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3陰之命
他急忙上樓,快速翻開剛才的那篇《雨夜計程車》的帖子,一點狂按F5刷新,但最近更新的時間還是停留在上午11點。
不會真有那麼巧吧,難道帖子里說的是真的?
不不不,現在是科學的世界,怎麼能相信這些怪力亂神的說法。
他抓著頭髮坐在椅子上,看著桌上那兩桶被雨水打濕點點的泡麵,再也沒有胃口。
但是他又不信邪,再次跑到樓下便利店前,那把紅色的摺疊雨傘靜靜地躺在路邊,沒有一點異樣。
也不知道自己發什麼瘋,鬼使神差的朝著雨傘走近。
崔巍拾起紅色摺疊雨傘,感覺觸手一陣冰涼,是實物,質地和材質和普通雨傘沒有一點兒差別。
他站在路邊撐開雨傘,大紅色的,沒有一點兒其他顏色的混雜。其中的一個小角微微翻起,裡面的傘骨斷了一根。
他有些失神,想驗證什麼似的,帶著摺疊雨傘回了房間,將它丟在門口的角落。
大紅色的雨傘極為少見,醒目、熱烈、熾熱,血液的顏色。崔巍坐在椅子上看著那把雨傘,覺得不詳,又拉開門,將雨傘丟了出去。
他有些神經質,他的心一直砰砰的跳個不停,但他並不害怕,只是心跳的異常快,不知道是因為那雨傘的緣故還是看了《雨夜計程車》這篇帖子的原因。
他還是熬不過時間,在早上6點左右沉沉睡去。
夢中,他回到了自己的故鄉,那個遠離鋼鐵森林的西南小鎮。
奶奶手搖蒲扇坐在自家門前,她的臉上溝壑縱橫,歲月如同一張蛛網一樣覆蓋在她臉上,她安安靜靜,沒有一點兒表情,她身子微微前傾,彎成一張弓的背佝僂著,無論是走路還是坐著,那張弓總是在奶奶身後。
這是崔巍第一次夢見自己的奶奶,他的印象中,關於奶奶的印象很模糊,唯一記得是奶奶下葬的那一天,天上飛過來很多黑色的烏鴉,黑的如墨一般,用力的在棺木上啄著,任由多少人都趕不走。
他從來沒有見過那麼多烏鴉,這些烏鴉的眼睛峻黑深邃,像是地獄來的幽靈一樣,兇狠的啄著,發瘋一般,將尖銳的嘴,啄的鮮血淋漓。
那種咚咚咚啄擊的聲音,就好像奶奶未死,用盡全身力氣在棺木中用力敲擊,聽上去十分駭人。
那時候崔巍只有十二歲,他的所有關於奶奶的記憶,只停留在這裡。
夢中,崔巍站在自己老家門口,與奶奶對視。
她忽然開口,聲音並不像七十八十歲一腳已經踏入棺材中的人,她的聲音有力,像三十歲左右的女人一般,有氣有勁。
「巍兒,你是陰月陰日陰時出生,三陰之命,又犯孤星,命途不順,克親,寡情,又沖太歲,八字太硬……我將你算過,你五行缺土,難立地為生……人之八字,最宜四柱流通,五行生化,大忌五行缺陷。」
「你命中缺土,又是陰時而生,很多該你的不該你的,你都有緣無緣而遇,我給你取名崔巍,是希望這名字壓著你。」
「崔,上為山,是土也,左為人,右為圭,土常相伴,望你做事腳踏實地,以地為生,合二為一便為佳,取諧音(家)是希望克制住你克親的命……巍,上為山,左為委,和女而親,是為了控制你寡情的命,右為鬼,鬼乃不詳、陰柔、凶災之物,以巍字上方山字鎮之,可以輔你大陰之命途……」
崔巍正聽著奶奶字字句句說著,突然之間,夢境之中突然出現一片紅色。
一個女人站在奶奶旁邊,撐著一把紅色的摺疊雨傘。女人長發披肩,漆黑如瀑,她站著奶奶坐著,兩個人挨得很近。
女人身材玲瓏,凹凸有致,天鵝般白皙的脖頸欣長的伸著。
嘩,那是什麼。
一道褐色的蜈蚣狀一般的刀疤橫在女人的脖頸上,有腳,細微的活動著。
那把紅色的摺疊雨傘翻起了一個角,裡面的傘骨斷了一根。
雨傘似乎活了,從邊緣開始融化,融化成紅色的水。
滴答滴答的落下來。
……
崔巍猛地從床上驚醒,他大口大口喘著粗氣,額上滲出細密的汗珠,他翻身下床,拉開門去看那把紅色的雨傘。
可是,哪有什麼紅色的摺疊雨傘,只有一灘紙張燃燒過後的灰燼靜靜的躺在那裡,風一吹,四下分散。
邪了。
崔巍心裡發毛,他安慰著自己,「誰家小屁孩在他門口燒紙玩?那紅色的摺疊雨傘指不定是誰拿走避雨去了。」
可是,天空早已放晴,金黃色的日光透過窗戶射在樓梯間,十分耀眼。
他回屋,啟動電腦,找到收藏夾中的《雨夜計程車》這篇帖子,一直按著F5刷新。
還是沒有更新。
這時候崔巍的手機彈出一條本市的新聞通知,題目是:「赤柱監獄附近凌晨發生車禍,計程車駕駛員當場身亡。」
崔巍點進去,是一個視頻鏈接。
視頻中一輛堆滿渣土的大貨車側翻,如一座山一般,把一部黃白相間的計程車正正壓著。
計程車已經被壓扁,似乎所有物件,全部插在計程車司機身上。
車禍暴斃的死者,是最痛苦、最突然、最沒有準備的,在最不可置信的情況下喪失生命,也許連司機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已經離開了人間。
警車、消防車、救護車全部出動,一輛重達百噸的吊車將渣土車吊起。
消防人員合力將壓扁的計程車車頂剪開,司機胸前被金屬插得牢牢的,玻璃碎片變成了全身裝飾。
司機頭顱被削去一半,濕黏的腦漿、血液、汗液、大小便……一車都是。
手腳折斷,骨頭破膚而出,不規則呈尖刺的形狀。
身體皮肉翻卷著,混做模糊的一堆。
崔巍看著視頻有些作嘔,但是視頻最後結束的結尾,他清晰的看見,車牌雲A·T6603。
看到這裡,崔巍再也忍不住了。
難道真的一切都是巧合嗎?
帖子、女人、紅色的摺疊雨傘、帶血的車牌以及……夢中奶奶的那些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