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趣事
幼兒園是在村裡上的,要走十幾分鐘路,幾乎都是一個人上下學,有時候還會被惡狗追,甚至被咬過兩次,經常路過一戶養狗人家時都擔驚受怕,小心翼翼的。老師是村裡的一個年輕婦女,很漂亮,心地善良。對我們都挺不好的,下雨天,中午還會請離得稍微遠些的同學去她家裡吃飯,怕路上不安全,我也去吃過幾次,任記憶猶新。但因為非典和一些其它原因,幼兒園還沒上完就倒閉了,老師也外出打工了,偶爾過年吃席能見上一面,給她問候聲老師好,她也會微笑回應。
小學是在隔壁村村小上的,要走二十幾分鐘的路,奶奶每天都會把早飯做好,吃完再去上學,有時候也會帶上米飯,中午的時候在學校蒸飯吃,一次兩毛錢或者去不遠處的商店吃,一頓飯三元錢。作為霧都,早上經常是白茫茫一片,能見度極低,只能看出幾米遠,就像在天庭,仙霧繚繞。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我常常感覺到自己可以飛,腳不會落地,在腳快要落地前,只需輕輕一蹬就又可以飛高一些,快到學校時卻控制不了身體,升不起來,只能慢慢掉下去,夢醒了。
小學的課程比較簡單,只有語文和數學兩門正課,體育和思品是娛樂的,一個班級只有一個或者兩個老師,都是身兼數職,我的印象里,我們總是吵著要上體育課,而老師也沒辦法,常常遷就我們,畢竟一個老師管理一個班級五六十號人,真的也挺不容易。而體育課就是集合后就解散,各玩各的,男生會打打彈珠,或者扇卡片,打豆腐乾(拿廢書折的正方形)什麼的,女生則玩跳繩或者扮家家。我在男生中玩遊戲算是比較厲害的,彈珠和卡片都經常贏,有時候還能賣出去一些增加零花錢,現在家裡還有一大包彈珠,靜靜的躺在房間的角落,而卡片則大多數被拿去當柴火了,雖然當時很生氣,但想想好歹也有一點點用,我這樣安慰自己。
老師有一部分是本地的稍微有些文化的人,他們讀過書,寫的了字,教我們綽綽有餘。有一部分則是來農村支教的大學生,女老師偏多,男老師也有。因為適應不了這裡的艱苦環境,伙食差,宿舍簡陋,蚊蟲多,工資低。有的剛來幾天,我們連臉都記不住就走了,有的是堅持了幾個月才跑路。不記得那四年具體換了多少個老師,教我們的幾乎都是代課老師,有一個副校長什麼的,也不得不跑來教課,但因為經常去外面開會,見的次數也不多。在我為數不多的印象里,有一個年輕漂亮的女老師,姓陳,和我母親一個姓,具體名字實在是忘記了。她個子比我們高出了不少,瘦瘦的,身高大概一米五幾的樣子,眼睛比較清澈,明亮。臉是橢圓型的,皮膚較白,還有一頭烏黑的長發。她教了我們足足一年整,是因為她的支教生活到了,才不舍的離開了,當時我們全班聽到她要離開的消息,幾乎都哭紅了臉,請求她留下來,連比較調皮的孩子也不例外,說我們今後一定好好聽她的話,好好學習。她也說著說著就紅了眼,可能是對我們有感情了,最後一堂課,她留下了自己的手機號碼,說如果想她了就給她打電話,最後還是在我們的道別聲中離開了這裡,再也沒有消息。那個記在書上首頁的電話,在起初的時候,我也想拿家裡的座機打給她,問問她過的怎麼樣,但後來拿起卻不知道怎麼說,遲遲沒有按下接通鍵。
記得那時老師問我們長大后的夢想,我大聲的回答到,當科學家,數學家,現在想來著實有些可笑。
