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正文完結(下)
第86章
高考結束后的第二天,早上八點,一輛蘭博基尼停在了市一中門口,盛哲開車,盛慕坐在副駕駛上。
今天是學生們回學校拿畢業證的日子。
市一中門口人流涌動,一張張年輕的面孔全是肆意和輕鬆,大部分人都沒穿校服,大家都迫不及待的從高中生身份中跳脫出來。
蘭博基尼的車門向外打開,一隻運動鞋踩在地上。盛慕向著學校走去,盛哲看著盛慕的背影,留意到他身上那一套規規矩矩的夏季校服。
盛哲心說不對啊。擱誰高考完不都得發泄一下?可看盛慕反應太平淡了……
他今天自告奮勇來送盛慕,就是想等會帶盛慕去放鬆一下,玩一會。
二十分鐘后,盛慕絲毫不拖泥帶水的回到車內。
這時門口人流量驟減,畢業總是讓人興奮又傷感,大部分高中生還磨磨蹭蹭的留在教室里,捨不得很多人和事。盛慕是最早出來的一批人。
「拿到了吧?」盛哲看了看盛慕手上的畢業證,一轉方向盤,車輛掉頭,「走走,想去哪玩玩,今天你小叔叔陪你。」
「回家吧。」盛慕說。
盛哲懵了一下。
「我下午要去公司一趟,先回家吧。」盛慕一隻手撐著腦袋。
盛哲不死心。「就沒什麼特別想玩想去看看的地方嗎?你這都悶了多久了。」
可別悶出個心理疾病,前些天還聽說有人高考失利跳樓了呢。
盛慕沒搭盛哲,目光掠過車前停頓了一下,忽地一伸手拿起相機。他修長的手指把玩著相機,舉在空中,眯起一隻眼睛,咔擦一聲,湛藍天空下擁擠的高峰被他定格。
「那相機借我玩玩。」
盛哲:「?」
盛哲再次看到這相機是在微博上。
網友們偷偷拍攝的生圖中,盛慕宛若一個給甲方服務了二十年的老練攝影師,為了尋找各種刁鑽的角度給雲以桑拍照,從而使出了渾身解數。
雲以桑帶著盛慕去迪士尼遊樂園玩這件事,盛哲是知道的。
盛慕長到十七歲從沒去過遊樂園,多少算一個遺憾。雲以桑能設身處地的為盛慕著想,帶他去補足遺憾,盛哲很感動,很欣慰,甚至聯繫了海市的朋友全程陪玩解說。
當然,盛哲那位朋友在粉絲偷拍中也露面了,渾身大包小包水壺周邊的掛著,充當一個人形保安。
「………」
盛哲像是被雷劈了。
到底是誰陪誰去玩啊!
關鍵盛慕還提前進修了拍照技術,這姿態讓他無話可說。
盛慕確實拍的很好。
鏡頭是人的另一雙眼睛,有感情的鏡頭總是不一樣。就像是雲以桑父母從小到大為她拍攝的照片,劣質的裝備,毫無技巧的手法,每一張照片卻是那麼真摯和動人。
迪士尼的煙花城堡和童話之中,兩張笑臉被襯得分外夢幻。
盛哲很清楚,女孩子都喜歡在好看的地方拍照,畫著漂亮的妝穿最好看的衣服,用照片留下自己美麗的瞬間。
哪怕之後不開心的時候,看到照片也會心情變好。
盛哲和前任去過很多次迪士尼,給那些漂亮女孩拍照卻總是得不到滿意的評價,最後發在朋友圈裡的,都是女孩子用前置拍的合照。
他不曾真的了解那些女孩,所以始終拍不出她們最美的一面。
盛哲無聲的笑了起來,覺得盛慕真是會哄人開心啊。
雲以桑生日時就這樣,現在還是這樣。
【我靠!怎麼去東京都不帶我?】
隔了一天,盛與瀾在微信群里看到
盛哲又在嚷嚷。
逛完海市的迪士尼遊樂園后,雲以桑意猶未盡,好奇東京那邊的迪士尼有什麼區別。既然她這樣說了,兩人說走就走,當晚就乘坐私人飛機抵達東京。
如果不是看了朋友圈的定位,盛哲直到兩人回國都不知道這事。
盛哲感到非常的痛心,自己竟然不是雲以桑首選的玩樂搭子。
雲以桑:【?你先說你會什麼。】
盛哲覺得自己被鄙視了,怒髮衝冠的擼起袖子打字,【我有錢。】
家庭群里寂靜了。
這裡面有誰是沒錢的嗎?
