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歡
「嘿,醒醒!」睜開眼睛,天已經大亮。屋子裡是五湖四海的兄弟,屋裡乒乒乓乓滿是煙火氣,老闆說今天每個人都做一道家鄉菜,我們兩個是東北老鄉,於是他自告歷勇拌了一份牛板筋明太魚,想著哪有吃白食的道理,我便也趕忙起身,不多時端了一份熘肉段出來。當然主菜必須是老闆親自下廚,是一大盆氂牛肉燉蘿蔔。席間大家推杯換盞,好不熱鬧,不由得慶幸昨晚搬了過來。在之前的青旅可沒有這種待遇。
席間,我不好意思地和團團說了將他筆記本帶回來翻看的事,他卻也滿不在意,只說記得放回去就好。酒足飯飽,一同去唱了個昏天黑地,然後三三兩兩地回到客棧倒頭便睡。
然而頭痛得睡不著,便拾了張毯子,爬到屋頂的躺椅上發獃。不多時,他也端了一壺甜茶上來,我略為驚訝,他卻笑笑道:「雖然甜茶館的製作流程比較複雜,但個人家想要喝到也不是什麼難事。至於我這壺嘛,是速溶的,哈哈。」頓了頓,歪過頭問我:「看到哪了?」
「正看到馬上進藏那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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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16年進藏也是有原因的,那時候得知笑笑有了男朋友,便萌發了進藏的想法。想著有些地方,沒有帶著她一同玩過,自己替她走一遭,她可以從我的朋友圈裡見到,便也是好的。而且她也許能猜我我來的原因,在一起的時候我經常給她讀《盜墓筆記》,《藏海花》也是我給她讀的,從此她便對雪山產生了莫名的嚮往,畢竟張起靈是從雪山中走出來的嘛。那個月是我過得最為愜意的。閑時去布達拉宮,摸摸轉經輪;去大昭寺和小昭寺看僧人辯經,說到興頭處還會拍手;老闆偶爾組織去趟羊湖,或者爬爬冰川。備受打擊的便是我假裝自己是學生,拿出學生證的時候他們卻拒了,便感嘆自己已經老了。
到了這裡才知道,大昭寺只是僧人的新手村,小昭寺才相當於中學,但也是很難進入的了。我比較喜歡小昭寺的清靜,只需要靜靜地坐著,坐上一下午,暗紅的磚牆記錄著歲月的變遷,陽光也在偷懶,不多時便離開了我所在的屋檐。那天來了一位健談的僧人,我們還用各自的文字交換了姓名和祝福語,約好下次再見。我在小昭寺磕了長頭,許願她一世安好。
之後我便返程了。在西安玩了一圈,但是沒去秦始皇的陵墓,只轉了圈鐘鼓樓,去了一次大雁塔。那裡是玄奘法師啟程的地方,記得當時我在那裡也磕了長頭,想來周圍很多人都會不解吧。
之後我便回到家鄉,繼續工作,並且通過相親,認識了現在的愛人。
我喚她做阿寧,她是一個性格極好的女孩子,有穩定的工作,幸福的家庭,我能感覺到,我應該是喜歡她的吧,或者,只是把她當做張愛玲筆下的白玫瑰,不過這些都不重要,我知道我會好好待她。我買了房,她買了車,便在18年結了婚,19年生了一個女兒。
這麼多年來,我自認為過得是幸福的,事業小成,夫妻和睦,從不吵架,小棉襖有婆婆照顧著,然而每年我都會回到母校,在她的實驗樓發一下午呆,哭一場;每年總會有幾次夢到她,醒來后久久回不過神來;團建的時候,心跳這首歌只唱到一半便唱不下去。不過我想,總會過去的,畢竟笑笑也結婚了,今後我們不會再有交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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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面的事,你自己看吧。這些日子光說我自己了,聊聊你吧,你為什麼會來LS旅行?這點我好像從來沒有問過。」
我卻不願意多言了,與他的經歷相比,我那些過往過於普通,無非是悲慘的婚姻而已。為了他放棄事業,懷孕期間他卻耐不住寂寞出了軌,於是果斷打掉了孩子離了婚。孤身來到深圳,如今事業有了,卻失去了愛的能力,便告了半年的假,跑到LS曬太陽。唯一一件令人難以啟齒的,便是我父母從小離異,繼父將我養大之後,在我十八歲的某一天,借著酒意玷污了我的清白。從此,我便再沒有踏進家門一步。
見我不說話,他道了聲好夢便回房睡了。對於他這個人,我有一種說不上來的情緒,有羨慕,有惋惜,其中還夾雜著些許遺憾。然而,繼續讀他的日記時,我發現我的結論下得太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