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計劃之外

「別纏著我！不趕快回去通知他們，嚼火地快被人搬空了。」

艾斯心急如焚，剛才聽他們的挖掘速度，估計用不了一周自己家族的遺物馬上就變成別人的財產了。誰還有心思在外面閑逛？

「斥候你冷靜點，聽我說完。」

她召回了人頭，將它們一齊丟在地上。握著[沙蟒]機體上的觀測器，用靈能干擾阻止斥候前進，為此艾斯焦躁不已。

「事態還沒那麼糟，他們抓了兩千多人挖了一個月才看出輪廓，說明距離完工至少得再來半個多月，不然這幫歹徒也不會在這轉運奴隸。」

「要是能破壞掉通道再把奴隸解救出來，他們的工期會大大延後，能給我們爭取不少準備時間。」

隨著維生系統調節了艾斯的腎上腺素，聽完解釋的斥候也終於冷靜下來。他重新考慮著突襲的可行性，調取輔助腦與占星儀數據進行初步測算，得出了較為信服的結果。

唯一的麻煩就是由靈能聚合物構成的通道口，直接摧毀想必會引發劇烈的爆炸，大概率會殺死所有的奴隸。自己的戰騎也不具備此種打擊強度，要是伊瑪在可能更方便解決。

「確實算個好辦法，可目前最大的麻煩就是那座空間門。以我的火力並不足以直接摧毀，況且一旦它的結構破損將會吞沒所有人。」

昆雅沒去理睬，空間門倒不是什麼大問題，她操控化身時注意到了疑點。在那個距離上，凡人是不可能看到化身的存在。名為「布迪斯」的匪徒不止一次與我的雙眼對峙，看他的樣子並不是巧合，像是故意說給我們聽。

而他所說的話語中充滿暗示，此等身份不可能知道這些消息，尤其是阿卡迪亞的空間門技術。那可是維爾德大人冒死前往皇家陵寢，在最深處的地下密室里發現的記載。

教宗與裁判所宣稱靈能通道是數千萬靈能者嘔心瀝血換來的璀璨碩果，包括格伯姆議會和卡博財團都相信這一點，從未有人懷疑它的來源。尤其是在阿卡迪亞出售這門技術后，通道的原理與構造都已被破譯，融入四大區各處的它們並不惹人注目。

昆雅下定決心，記得那人正打算找地方方便，不如抓他回來問一問，說不定還有意外收穫。

「斥候，等我一會，我去去就回。」

說罷她消失不見，艾斯從占星儀上看到熟悉的能量光弧，飛快地接近著獨立目標。

「看來有些人的腦袋又要遭殃了...」

布迪斯來到處遠離人群的角落，他並沒有扒下褲子開閘放水。而是走到旁邊的砂岩塊上，找了個平整地方面帶微笑地坐了下來，像是在等待著誰的到來。明明沒有風，邊上的雜草忽然輕微擺動，他單手握拳拄著下巴，饒有興緻的看向雜草地。

似乎並沒有動靜，雜草也停止了擺動。布迪斯隨便抓起地上的石子，輕鬆地往自己身後一扔。在扔出的一刻，石子面前的空間變得扭曲，如同丟進水面下沉不見了。

石子出現在斜上方的風化岩壁的影子中，垂直落入空間后再次消失不見。好像是砸中了某種東西，還發出了疑似「哎呦」的聲音。布迪斯笑了笑，用輕蔑的目光抬眼看去。

突然從四面八方飛來零碎的石子，就像隔空出現一樣朝著他襲來。可布迪斯並不在意，拄著下巴保持原樣。即將被砸中的那刻，所有石子的面前都出現了扭曲空間，跟打水漂似的紛紛落入其中。