同桌女生則說當老師,教書育人,有的說當醫生,當兵,最後也不知道還有幾個人,記得當時隨口說出的夢想,又有幾個夢想成真!老師也問過我們最喜歡的顏色是什麼,有的說綠色,它代表希望,有的說紅色,它是國旗的顏色,有的說金色,它代表黃金......我現在還深深的記得我的答案是黑色或白色,如果只能選一個那就是黑色。因為閉上眼睛就是深邃的黑色和無盡的白色,關上燈,房間也是漆黑一片,夜晚黑的不見五指,但我並不害怕,只因早已習慣。我的衣服褲子鞋子,也多是純黑色或白色,而恰巧家裡養的狗也是黑色。
記得小時候我們家有兩條狗,都特別乖,一條土灰色的旺財,一條小黑。旺財聽說是我沒出生時家裡面就養著的,他對我們家人都特別乖巧,搖頭擺尾的,只要是至親都可以隨便摸,哪怕是遠嫁出去多年的二姑也可以,但對其他人就沒這麼友好了,哪怕是鄰居也會立起尾巴狂吠,但我們呵斥一下就會稍微老實一些,下次依舊,所以他常常都是被長長的鐵鏈拴著。偶爾能掙脫束縛跑出去,卻也非常嚇人。記得有一天晚上一個小偷撬開了我家的門,正準備進去時,被旺財發現了,狂吠不止,驚醒了我爺爺,拿著扁擔就追出去了,可惜還是被他逃跑了,如果不是旺財被束縛著,可能這小偷就有生命危險了。他也像我的親人一樣,陪伴我度過了整個童年,最終活了十六年才老死,我們給他在自家地里挖了一個土坑埋葬了。而小黑就沒這麼幸運了,他是被偷狗賊葯死的,他比較溫順,是我在路邊撿回家的,我陪著他一起長大,他總是跟著我轉,每次上學他總是送我到路口,我要喝斥他才會不舍的離開,有一次不注意盡然悄悄跟我去了學校,跑到教室門口安靜的呆坐著,後來還是打電話讓鄰居開摩托車送他回去的。而放學他也總會早早的在路口等我,一人一狗,追逐著回家。直到有一天他再也不見了,就這麼消失的無影無蹤,我再也等不到那個搖頭擺尾的小黑。後來還養過貓,可惜後來也不見了,或者死了。而當小狼狗老死後,我們一家再也沒有養過狗,可能是生離死別的不舍吧,難以忘懷。
記得小時候的豬肉價格好像是四五元一斤,但也不是能經常吃的起的,買的最多的就是槽頭肉和肥肉,肥多瘦少,但勝在價格便宜,稍好一些的肉就留下來抄著吃,差一些的則拿來爆豬油,油渣則拿來炒青菜吃。一周吃一次,但爺爺奶奶打牌贏錢了也會買來吃,而我沒事也喜歡坐在他們的牌桌角,他們贏錢我就會正大光明的抽成去買小吃,所以每次我去,地上總會有一堆屬於我留下的戰果。可能這就是爺爺奶奶獨特的愛吧,讓我過的比其他孩子好很多,也長得又高又壯。
平時我也會自己改善伙食,放學回家的路上會和夥伴一起挖野蘿蔔,白色透明的,一節拇指大小,吃起來甜甜的脆脆的;把高高的刺槐壓下枝丫,摘上面白色一串串的花,它聞起來有一股清香,吃起來有一股奶香,但不能多吃;有時候也會找到一片刺泡兒,果子紅紅的,像一顆顆紅寶石,吃起來酸甜可口;也會去田邊摘那紫紅的桑葚,有時候吃不完,拿塑料瓶子裝起來,放入大量的白砂糖,隔天就可以帶到學校泡水喝了,顏色漂亮,味道也不錯,是當時難的的飲料,感覺比一毛錢的冰袋好喝,當然我也嘗試過拿它來泡酒,就是桑葚酒,除了加入白糖外,還倒入了一些老白乾,然後等待它自然發酵,過兩個月後,酒香撲鼻,但可惜我們一家都不喝酒,暑假就拿給外公去了,聽他說味道還不錯,可惜我是體會不到了;小孩子總是比較頑皮,記得鄰居家有櫻桃樹和橘子樹,每次到了它們快成熟時,就悄悄的和夥伴一起去偷吃,因為還沒完全熟,可以說酸味大過甜味,邊呲牙邊摘。有時候鄰居看見了也會呵斥,我們也會實趣的跑開,但每當果子採摘時,鄰居總會給拿上一盆給我們;我去池塘洗澡玩耍時,有時會有意外收穫,能抓到一兩條鯽魚,然後回家烤來吃;也會自己製作工具,在夏天星光閃爍,蛙聲一片的盛夏,左手提起水桶和自製的漏網,右手打著手電筒,去稻田裡捉黃鱔和泥鰍,經常可以捉到一兩斤,回家讓奶奶炒一碗盤龍黃鱔,一起打打牙祭,但有一天晚上碰見了一條蛇,當時以為是一條大黃鱔呢,定睛一看才發現是一條大蛇,給我嚇一跳,灰溜溜就跑回家了,當時也就八九歲的樣子;那時環境還算比較好,田地里黃鱔泥鰍比較多,鯽魚也有不少。