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陷囹圄
劉溪?
劉爺子怔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
癱上別的人興許還好,可劉員外的兒子是萬萬不可得罪的啊。
明笑的手肘抵在一旁的稻草堆艱難起身,咬了咬牙先是瞪了許庄一眼,還不忘控訴劉溪一句:「明明是他…」
劉爺子頭疼般扶額:「阿笑……」
阿笑……。
明笑突然愣住,喃喃了兩聲,回想片刻,劉爺子已經很久沒這麼親切地叫過他了。
從記事起,他就認識了這個善心如一的好老人,總能在關鍵時刻幫他一把。
幾年前,下過雪,是他把自己抱回來,一口一個粥喂著才得以撿回一條命。
這樣的恩情,他無從報答。
劉爺子不僅是他的長輩,還是他在人界的第二個父親。
就算,自己本就不是凡人。
剛剛劉爺子的意思,就是要讓自己先及時止住嘴,再好好考慮怎麼保自己的命。
畢竟他現下,傷人是實事,如若再頂撞許庄,那可真是吃不了兜著走。
而此時許庄被莫名其妙受了個白眼非常窩火,煩躁地揮了揮手指使兩個家丁:「按住他,免的他跑了!」
明笑被按的撲通一聲半跪在地,劉爺子更是一驚,想要攔在明笑面前,卻被許庄給擋了回去:「許庄!你要幹什麼?」
「幹什麼?」
許庄聞言,更是從頭到腳重新再審視了劉爺子,瞬間淡下幾分敬意:「哪兒是他的歸宿,我們說了算。」
明笑氣得直掙扎:「你們,你們真是狗仗人勢!」
狗仗人勢?
許庄眯眼,對著明笑的腹部就是一踹!
明笑頓時悶哼一聲,咬住嘴唇盡量不出聲。
「還挺硬氣。」
他冷笑,蹲在明笑跟前:「小子,你只要記得你一個身份就好,那就是,縱、火、童。」
明笑咬咬牙,不服氣地呸了一口:「黎鎮有你們這群顛倒黑白的小官,著實堪憂!」
許庄登時一起,胡亂擦了把臉,想要徹底把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丟到荒山野嶺自生自滅之際,又想起道士曾經說過的一句話。
『再過七日,他就會原形畢露,這期間,如若出現天災,便是此童引的天怒,謹記,謹記!』
如今想來,道士果真料事如神!
他暗暗讚歎,心底肯定了這縱火人就是明笑,才不管什麼三七二十一。
而近日怪事頻頻已是前車之鑒,不敢不相信明笑不是災星都怪了,除非太陽打西邊出來!
他今天就不信,還治不了這小子。
只要抓了他去邀功領賞,還怕那道士不給些修仙財路讓他長生不老永升極樂?
許庄細細沉思幾許,腦海閃過一記,指了指還在燃燒的房屋,放眼望去,儘是一片火海。
兩個家丁頓時會意,架著明笑就要往火光那邊靠近!
光靠劉爺子一個人是阻止不了他們的,君元見狀,看得也是著急:「初臨不在,明笑就無法自保,這就是『分靈』的弊端,更何況許庄是個蠻橫的主,任誰也改變不了他的主意。」
司衍點點頭,讓大伙兒繼續觀察。
明笑一邊繼續撲騰加大掙扎的力度,一邊大喊:「放開我,放開我!」
似感覺明笑這孩子有危險,傅汝原本模糊的意識漸漸清晰起來,他緩緩睜眼,好巧不巧正趕上這一幕。
「放…過他。」
聲音弱小,乾澀,可見已是盡「最大」的努力想去挽回。
許庄嘖了一聲,回頭就見腿腳不便的鎮長被李大叔扶著走過來,道士就走在他們的身側。
胡鎮長道:「許員外,你也忙活了不久,辛苦辛苦。現在先放了他吧,道士有話要說。」
許庄一想,可能大事不妙,竟能讓鎮長變臉速度如此之快。倒不如先想想怎麼迂迴迂迴,再考慮考慮怎麼圓回來。
想到這裡才拱手陪笑道:「鎮長這是哪裡的話,客氣客氣,既然是您和道士的意思,那我也不好白您面子,您說是吧。」
兩名家丁直接將明笑扔在地上,沒有立即回到許庄旁邊,而是選擇繼續守著。
主子說的不錯,要是他跑了怎麼辦?
實際上,明笑是真的跑不了,也正出於不想跑的緣故,主要來源於怕牽扯到傅氏一家還有劉爺子。
這個許庄……
道士讓許庄站在一旁,自己則居高臨下俯視明笑。
四目相對,明笑卻覺得這種眼神似乎在哪見過。
夢中?還是其他地方。
這次縱火之事,他也總是想不明白,究竟是誰在背後暗中下手。
「明笑。」
道士一字一頓地細細品味這名字,轉而一語傳他耳邊,只有明笑一人聽到:「是…東方之初,日月同臨么。」
明笑猛然抬頭:「你到底是誰。」
這句話,只有初臨說過,旁人根本不知道。
道士撇去旁人叫他們先各忙各的,目前撲火要緊,鎮長哪兒敢耽誤,連忙揮揮手組織人手去了。
水源不夠,那自然是要想辦法的。
「我是誰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你。」道士指了指明笑,「他所殺的,並未是真正的初臨,而你……」
冷哼一聲,才道出真實:「才是真正的蒼龍神君!」
道士二指一併,點在明笑的額頭上。
剩餘的記憶就在這時豁然打開。
那時,他自請命來到這裡,目的也僅僅只是護住東海側旁唯一的守護能源。
更是為了旁支一族的安危。
只要守住了這一塊,那麼日後神界與東海,才會促成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格局。
天帝太和,自然也不會動不動就利用或是針對。
因為結界所需要的神力缺失,經常動蕩不安,他後來又設了結界,以防外人入侵,自身能力又有限,而這樣,卻是遠遠不夠的。
思來想去,他又記起兩種禁術。
一種是逆轉陰陽,另一種若使用,則也會有很大的弊端,那就是分靈。
把自己神識分離出一縷,再塑成人形,放在偌大的玄山中,神若要尋神,自然也要靠神的氣息。
縱使日後太和發現了,那也找不到法陣的所在。
而神識塑成的人,叫神靈。
視角又轉向太和刺殺「初臨」的那一幕,明笑才真正明白,他才是神靈。
自己,則是被神靈本能地護送下山,只可惜太和察覺異樣,這才發覺殺的不是本體,才讓道士下山尋找。
神靈若死,反噬在本體的瞬間也是異常虛弱,就像一個人丟了一魄,那也是渾渾噩噩部分他我。
這也就解釋了,「初臨」神力瀕臨,維持不好法陣的原因。
本體若在,那自然是有希望的,若本體已亡,那什麼也談不了。至於為什麼記不起身為神君的記憶,也是自己因禁術被動自封。
更麻煩的是,卻要旁人幫忙解開。
意識回溯,明笑還是選擇怔上一怔。
道士道:「以一己之力想要與他抗衡,你還是太嫩了。」
他雙拳握緊,臉色也不似當初那樣紅潤:「所以,你們究竟想幹什麼?」
「很簡單,不如你選擇告訴我,法陣的位置。」
明笑暗暗咬咬牙,原來這就是道士恢復他記憶的原因:「你明知道不可能。」
道士不以為意,看了看那些用救命水撲火的鎮民們:「也好,且讓你——再撲騰幾天。」
「過些日子,你怕是想跑也跑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