接著就是「噼里啪啦」的聲動，

石子追逐著看不見的目標，即使這次沒砸中，又落入扭曲空間從新的方向彈射出去，時不時地還伴有叫罵聲，看得布迪斯是哈欠連連。

「咳。」

他緊了緊嗓子，石子紛紛失去了動力來源灑落一地。昆雅也顯現真身，鼻青臉腫的她咬著牙怒目而視，從來就沒像現在這般顏面掃地。對方還是閉口不語，一臉譏笑的模樣看著狼狽的自己。

布迪斯將手張開，從上方空間掉出個小罐子，拿到手中后往昆雅的方向一丟，瓶子進入扭曲空間，在下一刻穩穩噹噹地立在她頭上。把布迪斯笑的合不攏嘴，就像表演啞劇，一點聲音都沒發出。

給昆雅氣的咬牙切齒，身為前任懺悔白刃從未受到這樣的侮辱。她把頭上的罐子拿掉，發現是某種密封瓶；瓶蓋用石蠟沾滿封死，看保持狀態也有些年頭了。再看向那人時，他起身拍了拍土，無視自己的存在準備走向別處。昆雅豈能忍得了此等奇恥大辱！她以最快的速度化作無形，猛地沖向布迪斯面前。

布迪斯頭都沒回，只是打了個響指。視線轉向昆雅，她被一股奇怪的力量吸引，身體卡在夾縫空間入口動彈不得。即使用盡全身的力氣也逃脫不了那旋渦，「嗖」的一下子被吸了回去，連人一起消失不見。

布迪斯拍了幾下手，表示感謝她的「表演」，倒退走向身後的岩壁。在即將觸碰的時刻好似潛入水中，幾乎毫無徵兆的消失不見了。

斥候分析著預設演算法，白刃不在的這段時間裡，他通過計算得出多種潛在可能，一一將其對比以便做出優選判斷。巨大的靈能空間門對電子系統產生干擾，占星儀總是出現高幅度能量峰值的圖像，只持續了極短時間又恢復原狀。要知道以艾斯的認知而言這種峰值根本不可能存在，他見過的血系持有者中維爾德就算得上頂級選手了，跟其相比自然狀態下的奧里克大人都顯得略遜一籌。

自打他們一過來時占星儀的圖像就變得模糊，干擾源必定是眼前的靈能聚合體，也許是當時被維爾德搞得系統出錯也不得而知，回去一定得好好檢修一遍，不能關鍵時刻掉鏈子。

占星儀突然間傳出警報，一股星神力量瞬間突破了安全上限，僅僅閃了一下就讓檢測系統蜂鳴不止，惱人的聲音只得手動關閉。艾斯無奈地看向占星儀，自言自語地說道。

「要說這事就賴尤蒙，不是他一驚一乍的檢測系統怎麼會失效。那傢伙就會蒙人了事，等回去看看他怎麼解釋現在的狀況。」

剛說完，戰騎身旁的空間開始扭曲，如同嘔吐一般把昆雅丟了出來。狼狽的她趴在地上，身上青一塊紫一塊就像被打了一樣。艾斯看她這般醜態還挺驚訝，以為是抓捕失敗被發現，還讓人揍了一頓。

「他們果真不一般！你這種級別的刺客都差點沒逃掉，那可難辦了。」

「我呸！老娘什麼時候落得這般田地，還不是為了你們這幫騎士。」

占星儀終於恢復了正常運轉，干擾源似乎不見了。可這靈能聚合體還在啊？難不成真是系統出錯？

昆雅重新站起身，她警告不許向外人說出此事。艾斯對此漠不關心，繼續調試著戰騎的系統，檢查下計算數據有無出入。

「所以說你遇到了什麼？讓我猜猜，是「不懺悔的黑刃」？」

「給我滾！沒心情跟你開玩笑。他們之中有超於常人的存在，甚至強於維爾德大人。」

畢竟「河裡淹死會水的人」。話糙理不糙，艾斯覺得是昆雅太大意了，一不小心遇到了強敵才狼狽不堪，為了遮羞臉說出的這種話。在他看來沒什麼大不了的，每個人都會出錯。回憶以前的作戰中，光自己犯下的失誤就高達四十多次，都是歷練中帶來的寶貴經驗。

