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入住賈府進行時)(3.4)
「臭小子,你跟老娘仔細交待,是不是又惹你爹生氣了。」
史毅聳了聳肩,無奈道:「娘,我還想問你為什麼突然過來尋我呢!」
他和黛玉這邊好容易剛有些進展,這會子回去了,少不得要耽擱幾日。
大臉寶整天沒臉沒皮的,指不定要鬧出什麼事來...倒不是擔心他和黛玉前緣燃引。
主要還是怕那貨鬧小脾氣,惹得林妹妹被受欺負三番兩次的傷心難過,這才是史毅最不願意看到的局面。
楊氏嘆息道:「待會回去老實點兒,你爹昨兒從宮裡回來就硬生生憋在書房,待了一天。」
史毅聞言突然聯想到了什麼,不覺心下一顫。
弱弱問道:「娘,你說老爺子會不會是在想法子怎麼揍我呢?」
楊夫人柳眉一皺,疑惑看向他:「昨兒跟著你爹進宮是不是生事了?」
史毅扶頦想著,隨口說:「除了頂撞了皇帝,倒也沒什麼啊!」
楊氏聞言柳眉倒豎,氣的伸手就去揪他耳朵。
碎道:「臭小子,老娘就知道你又闖禍了,還不趕緊交待清楚。」
「疼疼,娘您輕點!」史毅歪著頭叫喊,順著力道就一頭扎入了自家娘親懷裡。
楊氏神態顯得很平常,又用另一隻手去擰他耳朵。
左右夾擊
史毅又疼又急,他頭動一下那存有分量,隱藏在衣襟內的胸甲便隨之顫抖一下。
「娘,你這樣不合適,快放手不然我可就惱了。」
楊氏聽了微愣,摸了摸他左臉頰,紅燙燙的,遂又擰了一圈,這才鬆開。
史毅慌忙坐回位置上去,眼神兒飄忽,通紅著臉,一時間也不敢直視。
楊夫人眉眼帶笑道:「哎喲喲,我家毅兒真是長大了,還知道跟娘害羞了。」
史毅猶豫半響,方才嘆氣道:「娘,您好歹也是大家閨秀出身,能不能注意點形象.....」
楊氏聽了,頓時不樂意:「呸,注意什麼?你是老娘肚子里生來的,你肚子里幾條蛔蟲我都知道,你這還沒娶媳婦兒呢,這會就想著和娘鬧生分了?
我還摸不得,打不得了?
我一把屎一把尿好容易把你拉扯大,這會就開始嫌棄娘了,你們史家的男人沒一個好人。」
說完,她就開始哭聲作泣假裝抹淚起來。
一副純純受了極大委屈的小婦人模樣。
「得得,我的錯,您別再念緊箍咒了。」史毅無奈服軟道。
他拿這個大大咧咧的老娘是真沒一點辦法。
楊夫人暗自得意,態度立刻一轉,沒好氣道:「快說,你是不是又犯事了,還大逆不道頂撞了聖上,你爹昨兒可是沒一天好臉色——這會要不說清楚,回去被揍了,娘可不幫你。」
「真沒什麼!」史毅愁眉苦臉想了想,便將進宮的全過程包括對話,一字不差的道了出來。
「既然聖上都沒有責怪,你爹還敢打你,娘可不答應。」楊氏鬆了口氣,轉顏笑道。
史毅面色轉喜,道:「娘,這可是你說的,待會要是老爺子對我動手,就把你屋裡那把劍拿出來,老爺子保證乖乖的。」
楊氏瞪了他一眼:「臭小子,剛還讓老娘大家閨秀矜持些,這會子就變卦了?
