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便做春江都是淚（2）

晚上老張來馬福成家裡，剛好正在吃飯，馬福成倆口子都拉著臉，冬冬和軍軍邊吃還邊冰冰玩，見老張客氣地站起來問候。

「克財的兩個朋友，有啥事我們到那邊屋裡說。」馬福成有氣無力地介紹冬冬和軍軍，然後將老張拉到另外一間屋裡。

老張來不為別的事，是為了羊的事，準備今年養十隻羊，想從馬福成這裡買上。這件事原來就商量過，馬福成含含糊糊沒給個痛快話，馬上就三月份了，如果馬福成不答應的話就得聯繫其他人了。張天順要結婚，老張準備宰上一隻大結羊，另外兩隻結羊張胖子和「劉大眼鏡」早預訂了，清明節上墳時用。還剩下兩隻母羊，老張可捨不得，等著生小羊羔呢。

「行吧，你全拿走都行，我也擋不動了！」馬福成抽著煙，臉上沒點表情，他今天放羊回來聽了要債的事後，直接打垮了。

「老馬這回咋這麼乾脆？我還以為你不答應呢，準備到『李老二』跟前套問一下去呢？」老張開心地說。

「啥時候要？」馬福成問。

「天順娶完媳婦后趕吧，我只要十隻，多了我那圈裡成不下，再說桂蘭也操心不了，我還得拌灰掙錢去呢！」老張笑嘻嘻地說。

「你看一隻多少錢？」馬福成臉上還是沒有表情，不過老張也沒太在意，畢竟這一天又冷又累的。

「大羊五百，羊羔二百，你看行不行？」馬福成說。其實羊羔也已經半大了。

「這價格有點高，不過也行，羊我得挑，不能你給我挑！」老張思索了一會，想著挑兩隻大羊給吳胖子和「劉大眼鏡」，按去年的價格還能賺一百塊錢呢，也就同意了。

兩人又聊了幾句，說定天順結婚後第三天就趕羊，到時一手交錢一手趕羊。馬福成沒精打采地說今天好像感冒了，老是犯困，老張就趕緊告辭回家了。

回到家裡，只見方起秀也過來了，正和張天娟、張天才在一邊屋裡聊天，也就沒去打擾。

張天才躺在炕上，天娟和方起秀坐在炕上。這是天才睡的那間屋子，沒有生爐子有點冷，三個人就拉開了被子捂在身上。方起秀是來找天娟商量美容店的事，怕老張知道要挨罵，沒敢到堂屋去。把天才趕了兩次，天才就是賴著不走，還說不就是你們開店的事嘛，給我買好吃的我給你們出點子，再趕就找阿大告狀去。方起秀趕緊說那就好好躺著，別亂說，過幾天給你買好吃的。

張天娟說她有兩個玩得來的朋友，都比較有錢，可以和四個人合股開美容院。大概算了一下，開美容院得花十萬，方起秀說她吳慶兒賠償的命價現在還有二萬六，可以出二萬五。天娟說可以，讓那兩個朋友多掏點，以後方起秀當老總，她和兩個朋友就分紅，不插手店裡的事。

方起秀說可以，反正你和朋友都在上班，也沒時間操心。天才一邊聽著有點不對，踢了天娟一腳，說你拿啥和人家合股啊，要技術，你啥也不會；要場地，你自己還住幼兒園；要錢，把你賣了也不值幾個錢。氣得天娟拿腳不停地踹他，張天才兩手抓住她的腳，一用力，痛得天娟又哇哇大叫喊姐姐救命，又說早知長大了這麼壞，小時候就應該一天打三頓，打的鑽到老鼠洞里不敢出來。

