變數

變數

至極交匯,登時煙塵四起,光波四濺,將周圍山峰樹木盡數摧折。

倦須還長袖一揮,將滾滾而來的煙塵盡數吹散。重重雨幕之中,只見遠處高空,兩道人影正激烈交戰,金鐵交擊,拳拳到肉。

而楚山與他帶來的眾多高手卻被二人的戰鬥波及,慌忙逃竄。

楚山滿臉怒色,一邊破口大罵,一邊長槍橫掃格擋四處飛散的劍氣,為眾人開闢生路。

「你們快離開這裡,去請城主支援。」

「少爺,我們留在這陪你。」

「都走,這裡你們待不下去。」楚山再次格擋一道劍氣。

眾人無奈,只能脫身而去。

楚山抬頭仰望,只見倦須還並未參戰,只是盯著自己,眼神之中似乎有些意外的的神色。

「你不參戰,衣納影必死無疑!」楚山此時已經知道自己與這二人之間差距甚大,只能把希望寄托在孤取香身上,畢竟他是孤脈少主,未來說不定就是紫月閣的掌權人。

「孤取香沒有動殺心,但是你卻動了。」

「生死相爭,你沒有殺心卻未必不會殺我。」

倦須還長嘆一聲,不過也沒有多說什麼,只是轉身望向戰局。楚山見他沒有動手的意思,便也尋了一個較為安全的地方,一同觀戰。

衣納影採取貼身近戰的戰術,孤取香卻並未亂了陣腳,不慌不忙的抽出長劍,二人交戰十分激烈,但是衣納影卻遲遲沒有突破孤取香的防禦。

「你太急了,不過為何不拿出真正的實力呢?」孤取香雖然立於不敗之地,但是從對方遊刃有餘的攻防中,看出了眼前之人也在隱藏實力。

「那得等你先扛不住。」

「哈!朋友,你高看自己了。」孤取香輕蔑一笑。

「坦白說,如果你沒有受傷,我根本不會有與你對戰的想法,不過現在你為了下面那個人出頭,實在是不智啊。」

孤取香冷笑一聲,沒有做出應答,只是再次施展攻勢,凌厲劍氣穿透雲層,攻向衣納影。

兵器碰撞的聲音不斷從高空之中傳來,二人的身影交錯,瞬即瞬離,一招一式,都兇險萬分,二人都已經完全投入到了這場戰鬥之中。劍鋒之上,是生的爭奪,是死的交匯。

「你動殺心了,朋友」衣納影劍上攻勢不停,然而語氣十分平靜,彷彿在與好友秉燭夜談。

「訝異嗎?」

「哈!」衣納影輕笑一聲,長劍捲起漫天光影攻向孤取香。

下方觀戰的楚山只能看到光影迷離,而後聽到劍聲交接。卻看不清二人戰鬥的細節。

忽然,他發現雲層似乎有了微妙的變化,空氣為稍稍變得灼熱,心中頓時湧起一陣恐慌。「難道,是負戈之谷的焚明流火?怎麼會在此時爆發?難道是受到二人交戰影響?」

他剛想逃走,卻又怕引起倦須還的注意,更何況倦須還也察覺到了環境的變化。眉頭微蹙,凝望著雲層。

「焚明流火成型極快,若是不儘快尋找到避身之處,必然會被焚盡軀體,可是現在跑了,引起倦須還注意不說,還會讓孤取香陷入危機。

他是孤脈少君,也是紫月閣未來門主的繼位人選,不能在這裡喪命。」

