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經緯倫
到了申時,去了經府,依稀覺得有人在背後窺視,轉頭卻不見人,遂也沒放心上。向門房通報說是安素秋的哥哥,來拜訪經緯倫,通報后予以進入。
經府佔地十萬平方米,背靠山嶺,左邊溪水環繞,右邊是通衢大道,建有院舍數百間,亭台樓榭,軒榭廊舫精美有致,曲曲折折,珍稀異獸隨處可見,到處點綴著奇花異草,靈氣盎然,如入仙境。
在一座精美小樓,安平見到經緯倫,但見他今日頭上戴著束髮鑲碧鎏金冠,穿一件玄色衣袍,手持象牙摺扇,臉色蒼白,帶著懶洋洋的輕佻笑意。正是那個在芙蓉湖被元丑踹下湖之人。
經緯倫坐在房中主位,隔著數米遠兩邊各站著一個人,兩人臉色漠然。經緯倫此時見安平進來,坐著不動,以右手摺扇不停地敲擊左手掌心,似笑非笑道:「安兄,又見面了。」
安平做了個揖手禮,笑道:「原來你就是緯倫兄,真是不打不相識,當日多有得罪。」話畢,見他沒有請自己坐下的意思,就自顧在左邊一張座椅上落坐。
經緯倫眼睛閃過一縷蔑視,不動聲色道:「聽說安兄去了軍中歷練,何日歸來的?」
安平笑道:「昨日方歸,聽說小女跟舍妹在緯倫兄這邊做客,這不就過來看看,玩歸玩,緯倫兄雖然熱情,可怎能老是叨擾,也太不懂事了。」
停了一會,看經緯倫盯著自己,沒有反應,接著說道:「緯倫兄,要不找人帶她們過來,我說她們一頓。」
經緯倫,眯著眼看了安平一會,突然對門口的丫鬟罵道:「這麼沒眼力勁,素秋的哥哥過來,還不過去請她過來相見。」
一會就見一人,身著淺藍宮裝,外披蠶絲薄透輕紗,寬大的衣擺上綉著百蝶戲花圖,裙幅褶褶拖曳與地,挽迤三尺有餘,三千青絲被淺銀髮簪束起,斜插著一枝鳳凰金步搖,雍容華貴,正是安素秋。
此時見到安平,她分外欣喜,激動道:「哥,你回來了。」上前來,親昵抓住安平的手,一下眼圈就紅了。
安平伸出手來,反向握住她的手,看著她輕聲說道:「嗯,變漂亮了,還好吧?」
安素秋嬌聲道:「都還好,就是想哥了。哥,你啥時候回來的?」
安平淡笑道:「昨日剛回,安琪兒呢。」
安素秋看了經緯倫一眼,有點神思不屬道:「也還好,就是整天念叨著你。」
安平臉上浮現柔情,溫聲問道:「她人呢。」
安素秋又看了一眼經緯倫,沒有說話。
而經緯倫從頭到尾就只是一臉似笑非笑,冷眼旁觀。
這時安平對經緯倫說道:「緯倫兄,你看小女跟舍妹,也叨擾這麼久,我今日就帶她們回家,你看可好?」
經緯倫皮笑肉不笑道:「我看你像是人間清醒第一人,你說呢?」
安平對安素秋柔聲道:「你先出去吧。看好安琪兒,我會儘快帶你回家。」
而安素秋再看了經緯倫一眼,看他沒有表示,就緩步走了出去,自回了居住的宅院。
既然有求於人,要麼求,要麼逼。安平鋒芒不露道:「緯倫兄,你這麼久對小女跟舍妹的盛情招待,不知道,我出一百塊極品靈石,夠不夠表達我的謝意?」
碰撞可以強行發生,融合,那就得看個人意願了。經緯倫哈哈一笑,拍打著二郎腿,淡笑道:「說實話,一百塊極品靈石,不少了!玄武城的一流青樓,都夠平淌了。可你看,我像是缺靈石的人嗎?」