盛哲腦子轉得飛快,著補道,【我知道了!我的優勢在哪裡!以前留學時我有幾個東京好哥們,在演藝界很有人脈。等我到東京了,高低給你安排幾個男優陪玩。】
下一秒。
「盛哲」已被「盛與瀾」移出「相親相愛一家人」中。
雲以桑看到這直接笑噴,捂著肚子趴在椅子上哈哈大笑。
盛與瀾無視了盛哲私聊中委屈的辯解,點進了雲以桑的微信。
這些天里,她覺得好看的照片都給他發了一份。
雲以桑有選擇困難症,又想在這些照片中找出最好看的幾張,湊一起發個微博。於是向身邊的盛慕和盛與瀾求助。
父子倆審美品味相似,給出的結果大差不差。
雲以桑的照片在微博一經發出,就帶火了三個詞條。
#遊樂園拍照模板來了#
#雲以桑盛慕迪士尼#
#盛慕高考完怎麼放鬆?#
【這一套真是絕了!怎麼感覺雲姐越來越美了。】
【我去!怎麼我在迪士尼的時候沒這麼有氛圍啊?到底是景的問題,還是照片的問題啊。】
【是拍照人的問題。我上周去迪士尼了,雖然也很美,但我拍出來就很一般。】
【……你們知道這些照片都是盛慕拍的嗎?】
【卧槽,怎麼他什麼都會啊!】
【對,盛慕的學霸人設和全能人設,不粉kawaki的人都知道。】
【現在大半個粉圈,甭管粉絲還是對家都在等盛慕高考成績,急死了,還有幾天出成績啊。】
……
盛與瀾伸手隔著屏幕輕輕撫摸雲以桑的照片,眼底掠過笑意,辦公桌對面的電視上正在轉播歐洲的高空跳傘決賽。
主持人激昂的英文在安靜的辦公室內響著,陽光落在桌上的合照上。門被人推開,蘇特助走進屋內將合同放在盛與瀾桌上。
盛與瀾從直播中收回視線,在合同上唰唰簽字。
收好合同,蘇特助看了一眼鍾,還沒到下班時間了。
於是他忍到中午吃飯時,有些遺憾的和盛與瀾說,「本來您也應該在那的。」
盛與瀾當然知道他在說什麼。
往年的比賽都是由蘇特助給盛與瀾報名,連續參加三年了。每年都進了決賽,成績一次比一次好,今年卻放棄了。
「我不行,太危險了。」盛與瀾輕聲說。
「我還想活很久很久呢,也還有很多事想做。」
危險?蘇特助一愣,只覺得這個詞被盛與瀾說出口,十分違和。
自家老闆這種性格強硬的人,不應該越危險越覺得興奮,越覺得有挑戰性嗎?
蘇特助心底像堵著什麼,不敢多問,只能低頭吃午飯。
直到他從辦公桌前經過,注意到多出來的那一張合照。帶著玩偶頭飾的雲以桑和同樣帶著頭飾卻一臉彆扭的盛慕,兩人站在盛開煙花的迪士尼城堡面前,笑容開心且燦爛。
……
……
雲以桑回國那一天,盛與瀾
到機場來接她。
天氣炎熱,雲以桑怕曬,盛與瀾撐著傘陪她在路邊買甜筒。盛慕坐在另一輛車上,看著這一幕從自己眼前掠過,下意識舉起相機的拍下。
然後抿了抿嘴,關上車窗縮回車裡。
盛慕盯著這張照片,放大又縮小,漸漸皺起眉頭。
「也挺好看的。」
「就是盛與瀾有點礙眼。」他在盛與瀾身上用指尖戳了戳。
那頭雲以桑吃完甜筒上了車。
涼爽的冷氣迎面,旅遊的疲憊感遲鈍的翻湧上來,雲以桑懶洋洋的,連一根手指都不想動。盛與瀾拿出濕巾一抽,修長的手指抓著濕巾給雲以桑擦拭起額頭的汗。
兩人越來越近,盛與瀾無比專註。
手機鈴不合時宜的響起。
「您好,是盛慕的家長嗎?」
「你是?」
雲以桑接通號碼的同時,盛與瀾俯身在她的側頸吻了吻,還咬了一下,呼吸又沉又燙。
她攥緊了手機,另一隻手抵在他胸膛,覺得很肌肉很硬,她一點也推不開,被裹在黑色西裝下的肉.體很有力量,她體驗過。
盛與瀾雙手撐在雲以桑旁邊的座椅上,防止壓到她,這個動作將她幾乎環在胸.前。
雲以桑雖然很膽大,但玩的沒這麼花。於是她把手機拿高,拉遠距離,低頭看了一眼。盛與瀾的腦袋埋在她側頸,頭髮看起來又黑又硬,一隻腿曲在椅子前,能感受到緊繃的肌肉。