想到這裡,楚山急忙沖著幾人呼喊道:「快離開這裡,這裡將要發聲異變了。」

衣納影與孤取香相爭已至高潮,二人招來式往間狂暴真元四濺,一招一式具是摧山折岳的殺招,令觀望者眼花繚亂。

然而他們的戰鬥餘波卻不斷爆發,一次又一次的衝擊,將周遭山巒江河樹木盡數催折。

「不對勁,他們已經戰至忘我了,但不該忽視掉周遭環境的變化。」

楚山想著,然而此刻周遭的溫度已經攀升到是常人無法程度了。

即便他是修士,也不得不運功抵抗。然而戰鬥中的二人,卻似乎毫無察覺,依舊戰的天昏地暗。

倦須還倒是聽到了楚山的聲音,同時也察覺到空氣越來越灼熱,甚至連落到身上的雨水都變得燙手。

雲層中似乎蘊藏著什麼東西,灼熱的亮光也開始從縫隙之間射出。

楚山這時也顧不上他們了,匯聚真元轟開一處山峰,直接躲了進去,再將洞口封死,一點縫隙都沒有留出來。

倦須還運功抵抗高溫,看到楚山的舉動之後,也學著他,一劍劈開一座山巒。長劍離手化作流光,竄入山峰之中,像是一隻飛速旋轉的鑽頭,不斷的向內突破,碎石崩裂而出。

「此地環境殊變,然而這裡既然沒有被焚燒殆盡,必然有其原因。」倦須還心想,同時沖著還在交戰的二人發出一道掌氣。

戰鬥中的二人雖然對外界的聲音充耳不聞,但是倦須還的這道掌氣卻不容小覷,本能的意識到了危險。於是同發一掌,將掌氣擊散。而後各自分開,立身山巔,這才終於察覺到了環境的變化。

此刻的空氣中的溫度已經上升到可以讓人體自燃的程度了,二人不得不運功形成氣罩,同時學著倦須還,各自鑿開一處洞穴,隱身其中。

衣納影一掌轟開一個洞穴,而後又斬落一塊巨岩。

指尖輕彈,劍氣化光而出,不消片刻就形成了一塊平整光滑的石板,隨手一揮,巨大石板翻轉而起,封住了洞穴入口。

孤取香更是直接。

一劍將一座山峰削平,而後一掌擊出,用劍氣將山頭割裂,形成五塊平整石板,將他罩在其中,不留一絲縫隙。也徹底將灼熱的空氣隔絕在外。

二人雖然已經脫戰,然而一股昂揚戰意依舊難以化消,眼中殺意濃厚。

只是受制於焚明流火的異象,不得不暫時停戰。同時也意識到自己的狀況,可能已經被影響了,也藉此機會,將燥亂的心緒整理一下。

衣納影心生好奇,用劍在封住洞口的石板上劃開了一道口子,想要觀察外界的情況,然而在石塊飛出的瞬間,一股灼熱的氣息便從洞口撲面而來。

衣納影急忙用真元封住洞口,透過金色透明的真元,衣納影觀察著外界的狀況,卻發現倦須還與孤取香也都在各自的洞穴內,觀望著外面。

三人剛才還在以死相拼,現在卻大眼瞪小眼的面面相覷,衣納影不由得笑出聲來。

孤取香聽到之後,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衣納影乾笑一聲,不在理會。繼續觀察著雲層的變化。