天才得意地挑釁著，說有本事現在打啊，看你手腫還是我臉腫。方起秀分開他倆，說你倆別鬧了，這確實是個事，你拿啥入股，白占股份的話我倒沒意見，你兩個朋友同意不同意啊？

天娟說我已經學了一陣子美容美髮了，

現在可以給人做一些基本的護理啥的，可以技術入股，下班后還可以直接上班啊。

天才說你那都是半吊子水平，我感覺還是先學技術再開店，最好起秀姐姐把這套全學到位，然後再開店，這樣的話可以少僱人，再說萬一以後技師跳槽了，也能自己干，不會冷了生意。

方起秀贊同天才的意見，還說縣城裡那個美容店老闆也是這樣說的，他的計劃就是培養出技師后讓技師開連鎖店，這樣統一管理，既可擴大也可以收縮，大家都會有錢賺，也不會因為一兩技師出問題而影響連鎖店生意。

天娟說這個可以，但那得等到啥時候啊，學出來起碼也得一年。方起秀說要不我就到格爾木去打工，在你說的那個美容店當學徒，學出來我們就開店。天娟說這個太慢了，乾脆我們先開店，雇上兩個技師，邊開邊跟著學，以後她們跑了我們也學到家了。

天才說個倒是可以，關鍵問題是家裡答應不答應，起秀姐姐還有孩子呢，帶過去不好操心、吳家人也肯定能不答應，那吳老漢把孫子當寶貝呢。不帶過去那娃娃才三歲，能捨得丟下嗎。

這話說到方起秀難處了，她眉頭頓時鎖起來了，其實這個問題她已經想過幾次了，每次都弄得自己很矛盾。她特別喜歡自己能幹點事，不管幹啥總比當庄稼人強，可孩子是自己心頭肉，她希望時時陪伴著自己。可慶兒死後吳老漢兩口子將孩子看得很緊，生怕她受不住寂寞就改嫁了，把孫子也一塊兒帶走。說不改嫁那是假的，她才不到三十歲，以後路還很長，不可能守著空房熬個貞節烈女啥的，她才不稀罕那玩意兒。不過她這兩年還沒有改嫁的打算，畢竟一日夫妻百日恩，百日夫妻生似海，吳慶兒生前對自己還是挺好的。要改嫁那也是慶兒滿三周年後，但三周年後再開店她又有些等不及。

「我去談談吧，不行了就放在家裡，夏天氣候好了帶過去，其他時間就放家裡吧，這樣他們放心我也放心。捨不得又能咋樣呢？」方起秀咬咬嘴唇，堅定地說。

「那我們啥時行動？」天娟高興的就要站起來。

「過幾天你先去和朋友商量吧，如果同意的話，等我把莊稼種完了就進來！」方起秀說。

「好啊，以後我們就共同闖一番事業，以姐姐的能力，以本姑娘的智慧，以趙大公子的資源，不信發不了大財！」天娟美滋滋地說。她說的兩個朋友一個是趙明英，另一個是馮小艷。趙明英很欣賞張天娟敢拼敢闖的精神，常說只要她敢幹，他就全力支持，這單位上班有啥好的，一眼就能望到頭，天天重複同樣的工作。馮小艷則說只要能掙錢的活她都願意干，張天娟想開美容店也是她鼓動起來的。

「吹吧，吹吧，這天為啥這麼黑，原來牛在上面飄，為啥牛在天上飄，原來你在下在吹！」天才搖頭晃腦地看著天花板說。

「滾，我回去后乾的第一件事，就是在宿舍里供個財神爺，早上香、晚上香，每天磕九九八十一個響頭，保佑我們早日發大財，超過李嘉誠，賽過比爾·蓋茨……」天娟摟著方起秀的肩頭又扭屁股又晃腦袋。

「別、別、別，別說一天八十一個響頭了，我就怕你晚上一屁把財神爺熏下去摔成渣渣！」天才打擊著。

「滾、滾、滾……」天娟氣得連說了七七四十九個「滾蛋」，對著天才一陣猛踹。

「我就願意滾，我最喜歡滾……」天才一邊躲閃，一邊故意挑逗著，在炕上不停地滾動著，

「我滾過來了……」

「我滾過去了……」

「我又滾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