還敢讓我去拿劍嚇唬你爹,真真是皮子癢了。」
言罷,伸手就又要去揪他耳朵。
史毅早有準備,巧妙的躲開了。
笑嘻嘻道:「娘,這不是此一時彼一時嘛,再說您也不是個矜持的樣兒,咱也別打腫臉充胖子了。」
「好啊,老娘看你不是皮癢,是生了銹的鐵砧子——就欠打!」
楊夫人笑容瞬間消失,挽起衣袖就要去教訓他。
史毅嚇得一慌,立刻後退幾步抵到了馬車角落。
「娘,娘,您要莊重要莊重~」
「莊重個屁!」楊夫人忒了一口。
史毅頓時只覺眼前一黑,不知是拳頭還是青山偉岸,總之這種感覺很難受。
一時間,馬車吱吱呀呀,搖搖晃晃直行駛到忠靖侯府大門前才回歸平靜。
侯府的牌面雖然比國公府差一層,但房建規格上都是一個樣,三間正門。
史毅臉上青一塊紫一塊並不好看,捂著半邊臉,嘟囔道:「娘你下手太重了。」
楊夫人白了一眼,在他額頭點一下,「不讓老娘打,就得讓你爹打。」
「那也不用這麼狠!」史毅小聲嘀咕。
楊夫人提了提裙擺,催道:「別廢話,快去見你爹,娘先去換身衣裳。」
小廝嬉笑著趕緊上前來,「爺,老爺正在書房!早交代了,爺回來了,就立刻去見他。」
史毅皺眉問:「老爺有心思?」
有了之前的陰影在,他是骨子裡都怕這個便宜老爹再下死手。
小廝湊近前,低聲:「爺,老爺從昨兒回來臉色就不太好,您盡量估摸著些。」
史毅點了點頭,從角門進三步一歇,想著該怎麼應付老爺子。
原本想著史鼎會暴跳如雷,怒氣沖沖拿著棒子先好好教訓他一頓。
畢竟頂撞聖上,可是大不敬。
史毅深呼吸口氣,到達書房門前,猶豫了會才推門進去,意外的是並沒有出現想象中的情景。
只見史鼎負手站在書案前,背對著他,捻著鬍鬚沉思。
史毅戰戰兢兢的走上前,內心掙扎了會,才喊了聲:「爹!」
史鼎把手上的詔書放到書案上,陰沉著臉坐到案後面。
眼神冷峻直視著他,半響才道:「你臉上的傷是怎麼回事?」
史毅這會猜不透他的想法,捂著臉裝委屈道:「是娘打的,說我大逆不道頂撞皇上,該打!」
史鼎聞言方才舒了口氣,道:「你娘還是知性的,不過還不夠,頂撞聖上那是抄家滅族的大罪,你可知?」
史毅點點頭:「老爺子說的是,不過孩兒也不能蒙冤吶,那隨便找個帽子扣我頭上,有些欺負人了。」
「你是說王爺?還是聖上啊?」史鼎臉色一沉,故意發問。
史毅識趣的沒有回應,嘿嘿一笑道:「我看老爺子和皇帝關係還挺好,不然也.....」
「放肆!」
史鼎頓時打斷了他的話,陰沉著臉,猛然拍了一下書案:「你莫非還嫌我史家不夠風頭浪尖?」
史毅壯著膽撇嘴道:「皇帝他老人家不也沒責怪么?」
史鼎聞言瞬間怒不可歇,喝訴:「上個月才得罪了人家兵馬司,昨兒又膽大包天以下犯上,若沒老子史家這一門都要被你禍害,趕明兒離京了,你豈不是更要鬧翻天!」
這回顯然動了真怒,起身就找鞭子要抽他。
史毅知道這個便宜老爹,下手沒輕重。
心顫顫的趕緊後退了幾步,躲到離門不遠處,「老爺子,你又沒事先跟我說您老人家和皇上的關係,這事不能都怨我吶!」
史鼎全然不聽,挽起衣袖,揚起鞭子:「還敢嘴硬,如今這京城大院有多少雙眼睛盯著,老子躲都還來不及。
你倒好光天化日闖出這等人神共憤的禍事便罷,本以為今兒個有你娘教訓,會有所轉變,未曾想卻依舊頑固不靈。
頂撞聖上,真不知道死是怎麼寫的,今天乾脆我就打死了你,好過哪天被你害得滿門抄斬。」
說罷,鞭子就朝他打去,史毅嚇出了冷汗,慌忙左右躲閃。
鞭子沒打到人,卻打在地上噼里啪啦直作響,屋子裡的桌椅,瓷器,碰著就碎。
這便宜老爹是真想大義滅親啊!下手這麼狠,這鞭子要是挨在身上,不死也得脫層皮。
史鼎冷喝道:「你再敢躲,老子讓人來綁著你打,你不要命,我還要什麼臉!」
「老爺子,您這是真想打死我?」史毅忙擦了一把冷汗,背抵著門。
史鼎沒做猶豫,持鞭子又要打上來。
於是史毅一把開了隔斷門,朝外大叫:「娘,你再不過來,明兒個可就見不著你兒子了!」
楊氏早就提劍在門外守著,這會聽到史毅慘叫,猛然推開大廳門。
毫不猶豫抽出了劍,趕了進來喝道:「史鼎,你再敢動毅兒一下試試,上月才差點在你手下沒緩過氣兒來,今日你要殺他就先殺了我!」
柳眉倒豎,語氣堅決,兩夫妻頓時就這麼僵持著,誰也不肯讓步。
史鼎憤恨道:「你快躲開,讓我殺了這個孽障。」
楊夫人護著史毅,絲毫不讓:「你要殺他,那就把我們娘倆一起殺了。」
史鼎干瞪著眼,猶豫了半響,方才扔下手上的鞭子。
嘆氣道:「夫人,你可知道你這寶貝兒子,昨兒進宮都幹了什麼?
