紅了起來。為弟弟擔憂了一個晚上未曾閉眼，又怕他一人前往獄檢司不方便，即便此刻身心都非常疲憊，她都堅持擔任弟弟的「推椅人」。

見一貫好說話的姐姐這次如此堅持，陳淮最後還是敗下陣來了。什麼？秦老爺子？估計還在張寡婦那睡著的呢，這輪椅也是徐氏鐵匠鋪派夥計送回來的。不過，在老頭子和美少女之間做選擇······陳淮表示，即便到了秦老爺子那個年紀，他都不帶猶豫的，懂得都懂~

「姐，洛洛那個丫頭怎麼樣了？昨天晚上，小丫頭被嚇到了吧~」陳淮生硬地轉移話題，免得陳馨月又是久久地沉浸在憂傷的情緒之中。姐姐吸了吸鼻子，「臭丫頭聽到你的消息才睡著的，知道你眼睛······昨天晚上鬧騰了好久，好不容易哭累睡過去了，我已經和紡織局的孫大娘談妥了，今天就不去織布了，洛洛也在家好好休息······」

語氣還是柔柔地，但儘管極力掩飾了，他還是明顯地聽到了濃濃的鼻音和哽咽聲。此刻顯得格外柔弱的姐姐讓得陳淮一陣心疼，一想到家裡還有個擔心著他的小屁孩，陳淮不禁感嘆：這穿越真的值啊！

就這樣和姐姐交談了一路，想方設法地開導著姐姐，陳淮還不惜講了幾個21世紀的葷段子，把姐姐羞得臉都要埋進胸前了，這才讓姐姐短暫忘卻了悲傷，只記得用秀拳錘他的肩膀了。

一路經過逐漸變得喧鬧擁擠的街道，直到四周雜音逐漸消退，輪椅也逐漸放慢了速度。兩人最後駐足在了一扇漆黑的大門前面。

陰冷壓抑的氣息迎面而來，那股帶著淡淡腥味的清風到了這顯得格外厚重，彷彿能拉著人的靈魂直直的往下墜，令人顫慄的寒意輕輕地刺入皮膚，不要命，但是難受。陳淮聽到身後姐姐極其小心地吞了一口口水，微微偏過頭一看，輪椅把手上纖細手指緊緊地攥在了一起，力氣之大，甚至已經泛起了蒼白。

然而，就在他欲要喊人開門時，那扇漆黑的大門卻自己徐徐地敞開了，吱呀了好一陣，一道嬌俏的聲音才傳入了耳朵。

「你就是那個新來的獄司？長得倒是還挺好看的，誒~你怎麼坐在椅子上？走個路還要人推，你這男人怎的如此疲懶？還有，獄檢司乃朝廷重地，非官職人員不得入內，你後面那個漂亮姐姐不能進來，不是，這漂亮姐姐是不是眼光不行啊？怎麼跟了你這麼虛的一個男人·······」

陳淮:······

陳馨月：······

陳淮：當時我一句話都還沒說······

「哦，對了，是葉死人臉叫我來的，自我介紹一下，我叫穆曉曉，是獄檢司的獄檢，走吧，葉死人臉昨日交代了，你一來就帶你去見他，不過你後面的漂亮姐姐不能進，不然那個死人臉又得以違反規矩的理頭罰我禁閉了······」

陳淮覺得這處罰裡頭多少帶點私人恩怨······

拍了拍姐姐的手，

陳淮笑著安慰她道：「沒事的，你先回去吧。昨天一晚上都沒合眼了，正好休息一下，這獄檢司氛圍看起來也不是很差不是嗎，別擔心我啦。」

陳馨月只得無奈地點點俏首，緩緩地放開手把，又是朝門口處那個話好多的女孩釋放了一個友善的笑容，然後一步三回頭地離開了這詭異的地方。

靜默，只剩下風兒的喧囂，陳淮聽不到意料中的腳步聲······這姑涼一點都不會來事，情商低的如此可怕······

又是長久的靜默······

「咳咳！所以你打算在那裡看多久？過來推我一把，謝謝！」

又是長久的靜默······

陳淮：······

so?

Y，O，U，H，A，V，E，T，O，B，E，L，I，K，E，T，H，E，M

A，B，A，N，D，O，N，M，E

W，I，L，L，Y，O，U

?

時間過得真快啊！轉眼間，街那邊原本販賣早點的攤子賣起了午飯，街這頭的狗叫終於在街那頭響了起來，門口處終於傳來了匆匆的腳步聲······

來人站在了他的面前，又是那可恥的靜默······

「要不？葉大人請我進去坐坐？」陳淮表示，反正尷尬的人又不是我。

耳邊也沒傳來聲音，只是輪椅終於繼續地滾動了起來。輪胎：你知道當時我有多興奮嗎？

······

「我一直審犯人，穆曉曉，蠢貨，已經禁閉。」生硬而又簡短的寥寥幾個詞語在耳邊響起，陳淮一愣，明白男子是在解釋原因。陳淮不由得啞然失笑，怎麼感覺······有點可愛？