「你說是下面的歹徒還有血系持有者？」

「何止！難不成你那破機器就一點反應都沒有嗎？靠近目標的時候我的腦袋都被他散發而出的力量震得頭暈目眩，連這種程度的波動都看不到？」

「嗯...是那座靈能通道造成的干擾吧？沒關係我會替你保密的，放心好了。」

昆雅被氣得無話可聊，只能先把眼下的事解決完回家再說。於是她忍著怒火，幾乎是一個字一個字往外蹦，問向斥候有何辦法。

「辦法倒是有，不過還得讓你跑一趟，你要是太勉強就算了。」

「別給老娘賣關子，還有以後禁止在我面前提這事兒！」

「好好好，既然沒問題那我也就直說了。」

簡單粗暴永遠比精打細算可行性更高，斥候並不打算搞出長篇大論的計劃，畢竟他也不是預言書寫者的學徒。目前峽谷下方的武裝歹徒約有四十人左右，他們分成兩隊輪替看守巡防，這也正好省去了不少的麻煩。

除去那戰盔的駕駛者外，其餘人無外乎肉體凡胎。只需昆雅再次潛入進去，將分散的巡邏匪兵逐個擊破，最好讓他們集中在大概範圍內，時機一到將戰騎躍入，就像昨天那場突襲戰一樣，用最短的時間把他們快速消滅。

聽起來倒是沒什麼毛病，就是斥候用的比喻讓昆雅很是不爽。剛想去反駁可又一尋思還是先解決完眼下的雜事吧，回頭讓維爾德大人親自解釋，犯不上跟這小子抬杠。她起身一躍來到傳送到機體頭頂，用滿不在乎的語氣開口說道。

「行吧，聽起來還算不錯。你打算怎麼解決靈能通道？」

艾斯稍作思考，回答道：

「我剛才模擬過那座靈能構造體的結構，發現它並不是複合框架。基於原始的次元空間入口，它更像是套在入口處的外殼。如果說次元空間是個不規則的洞口，那麼空間門就是支撐洞口的支架與維持穩定的漏斗。原本的入口仍然是持續坍塌的，由於穩定的靈能框架暫時停止了這一過程，就導致看起來非常穩定」

「翻閱了本時段的空間係數，這座空間入口即將進入終末倒計時。一旦入口處的靈能由內而外消散，那麼它被延長的消亡時間將立即歸零，空間坍塌會吸取周邊的能力，一口氣就能把靈能構造體全部消除。」

昆雅完全聽不懂有關次元坍縮的論據，僅有幾個詞讓她勉強知道大致意思。也不知該怎麼提問，要是維爾德大人在場就好了。

「那你...打算怎麼讓大門變得不穩定？」

她憋了半天只能想出這個問題。

「簡單，使用反靈能彈藥設定延遲爆炸，射入大門后等著看戲就行了。」

昆雅直眉瞪眼，怒斥艾斯：

「就是你用這東西把維爾德大人打成重傷的對吧！」

艾斯差點噴出一口血。

「什麼？是他把我打成重傷的好吧。讓我做了一天奇怪的夢，到現在才睡醒，結果還被你跟蹤......」

身為前任懺悔白刃的昆雅還耍起了小脾氣，一副「油鹽不進」的樣子，她用靈能通訊不斷向斥候腦中灌入重複的牢騷語句，這搞得艾斯想屏蔽都屏蔽不了。

「算了，看在侍從的份上原諒你了，希望你等會射擊的時候打准一點。」

說罷，昆雅化作無形，離開了戰騎身邊。

據占星儀的波形圖像顯示，昆雅開始了自己的行動。艾斯有些無奈，只得開啟所有電子系統，密切觀測著她的路徑。同時熟悉的鉸鏈聲響起，彈藥退殼完成了裝填。接下來就是久違的「夜宵時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