安平此時臉上還是笑嘻嘻,內心此時正快速地權衡,能不能提出以火靈果來交換,不是捨不得,而是提出了會帶來什麼後果,第一、交換成功,皆大歡喜;第二、被殺人拋屍,人物兩失。第二種的可能性實在太大。突然間,他微笑道:「是我唐突了,緯倫兄,我呢離家數年,甚是想念小女,要不喊她過來見上一見。」
經緯倫官場耳濡目染久了,早將他們那套-大事小辦,急事緩辦,學得倍兒溜,一臉氣焰乖張,嘖嘖道:「你今日見到令妹,不是挺開心的。改日再來見女兒,不是也很開心,開心跟錢一樣,要余著才好,改日吧。今日,我就不送安兄了。來呀,送客。」
被下人帶出府的安平,牢牢按下想教經緯倫做人的衝動,目無表情走過一條長廊,迎面卻走來數人。其中一人年約五旬,身材修長,面目周正,蓄有長須,有長居高位養成的威嚴。
下人見到他,忙低頭彎腰不起。
安平亦避讓一邊。
聽得他詢問管家:「此子何人?」
經管家一說,他銳利的眼神,冷漠盯了安平一眼,不經意而去。
當微笑的安平走出經府,臉一下就冷了下來。
人生於世,委屈在所難免,有些是消化了,成了成長的動力,而這件事情那是死都消化不了的,自然就化成脾氣。兩隻縮在袖中的手掌,已被他握出了鮮血,差點咬碎了鋼牙。
而經緯倫在安平走後,就步履輕快邁向安素秋的庭院。在他的心裡,安平只是一個小人物,見他一面只是剛好閑著無聊,耍下猴罷了。
愛情嘛,保持溫熱感,是一件很了不起的事情。經緯倫知道安素秋喜歡浮華絢爛,所以,她的庭院布置得金碧輝煌,裡面各種花草都是精心挑選,就連花開的顏色是否協調,都務求完美。
見到安素秋鬱鬱寡歡落坐梳妝台前,靜靜發獃,不禁按住安素秋肩膀,柔聲道:「怎麼了,不開心?」
安素秋牽強道:「沒有。緯倫,把安琪兒送回我哥那吧,在這裡我看她也是天天心不在焉的。」
經緯倫哪有那麼傻,一百靈石都不要,現在怎麼會答應。他可不是那種,把別人的幸福當做自己的幸福,把鮮花奉獻給他人,把棘刺留給自己的傻叉。隨口呵呵道:「留她在這裡陪你不是挺好的,再說這裡什麼都不缺,總比跟著你哥強。這事就這麼定吧。」
看她還是不解愁眉,溫和道:「後天勝慶街有個慶勝燈會,我們到時去看看,順便散散心。」
在他眼裡,難過這個東西,難是難,終究會過。眼前女子這種作態,不過就是驟變之下的波瀾,連難過都算不上,姑且,稱為矯情好了。
安素秋看來對她頗為畏懼,大哥又不在,更不敢掃了他面子,心不在焉應道:「好。」
玄武城的皇宮以皇帝秦道廣與皇后獨孤鳳居住的乾清宮、交泰殿、坤寧宮為內廷中心,佔地三百多萬平方,建有大小宮殿一百多座,房屋一萬多間。
內外廷以南北縱向劃分,內廷是皇帝生活的地方,東為陽,象徵春天,故內廷東側東宮是皇太子秦瑀讀書、生活的地方,西為陰,喻意秋天,故為後妃宮。
外朝的中心是太和、保和、中和三大殿,是帝國皇帝即位、祭祀、大赦等舉行重大慶典的地方。
平日里皇帝秦道廣於內便殿舉行早朝,議大小四方奏事。
整個皇宮由禁軍二十衛,每衛一萬五千人負責守衛,而太子東宮另設四率負責守衛,分別是左衛率、宗衛率、虞侯率、右內率,每率一萬五千人,每率由一名驃騎將軍領銜,設五名中郎將。
安平出門不久,就有一輛馬車接了他往東宮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