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垂死的世界
「離開？」林曦喃喃道，「去哪裡？」
「滄瀾仙界。」逍遙子回答。
「滄瀾仙界是哪裡？」
「是……」逍遙子頓了一下，「你以後會知道的。」
「可是！」林曦還想再說，胖子已經輕輕按住他的肩膀。
「師弟，我們這片東驪大陸，已經……快要死了。」
林曦陷入了長時間的迷茫之中，他根本聽不懂兩人在說些什麼。這已經大大超出了他的認知範圍。
抬起頭來，望著殘破的天空，只見一層厚厚的陰雲之中，隱約浮現出太陽那昏暗的輪廓，像是隨時都可能熄滅。
「大概從一千年前開始，三大仙宗的強者們就發現，這個世界的『靈氣』正在迅速的消退。」胖子用不屬於他這個年齡的滄桑口氣講述。
「靈氣消退帶來的結果非常可怕，大量修士因為靈氣不足，修為陷入遲滯，天材地寶生長變得緩慢，整個東驪大陸的修鍊體系都因此產生了劇烈的波動。」
「那是一段極為黑暗動蕩的時期。」逍遙子有些沉重地插話道，「那時老夫剛開始修道，門派之中師兄弟為爭奪修鍊資源，無所不用其極。而宗門之外更是血腥殘酷，一個千年門派，說滅亡就滅亡，一夕之間全宗上下被屠，所有資源遭掠奪一空。回想起來，簡直令人後怕。」
林曦震撼地望著逍遙子：「師尊，你……你有一千歲了？」
「你！」逍遙子正在回憶往昔，冷不防被這一問，頓覺氣氛全無，惱火地揮揮衣袖，示意胖子繼續講。
「一開始大家都以為只是靈氣的短暫波動，但是在持續了數百年後，東驪大陸的修士們發現，靈氣衰退不但沒有停止，反而持續加劇。為此，三大仙宗的高層動用了大量的資源，破開界壁，向飛升仙界的老祖宗們尋求幫助。」
「跟……跟神仙說話？」林曦下巴都快驚掉了。
「飛升仙界是……哎，以後跟你解釋吧。」胖子道，「總之，仙界的老祖傳下諭令，東驪大陸命數已盡，靈氣流逝只會越來越快，唯一的方法只有一個……那就是離開這裡。」
林曦茫然地望向遠方，他突然想起那昏暗的太陽，枯萎的森林，日漸乾涸的土地，數量驟減的靈藥，以及清靈門越來越瘋狂的橫徵暴斂。
「這個世界……要死了？」
伸出手來，觸摸著空氣，他似乎抓住了什麼看不見的東西。
「萬物終有盡時，一個世界也有屬於它的終末，只是這個時間來得太早，太早了……」逍遙子喃喃自語。
「在老祖的諭令之下，三大仙宗有史以來第一次緊密團結在一起，制定了龐大的撤離計劃。從五百年前開始，三大仙宗就開始慢慢囤積資源，沒有人知道他們究竟積攢了多少靈丹和法寶，三宗都快把自己下屬的界域翻了個底兒朝天，就是為了搜刮天材地寶，為逃亡做準備。」
林曦終於明白，為什麼逍遙子說十年前就沒有新弟子加入了，他也終於明白，清靈門為什麼會這樣壓榨他們。
為了活下去，為了多哪怕一顆靈草，多一枚獸丹……林曦已經隱約意識到，這些或許就是清靈門賴以活命的資本。清靈門的每一個倖存者，都是用村民們的累累白骨與鮮血所換來的。
想到此處，林曦不由自主地捏緊拳頭。
胖子絲毫沒有察覺林曦的情緒，繼續說道：「撤離計劃之中最不可思議的部分就是……將宗門以及所在的大地，化作承載的巨舟，帶走儘可能多的人和資源。」
指向天空，胖子用驚嘆的口氣道：「看到上方的那些金色宮殿了嗎？那就是聖佛道的山門『千佛窟』，在我們的下方，還連接著萬魔門的『萬魔殿』，三大宗門以天劍宗為基礎，組成了一條大得無法想象的『船』，依靠著這條船，我們要衝破界域之壁，進入滄瀾仙界！」
林曦徹底呆住了，如果說加入天劍宗，一步登天作修士就是他的想象力頂點，那麼胖子所說的這一切，足以將他的世界觀和常識徹底的粉碎。
「讓這麼大的陸地漂浮起來，真是太驚人了，雖然仙宗手段通神，但這也……只是師尊，弟子一直不太明白，咱們有儲物空間，又何必費這麼大力氣，強行搬一片大地走呢？」
「哈，你這小子，又了解多少？」逍遙子捋了捋長須，「你知道靈氣來自何處？」
「這……天地間莫不都是靈氣？」胖子撓撓頭。
「錯！天地間是有靈氣，但這靈氣稀薄，也就夠普通修士日常使用，想要修行，需要的是靈脈！我們腳下的這片大地，就是靈脈的承載，你以為仙宗想要帶走的是陸地？錯了，仙宗要帶的，是大地上的洞天福地和其中儲存的靈脈。」
胖子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可是師尊，難道不能直接將靈脈抽出來嗎？」
逍遙子冷笑一聲，「對，萬魔門一開始也是這麼想的，所以他們吃了大虧。」
輕輕跺了跺腳，逍遙子道：「若將東驪大陸比作人的血肉之軀，那麼靈脈就是它的經脈，將經脈強行抽出會引起多大的反噬，你根本無法想象。萬魔門因此損失了數十名高手，就連教中長老都受了重傷。三宗研究發現，整片大地搬遷，比起抽取靈脈帶來的反噬要小得多。」
「原來如此，啊對了，師弟你聽明白了嗎？」胖子這才想起旁邊還有個林曦。
「……」
看到林曦的樣子，逍遙子安撫道：「你也不要想太多，畢竟你現在還只是一介凡人，若是你有機緣，隨著道行的提升，自然也會理解這一切的。」
「就是，天塌下來也有師尊頂著，所以你就放心吧！」胖子笑嘻嘻地補充，逍遙子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無奈地搖搖頭。
「總之，你先回去休息吧，把精神養好，畢竟盾已展開，老夫也不知何時會出發。」
林曦木然地點點頭，就在他轉身想要進屋時，腳下的大地發出一陣劇烈的顫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