「關禁閉？關在哪？」

陳淮：我絕對不是幸災樂禍，這是在表達對未來同事艱難處境的深切挂念······嗯~沒錯，只是有點想笑而已，忍住！我是受過專業訓練的！

「天字型大小監獄，在向天麟隔壁」

陳淮：確定無疑了，這就是公報私仇！

沒錯，怠慢女帝陛下欽點的五品大臣，這罪名可不小，更何況，陳淮還是被要求連同葉常言一起辦案的，這一頓拒之門外，其中蘊含的意義可不小······

而那穆曉曉，呵~這小姑娘逼話天多全說在別人不喜歡的點上，還敢公然安排上司，她不死誰死？！

似乎是進入了一個封閉的空間，周圍的聲音由廣泛變得具體了起來，連帶著一聲聲陰厲的拷問和慘叫聲迴音在陳淮耳邊響起。

「這裡，司獄，拷問的地方。」

陳淮點點頭，「葉大人，直接去天字獄吧。」

······

輪椅沒有動，陳淮疑惑的問道：「葉大人？你還在嗎？」

葉常言：······

「你，很奇怪，不怕。」

陳淮放鬆地癱在輪椅上，沒走就好，他揚了揚唇：「葉大人是想問為什麼？估計葉大人也看出來了，沒錯，我的眼睛昨晚出了一點事，看不見了。確實，視覺消失的人聽覺會變得異常靈敏。作為一介書生第一次聽到這些哀嚎，根據聲音腦補的畫面，一定及其殘忍，葉大人問我為何不怕······」

葉常言：「願聞其詳。」

陳淮洒然一笑：「葉大人不曾經歷整個世界突然消失在眼前的那種恐懼，自然不知道，對於這個，耳旁的哀嚎又算得了什麼，他們慘叫聲再大也始終是他們的痛苦，與我何干？想通了，自然就不懼了。」

葉常言點點頭，沒再說話，輪椅繼續滾動，不一會，那些嚎叫聲就消失了。眾所周知，高級罪犯住的都是vip套房，隔音效果肯定要好。

「啊！體虛大哥，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你已經虛到不能走路了啊！你快和葉死人臉求求情啊！嗚嗚~我昨天才關完的禁閉啊~今天又進去了，嗚嗚~可憐我已經半個月沒見過外面的太陽了······」

陳淮抽了抽嘴角，繼而全身舒坦地「啊」了一聲，看見你這慣犯能有如此下場，我陳某人打心眼裡舒坦啊，舒坦啊！

「穆菇涼啊~不是我不想幫你啊，可這······」

勉勉強強的語氣讓得小姑涼心中一突，猛地一咬牙，她焦急地大喊道：「只要你能說服葉死人臉，我就把我這個月一半的零花錢給你！」

陳淮不屑地低聲「切」了一聲，你一個月的零花錢有多少？我，五品官員，月俸九千二百錢，了解一下。一個小丫頭片子，能有多······

葉常言：「他爹，懷平王，大秦第二富」

陳淮：······

開什麼玩笑，穆曉曉啊！我的袍澤同事啊！我陳某人豈能讓這麼活潑可愛的小姑涼獨自呆在這暗無天日的地方受苦？！簡直不像話！

陳淮：「葉大人你看啊~我那只是感嘆於咱們獄檢司門口威嚴壯麗的景色，想多待一會，本不想麻煩曉曉菇涼，你看這······」

葉常言：······

葉常言：「你自己決定就好。」

陳淮咳嗽兩聲，溫和的對鐵牢那邊的小姑涼說道：「穆菇涼，你那半個月的零花錢我就不要了，但作為補償，你為我推一個月輪椅吧。」想不到吧！這波我在大氣層，咱釣的是大魚！把這個小富婆綁在身邊，那不是有的是機會薅？！

感動地望著一臉和善的陳淮，穆曉曉兩眼淚汪汪地噎聲道：「是我看錯你了，體虛大哥，，原來你是這麼好的一個人，開始我還覺得你配不上你身後那位漂亮姐姐的，現在······雖然我還是覺得你不能給那位姐姐幸福，但我對你的感官好了好多！」

陳淮額頭上的青筋那是跳了又跳，他不斷地吸氣呼氣，告訴自己，沒事沒事，現在忍她一忍，到時候不把她給薅禿我就不叫陳淮！

葉常言：「······為了幾兩碎銀，不值當。」

陳淮無奈地長嘆了口氣：「富人皆謂碎銀幾兩，可偏偏不知，這碎銀幾兩，能解眾生苦啊~」

葉常言：「雖然不知道你為什麼，窮成這樣······感謝你的付出」

陳淮：······

穆曉曉：「體虛大哥！快來啊！幫我把這破門打開，我要出去！這葉死人臉賊得很，他恨不得我多關一下，你快來放我出去啊！等我出去后，我帶你去洪福樓去吃大餐報答你。我跟你說，洪福樓的燒雞那味道······嘖嘖嘖，還有那個撈什子黃金蟹、霸王蝦，你知道嗎，在那味道最絕的是那的烤全羊，那滋滋往外冒的油脂、那四溢的肉香······」

陳淮：我的選擇真的是對的嗎？我這眼睛才剛瞎，這耳朵恐怕······

老天，在異界怎麼能遇見這種極品話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