只要原本烏雲密布的的天空,忽然散發出幽藍色的光芒,遮天蔽日。

而後無數幽藍色的流光從雲層之中竄出。那些流光既像刀劍又像人影,萬千光影紛紛而上。而後在萬米高空之上緩緩彙集,最終形成了一道橫亘數十里的光幕。

灼熱的溫度便是從這些流火中發出,遠遠比一般的火焰要恐怖的多。

光幕彙集,展開之後彷彿一卷絲綢,在萬米高空之上盤旋飛舞。同時將恐怖的溫度也帶走,天地間漸漸恢復了原本的溫度。

只是這個過程極其漫長,流光匯聚之時,負戈之谷內的雲層卻是未曾消散。然而在焚明流火的恐怖高溫之下,原本大雨淋漓的負戈之谷內竟然沒有一滴雨水落下。

地上的江河都被恐怖的高溫灼燒,蒸騰水汽翻湧而上,又很快被這能將人焚燒殆盡的高溫蒸發。

然而躲入洞穴中的眾人卻沒有察覺到任何的不適,甚至只要用真元將洞口封住,就可以完全隔絕那恐怖熱量。

衣納影試圖倦須還通過神識溝通,倦須還在連通衣納影的神識之後,只感覺一陣洶湧狂暴的意識瞬間湧入他的腦海。於是立刻口誦佛號,安定心神。

「好友,為何你此刻心境如此狂暴不安?」

「我也不知為何,剛進去負戈之谷時並沒有察覺到什麼異樣。

但是與孤取香交手之後,便覺得戰意盎然,心底有一種強烈的衝動,想要徹底釋放。剛剛我並無取孤取香性命的想法,然而戰至最後,完全顧不及了。只想將敵人徹底撕裂。」

「方才我看到在戰鬥中,負戈之谷的雲氣似乎有化作劍氣,侵入你們的體內,不過當時我以為你們是在吸納天地靈氣,所以就沒有在意,或許就是在那時,你們被影響了。」

「這個地方不簡單,但是戰端已經開始,現在想停下來已經是不可能了。」

「好友你先整理一下心情,我看這流火一時半刻也不會消散,或許到時候會有轉機呢?」

「好友,我知曉你心性純良,不願意將人看的太惡,總是喜歡息事寧人,你雖是好意,但是在敵人看來,這種退讓只會是軟弱。」

「咱們有再戰的底氣,他們誤會與否與我們何干呢?」

衣納影嘆了口氣,斷開了與倦須還的神識連接,在洞穴內盤腿打坐起來,不再理會外界了。

外面的焚明流火肆虐了將近一個時辰,才完全成型,這期間衣納影與孤取香都已經完全冷靜下來。二人思索著接下來的對策。

當年三尊之戰經過這地方時,紫月閣數百名強者也在此處聯手伏擊長寂魔君。

只是魔君功徹通天,即便是另外兩名武道頂峰聯手,也很難在短時間內佔據上風。數百名義士大多捐軀於此,或許就是因為他們隕落造成了此地的異狀。

而且聽聞沔水發源與西部萬山之中,橫貫封疆大陸東西兩極,奔流到海。

當年就是魔君長寂一劍劈出,裂地千萬里,形成負戈之谷。

這一劍也將沔水徹底易道。原本從西向東的沔水,在這一帶徹底轉向,變成了由南向北。

當時同為三尊的仙主施展大神通,裂地截脈,在數千里之外的地底山脈拔出。擋在那一道恢宏無匹的強大劍氣之前,才阻止劍氣繼續割裂神州。

同時也止住滔滔洪流,將其重新導正。

否則,若是任由劍氣肆虐,一路上無數城池,芸芸眾生,斷無生機!

孤取香通過與楚山的神識交流,知曉他已經向遠在幽尋城的紫月閣之人求援。

他雖然並不懼怕衣納影與倦須還,然而卻也必須承認,自己這帶傷之身,想在兩大高手圍攻之下護住楚山幾乎是不可能的。

所以楚清寧的來援十分重要。這陣焚明流火雖然恐怖,但卻也為他帶來一絲喘息的機會。

終於,無數幽藍色的火焰匯聚成一道天幕,覆蓋周天,凌駕於萬米蒼穹之上。

負戈之谷溫度驟減,四人都從各自的藏身之所中出來,仰望著蒼穹之上的焚明流火。眼中都有一絲敬畏。

「當年三尊戰至此處,雖說不知具體戰況,但是這裡的異象必定與他們有關。」

倦須還仰望蒼穹心中推測,但是看到衣納影與孤取香二人眼中又再次燃起鬥志,心知今日之事難了。

「繼續嗎?」

「如你所願」孤取香長劍一揮,挑起下一輪的戰火。

衣納影冷笑一聲,單手背在身後,說道:「你身上的傷勢已經快要壓制不住了。再次動武,你非死不可。你該察覺咱已經被此地的雲氣影響,再戰下去……」

「我是貪生怕死的人嗎?」孤取香冷笑一聲。

倦須還長嘆一聲,無奈的說道「你今日帶傷而來,就算贏了,我們也是勝之不武。

既然衣納影已經有了休戰的意思,何必再動干戈呢?你將楚山帶走,等你身上的傷養好,到時再戰,倦須還奉陪到底。」

「多言無益,只有劍說的話,才是真理!」孤取香冷冷一哼,長劍之上鋒芒畢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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