冒然頂撞聖上,真是閑我們死的不夠快啊。」
楊氏哼哼道:「不過是無意中冒犯了皇上,且又沒有問罪,咱們這不是還好好的,你瞎擔心個什麼勁。」
史鼎愣住:「夫人,你平日里常說,含明隱跡,靜避鋒芒。
今日你怎就這般糊塗了?若是再不好好教訓,讓這個孽子長長記性。
明日你我皆離京,你這寶貝兒子保不準又得鬧出什麼禍事來。」
「什麼離京?」這回輪到楊夫人發愣,碎道:「老娘哪兒也不去,就在家守著毅兒,你儘管去折騰你的。」
史鼎態度忽轉,上前摟著楊氏軟糯的肩膀兒,討好道:「夫人,哪回出京不都有你陪襯著出謀劃策,為夫才能順利安心?況且這一次你還非去不可。」
楊夫人不客氣甩開了他的手,「反正我哪兒也不去,說什麼也沒用!」
史鼎咳嗽一聲,解釋道:「昨兒聖上委任巡邊御史,趕明日起就得離京。
能得皇上信任實乃為臣者之幸,只是夫人應當看得出,這重任的背後埋藏著多少雙狼子眼睛。
為夫正欲此事,想要與夫人細商。」
楊夫人情緒這才冷靜下來,喵了他一眼:「那你昨兒咋不說這個?」
史鼎尷尬的摸了摸鼻子,「這不是沒想通其中兇險之程,特來請教夫人指點一二!」
楊夫人皺眉道:「如今的朝廷並非太上皇在位時,那般穩固如一。」
史毅一旁聽的有些驚訝,感情這便宜老爹和他娘關係並非表面夫妻那般簡單吶!
史鼎點了點頭,遂皺眉看向他:「你不出去,還待在這兒作甚?」
知道他們要說悄悄話,史毅這會也不想錯過。
訕笑道:「老爺子,您不如都一塊說了,我和娘還可以為你辯觀局勢,查明利害,多一個人不就多份主意?」
史鼎吹鬍子瞪眼,喝道:「胡鬧,你懂什麼!難道要你幫我出主意搶人家新娘轎子?」
這個黑料,當真是過不去了?
史毅臉色一黑,頓時啞口無言。
楊夫人伸手就去揪他耳朵,碎道:「臭小子,你還是好好解釋一下,外頭那個女孩又是怎麼回事?」
「什麼女孩?」史毅面色一愣,滿臉茫然。
楊夫人玉指點了他額頭一下:「自己去瞧,還不趕緊出去,我和你爹還有要事要談。」
史鼎冷笑道:「要是沒個好的說辭,老子拔了你的皮。」
楊夫人上前揪了他鬍子一把:「呸,你也少說兩句,非得鬧得父子決裂不可?」
史毅逃也似的離開了書房。
史鼎輕輕攙著她蓮臂,憨笑道:「夫人,請上座!」
楊夫人嫵媚的白了他一眼,落座在臨窗暖榻上,倒了杯茶微微抿了一小口。
惆悵道:「自皇上登基這幾載,不是給你外派就任,就是領欽差下巡,如今怎就突然要你去邊關巡防?連一點兒準備的時間也不給。」
史鼎捻著鬍鬚,長嘆道:「聖心難測,陛下怕是等不及了,朝廷恐不久就將發生天翻地覆的變化。
夫人,此去凶多吉少,沒有你在身邊,為夫惶恐難安吶!」
楊夫人柳眉微皺,不依道:「我不管,要麼帶上毅兒一起,不然我放心不下。
上回獨丟他一人在京才闖了禍,這回不知又得去多久,沒個人管著他,指不定房頂上的瓦片都能給你掀了。」
史鼎笑著點頭道:「我就知道夫人是明智的,並非溺愛不明。
只是...皇上已經下罰毅兒禁足半年,不準踏出京城半步。」
楊夫人聞言柳眉一皺,低眉思索。
氣氛一時陷入沉寂
史鼎偷瞄了她一眼,欲言又止,只微微嘆了口氣,便低頭繼續喝茶。
半響,楊夫人方才開口說:「今兒我去西府看望老太太,聽璉兒媳婦說,毅哥兒昨兒個要不是宮裡召見。
本來是要被政表兄留在書房讀書習字,還說毅哥兒是個頑劣慣了主兒,偏偏就怕政表兄,每回去府上都是躲著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