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國王的病
迷迷糊糊的。
逢春感到被人在拖著走,然後身體被提了起來,放在一處高點的地方。
他知道,這是一塊石板,之前那些被砍的人,就是架在石板上砍的。
就不能給個痛快的死法。
要是完全昏過去,在無知中死去也就罷了,問題是逢春現在處於半昏迷狀態。
意識還在,就是後腦被敲一擊,神經被麻痹了,一時無法控制身體。
之前這些人的說話他都聽到了,這是要他在恐懼和痛苦中死去……
「噗…呲…」
這聲音聽得逢春心頭猛然一跳,但想象中的痛苦並沒有到來。
是劊子手噴了一碗水在大刀上。
「來…來來…把人架好了。」
「咱們一人砍一刀,我先砍他一條腿。」
逢春彷彿聽到了舉刀的聲音。
……
人在死亡陰影的籠罩下,往往會出現些出人意料的事。
逢春現在腦子裡突然變得非常清明,一瞬間他就想到了很多事。
第一眼看到太子為什麼感到怪異,之後從後面勒住太子時……
是了,逢春突然想通了。
當時情急沒有去想,現在知道那是什麼感覺了。
那是男人荷爾蒙的本能,異性相吸,不會錯。
太子的聲音比較中性化,太子是女的。
絕對是女的。
等等……
為什麼會這樣?
為什麼一個女的要扮男人當太子,難道皇帝沒兒子?
對了,只能是這樣。
但凡皇帝有兒子,哪怕還在娘胎里,也不用讓個女扮男當太子。
如果皇帝沒兒子,那麼皇帝的病?無能?
還有……所有抓來的醫生,不管看不看得出皇帝病因,只要不能治好就全殺了。
逢春急中生智,為什麼殺光醫生,只有皇帝的病難以起齒,生怕傳出去。
而皇帝不惜從鄰國綁架太醫來治病,只有沒兒子的人才做得出這麼瘋狂的事。
事關江山後繼無人,先用公主假扮太子,免得各方勢力不安分……
一念之間,逢春想到了很多,很大可能的猜到皇帝是什麼病了。
但有什麼用?自己就要死了。不對,是先要被砍一條腿……
人在恐懼中,這也刺激了逢春的神經,加快恢復對身體的掌控。
雖然還不能控制手腳,不過他急切的想要張嘴。
……
劊子手舉起大刀,對著逢春的大腿就要砍下去時……
「啊……」原本不醒的逢春突然一聲大喊。
這把劊子手嚇了一跳,舉起的大刀在空中愣了一會……
逢春醒來,只有一個念頭,自己都要死了,什麼皇帝不皇帝的,啥也不是。
受不了這委屈,頓時就是一通大罵:
「狗皇帝……你不是男人……」
「你個撲該啊,你下身不舉……你是個廢物……」
「你不能行房事,哪怕你後宮三千你也享受不了……」
「老子一死,天下再也沒人能救你……」
「……」
舉刀的大漢一聽,這還得了?再讓逢春罵下去,皇帝一怒說不定連自己也斬了。
立馬就是一刀砍下去。
逢春見刀落下。
「啊……」
沒了動靜。
院子里突然沒了聲音。
……
屋內。
皇帝手捂著小腹,
疼痛難忍,顫顫巔巔的想要站起來。
然而剛才就被氣了一頓,現在聽到外面的喊話,更是氣血攻心,舊病複發。
站立不穩,皇帝一跤摔倒在地,身子痛得弓成像只蝦米。
「父王……」太子急忙走過來,把皇帝扶到椅子上躺著。
「父王保重身體要緊。」太子焦急,卻沒有什麼辦法。
皇帝盡量保持彎曲的身體不動,但臉上緊繃的神情顯得他此時猶為痛苦。
這時,昏暗處走過來一個朦朧的身影,他原本就在這屋內,只是讓人難以察覺罷了。
「影叔…」太子求救的神情。
被稱影叔的人一手按在皇帝腹部,「先不要說話。」
隨後一股真元湧入,慢慢撫平皇帝的內息,過了一會,皇帝才感到好受些。
做完這些后,影叔又悄然的走到陰暗處,彷彿與陰影融為一起。
「唉!」又休息了一會,皇帝才慢吞吞說話:
「皇兒,為父的身體越來越差,或許是堅持不了多久。」
「這些年抓遍名醫也不得治,若是如此,今後國家大任還得交由你手上。」
「……」
兩人嘰嘰呱呱在裡面聊著。
……
外邊。
睜開眼,逢春又醒了。
第一反應就是想著自己是不是又穿越了,左右看看,還是在這個院子,依舊躺在剛才的位置。
我沒死?
