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本王選的人
宇文定湘低下了頭,沉默不再言語。
「時至今日,你還能說出這樣的話,覺得本王不該殺穆賊,滅北穆?」宇文戰燎淡淡挑眉,瞥了宇文定湘一眼,又輕輕笑了起來。
「呵呵呵呵……宇文定湘,你便是這樣計較因果的?」
「那也是你父皇。」
「本王再瞧不上穆瓊涯,可他尚且能為了復仇,放棄你,利用你,誓要來殺本王。」
「而你到現在,竟還在覺得,本王不該殺穆賊,滅北穆……」
目光望向車裡牆壁上的琉璃燈盞,那燈盞中,幾顆夜明珠,五顏六色的,爭相閃耀,看上去斑斕如畫,很美。
「本王問你,當年,你可有動過一絲為父皇報仇的念頭?哪怕一絲……」
宇文定湘緩緩抬眸,看了一眼對面的弟弟,忽覺從未有過的陌生。
她沒有回答,宇文戰燎也不在乎她的回答。
因為本就早已知曉答案。
「你,連他都不如。」
宇文戰燎話音平靜,始終帶著笑意,卻是似嘆似嘲。
「從前,這些本王不願加在你身上,不願與你計較,只希望你好好活著。」
「可是你活著,卻只是為了逼本王不殺他,何其可笑。」
「宇文定湘,你將本王的在乎當成了什麼?」
「若今日本王死於他手,你又會如何?」
「你們兩個,誰死我都不會獨活。」宇文定湘看著他,這個答案毫不猶豫。
宇文戰燎依然只是輕輕笑笑,似譏似諷,不置可否。
馬車裡珠光搖晃,氤氳朦朧,如夢如幻,虛實恍惚。
「人與人之間,是我待你好,你待我也好。」沉吟了片刻,宇文戰燎的聲音才又輕輕響起。
「若我待你好,你卻待我不好,那我……又憑什麼還要繼續待你好?」
「本王這個人,待旁人,一向是你待本王好,本王才待你好,但對身邊人,卻從來都是本王待你好,才要你待本王也好。」
「這麼多年,你應該很了解本王,平心而論,這不過分吧。」
宇文定湘又沉默了。
只聽宇文戰燎又道,「當日,本王不同意你嫁給穆瓊涯,不惜抗旨,為的便是不願將你置於兩難之地。」
「如今,你卻為了他,處處陷本王於兩難。」
「這也便罷了,但做人終歸是要有底線的,為了他也好,為了尋光也罷,千不該萬不該,你都不該動阿梟。」
宇文戰燎淡淡哼笑一聲,「從什麼時候開始,你的心裡竟只有他了?」
「家國天下,父親手足,這些竟然都還比不上一個他……」
宇文定湘微微垂眸,凝視著珠光搖曳的車板。
沉默好一會,卻沒有辯解什麼,「等有一日,你也有了所愛之人,或許便能明白我的感受。」
「不。」宇文戰燎笑著搖頭,語氣無比的肯定,望向窗外,一雙緋瞳淡漠幽靜,眼底卻閃著傲然又不屑的火光,「我宇文戰燎怎會選一個這樣的人,他怎麼配?」
「本王要選的人,不求他事事以本王為先,將本王看的如何重,但有一點,便是本王待他哪般好,他也得待本王哪般好,這樣才算公平。」
他緋瞳淡淡一轉,再看向宇文定湘,「你為了穆瓊涯,拋下了一切,他可會為你如此?」
「若他也願為你拋下一切,本王尚可以說一句值得,可是他不會,宇文定湘,你醒一醒吧!」
話音到此,車外忽然有聲音傳來。
「主上,後面有人跟上來。」
穆瓊涯高高坐在馬背上,聽著車裡人的對話,也不知是怪手下人忽然這一聲打斷,還是因宇文戰燎的話而惱怒,一腳將那報信的手下踹到了馬下。
「滾!」
而後但見他一個閃身,上了馬車,打開車門走了進去。
幽幽轉眸,掃了穆瓊涯一眼,早察覺到他就在車外,宇文戰燎倒是無所謂,抬手向他指了指,對宇文定湘笑道:
「瞧瞧,就這聽牆角的出息,還怪本王瞧不上他。」
「呵呵……」穆瓊涯也笑了。
一步一步,緩緩走至宇文戰燎面前,身影遮住了燈光。
隨即毫無徵兆,摸起腰間短刀,噌的一聲出鞘!
乾脆利落,一刀深深扎進了宇文戰燎沒有受傷的右肩上,將他整個人都釘在了車壁上。
「啊!!!」
宇文定湘嚇得尖叫一聲,急忙衝上前,一把推開了穆瓊涯。
她沒有想過,穆瓊涯會突如其來的對宇文戰燎出手。
「呵呵……」穆瓊涯還在笑,瘋魔了一般的笑,還有些說不出的得意與解恨,「原本還想讓你多活一陣,奈何你這張嘴太臭,現在看你還有沒有力氣再亂吠!」
宇文戰燎被刺了一刀,刀還在肩上插著,卻好似不知疼痛一般,眼睛都沒眨一下,也看都沒看肩上的刀,反而笑得更加洋溢了。
珠光映照在那張蒼白的臉上,使得那張臉更如冷玉一般,卻讓穆瓊涯恨不得想將其砸碎。
「你也就這麼點出息了,但凡再多幾分血性,也不會眼睜睜看著本王活劈了你老子,然後靠著自己女人保下一條狗命,夾著尾巴灰溜溜的逃走,這麼多年東躲西藏,連吠都不敢吠一聲。」
不得不說,攝政王千歲是懂如何惹惱穆瓊涯的。
此刻,穆瓊涯看著他,牙根緊咬,鬢前青筋都綳了起來。
正要再上去,剛往前邁了一步,宇文定湘卻雙臂一張,擋在了宇文戰燎面前。
她也不說話,只是那意思無比明顯:要動阿燎,你先殺了我!
「哼!」
穆瓊涯看了宇文定湘一眼,又越過宇文定湘看向宇文戰燎,冷哼一聲,一甩衣袖,出了馬車。
狹小幽靜的山路間,今日註定要熱鬧起來。
一輛馬車快速駛過,向著前方的人馬追去,絲毫沒有要隱匿行蹤之意。
是宇文夕溫的馬車。
沒過多久,一人一騎,也極速而過。
是一襲白虎服的藺寒笙快馬奔騰。
之後約莫過了小半個時辰,一隊人馬又飛速揚塵而去。
為首一人,正是攝政王府的景靈修。
再之後,片刻的工夫,又一隊人馬不慌不忙的跟了過來。
當先一人,王袍在身,乃是蜀安王宇文北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