特別是在下完大雨後,在鄉村的土公路上,都能看見魚,我和同學看見會積極的去抓,有時候沒袋子裝,就放在衣服褲子口袋裡,有雨傘就放在雨傘里,總想著一條也不能放過,回家大人看見一身臟,也是哭笑不得,打也不是罵也不是,最後總是呵斥幾句,默默地燒好水,給我洗澡洗衣服,然後把魚煎好,坐下一起吃飯,可能這就是童年無憂的快樂吧。
記得每次下雨天我都即高興又難過,因為下雨就可以涼快了,山城的夏天是真的毒辣,一年比一年熱,曬的人打不起精神,風扇吹出來都是熱風,連打牌的人都變少了。而大雨過後,離家不遠的水庫會漲水,而我也會和一些大人們去水庫下面的荒草地里找魚,來的早的已經裝的盆滿缽滿了,來的晚的就得多花些時間,在草叢裡反覆翻找,才能有一定的收穫;而大風也會吹掉很多樹枝,雨還沒有完全停,天微微亮,就和大人一起去撿柴去了,把大風吹掉的枝丫拉攏合到一大堆,那就是你的了,枝丫可以撿,但樹倒了卻不能撿,因為那是樹主人的,一天過後,森林就被打理的漂漂亮亮了,而每家門前的石壩上也堆滿了柴火。但大風大雨也給老舊的房屋帶來了壓力,一下大雨就會斷電,而且一停就是幾天,讓人煩躁,晚上吃飯都要點蠟燭,而且大風會把屋頂的瓦片吹鬆動,或者被其他東西砸開一道口子,外面下大雨,屋裡就下小雨,水盆和水桶都會派上用場,真是應了嘈嘈切切錯雜彈,大珠小珠落玉盤。
農村的孩子早當家,不知道是幾歲起,我就會做飯了,因為身高夠不著灶台,所以需要踮起一個小板凳,才能翻炒菜,小時候喜歡亂跑,所以餓的比較快,常常自己煎蛋炒飯吃,去路邊摘野菜多放油炒來吃。也會到點把冷飯熱好等大人回來吃飯,有時候飯菜不和口味,就自己搞豬油拌飯,把米飯放到一個大一點的碗里,加入雪白的豬油和雞精,最後再淋上醬油,大力的攪拌一下,只要一分鐘一碗香噴噴的豬油拌飯就做好了。我做菜也總結出一個道理,多放油少放鹽總沒錯。但一到過年就變懶,就等著大人們做飯,當然自己也不會太閑,做著力所能及的事,摘摘菜,洗洗碗還是要的,我還是比較喜歡洗碗的,不知道是不是有玩水的錯覺。秋天會和家人一起搬玉米,爺爺和我在田裡掰,裝的差不多就拿獨輪車推回去,爺爺在後面推,我則在前面使勁拉。打玉米面和大米也一樣,路太窄,坡太陡,一個人的確不好乾。玉米晒乾后一家人坐一起拿膠鞋底搓下來,有時還會叫上小夥伴幫忙,一邊聊天一邊玩,直到把小山堆放平,結束后再獎勵一人一根冰糕,雖然掰完手很酸,但是大家心裡嘴裡都很甜。有時候無聊了也會在稻田裡翻找漏下的稻穗,這裡一株,那裡一株,特別是稻田邊角處遺漏的最多,積少成多,小半天也能找到十幾斤。餓了還可以逮幾隻蚱蜢串一起,拿火烤來吃,但不能烤太久,只吃它們的大腿,有股淡淡的鹹味,和脆脆的肉香。有時一兩塊田的稻子還沒熟透,就需要日後自己手工打,畢竟請人工很貴,每次也就請一兩天的工人,不然自己真的干不完,我仔細算過,種的糧食幾乎不賺錢,僅能保本而已,遇上年生不好還會虧本。
周圍認識的孩子幾乎都是和我一樣,由爺爺奶奶拉扯大。有許多家庭因為政策原因,只要了一個,他們大部分都是生的男孩,比如我家。而受到傳宗接代的影響,有的家庭頂著罰款也會生個二胎,甚至三胎,所以女同學大部分都有一個小一兩歲的弟弟,反正我熟悉的同學中就有好多這樣的。相比於爺爺輩的每家至少三五個孩子,我們這輩人就顯得有些孤單,幾乎都是獨生子女偏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