「沒死就起來。」一道冷漠的聲音。
逢春感到一陣心寒,面對死亡的恐懼還沒有消散。
清醒后連忙看向自己的手腳,見沒缺胳膊少腿,幸好…幸好……
「呼…」深呼吸幾下,看來剛才蒙對了,皇帝想要治病,暫時沒殺他。
隨後逢春麻溜的站起來,打量周邊,看到地上多了幾具屍體。
是那幾個護衛大漢的屍體。
回頭看一下,後面站著一個人,剛才就是她在說話。
「我沒死?」逢春明明看到大刀落下,不過他很沒出息的先被嚇暈了。
應該不算丟人,畢竟剛穿越就歷經生死,這個安慰自己的理由成立。
「我救了你。」女人說道。
那種情況下,逢春也不知道這女人怎麼出手的,不過肯定是個高手。
暫且把這人敲自己後腦那事放一邊。
「他們怎麼死了?」逢春看向地上那幾名大漢。
「他們知道得太多了。」女人語氣冰冷無情。
「……」逢春是記得死在腳邊這位大漢的,就是這人出主意要把自己分肢。
報應啊!
這幾人想著先要砍他的四肢,也就給了他回神喊話的時間。
剛才情急之下只顧著罵皇帝,沒把太子是女的這事說出來。不然皇帝得知他知曉這個秘密的話,說不好還得死一次。
目前來看,小命暫時保住了。
「沒事的話我先走了。」
說歸說,這顯然是不可能的。
「治好陛下的病。」女人的語氣不容質疑。「或者……死。」
逢春又在心裡記下這個不講理的人。
「你叫什麼名字?」
「紅紅。」
「你多大了?」
女人:「……」
「你什麼修為?」
叫紅紅的女人不語。
逢春想知道這個世界的武力值,原身體的記憶只限於普通人,接觸不到上層圈子。
「你什麼修為?」
見這女人還是不說,逢春不介意開啟復讀機模式:
「你什麼修為?」
「宗師。」女人不耐煩。
「宗師之上呢?」逢春又問。
「……」
經過反覆的口水戰,逢春收到一些有用的信息。
在民間,最厲害的就是宗師。在宗師之上,-確實還有更厲害的,叫什麼天人境,這種人寥寥無幾。
不過這女人說得含糊其詞,逢春也沒打聽到太多。反正離他很遙遠,便沒有再多想。
「讓他進來。」屋裡再度傳來聲音。
「進去。」
逢春只好再次走進屋子。
這次雖然沒那麼提心弔膽,但也不容樂觀。知道皇帝的病因是一回事,治不好還得死一回。
進來后逢春也不客氣,發生剛才的事,行禮都懶得。
死豬不怕開水燙,豁出去了。
只要皇帝對治病抱有希望,就不會殺他。
「賜座。」皇帝指向椅子。
看上去皇帝沒有介意逢春剛才在外面罵他,心裡怎麼想的就不得而知了。
皇帝道:
「你說得沒錯,聯確實有隱疾,你剛才所言,聯可以不計較。」
「聯也並非嗜殺之人,只是聯這病事關重大,所以寧可錯殺,也不宜放過。想必你能明白聯的苦心。」
「既然你能看出聯的病因,那剛才怎麼不說?」
逢春難為道:「說與不說,都是一死,早和晚罷了。」
屋裡一時陷入沉默。
過會,皇帝又道:
「不瞞你說,聯每過幾天就會發病,下腹疼痛難忍。」
「聯想問問,這病……可有治?」
逢春現在可以確定他對皇帝病情的判斷是對的。
皇帝的腰子不行了。
現在要活命,只能靠忽悠。
「能治。」逢春都不帶猶豫的。那些說不能治的人都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