「我們是華大的招生組……」對面還在說。
距離出高考成績還有一天。
高校招生組會提前知道每個省前幾十名學生的成績,然後提前聯繫他們。
雲以桑經歷過這事,溝通了幾句,讓招生組直接加自己微信。
掛斷電話后,雲以桑用力的揉了揉盛與瀾的腦袋,結果他很有技巧性的舔咬了一下側頸的肌膚,並不疼,酥酥麻麻的感覺順著爬上脊椎。
她用盡全部意志力才控制住自己沒出聲。
雲以桑臉頰發燙,「你幹嘛?」
盛與瀾的呼吸噴薄在她側頸,忽然很用力的抱住她,低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我很想你。」
他們已經時隔一周多沒見了。
……
……
盛慕的車剛開回盛家,接到雲以桑的電話,又往回開。
他和雲以桑、盛與瀾在華大招生組辦公的酒店內見面。
大部分老師都去各個學校里了,招生主任坐鎮,一見到盛慕就熱情的拉著他介紹起自己學校。
又是百年學府紀錄片,又是優秀學生成就一覽,還有來這做志願的華大學生。
有兩個學生想和盛慕要簽名,被招生主任趕了出去。
「等會還有一個學生要過來,估計要到了,你們去樓下接一下。」
等周圍清靜了,主任問盛慕,「你剛才說,你是想學金融?」
「對。」
「你也知道,我們華大的金融專業是分數線最高的系,競爭很激烈的,能進來的都是專業。我也不確定你能不能進。」主任一臉猶豫。
盛慕愣了一下。
主任把眼鏡一推,一拍大腿,「但你要是現在就簽合同,我可以給你辦下來。」
雲以桑看的差點就要笑抽了。
看主任這態度,盛慕的成績肯定到線了。
就想忽悠盛慕現在簽自己學校嗎?畢竟海市有兩所高校的金融專業也很厲害。
盛與瀾起身站在盛慕身後,握住他的肩。壓迫感襲來,主任瞬間就老實了,換上老實人的笑容。
「我們想回去再考慮一下。」盛與瀾說。
「好好好,回去多想想也是對的。」
這時,一個笑容爽朗的少年被學姐接進了辦公室。和其他帶著家長的學生不同,少年獨自一人,身上背著塞滿東西的雙肩包。
盛慕扭頭,少年背著書包在門口四顧。
兩人目光相對,陸川陽的眼睛亮了起來。
「盛慕?」
「雲小姐?」
盛與瀾:「?」
雲以桑幾乎要把這個沒什麼存在感的小說原男主給忘在角落裡了。
陸川陽節假日常給她發祝福,她卻從沒回過。
「原來你們認識啊。」主任跳了起來,介紹道,「這位是何南省的裸分狀元,陸川陽。聽說最近在北城玩,就順道請他來這看看。」
何南是高考大省,能從那地方廝殺出來的狀元都是好苗子。
主任看陸川陽就宛如在看一座發光的黃金礦,又看一眼盛慕,更是兩眼發光。主任瞬間腰不酸了腿不疼了,只覺得一道光芒照亮了自己的前程,當即就要帶他們去華大逛一逛。
華大不愧是百年學府,地標建築帶著一股濃厚的歷史氣息。
學術氛圍濃厚,金融系配置的導師和教授都是業內最頂尖的,一路上的師兄師姐都行色匆匆,盤亮條順素養高,青春氣息濃烈。
就連坐車上跟在他們身後的雲以桑都心生期待。
「你很喜歡這?」
盛與瀾盯著雲以桑上揚的唇角,心裡閃過一個念頭,雲以桑喜歡的話,今年可以抽空讀個研究生。
雲以桑點頭,「很喜歡,但怎麼還不路過籃球場啊?能去給招生主任打個電話嗎?」
大學里最好看的地方就是男大遍地的籃球場了。
盛與瀾:「……………」
那頭,主任帶著兩人逛到夕陽西下才逛完一個專業。他們在校門口準備分別。
「你以後想學金融系嗎?」陸川陽問盛慕。
「嗯。」
「我也想,但我還在計算機和金融糾結,如果我們都進了金融系的話,我們就是同學了。」
盛慕盯著陸川陽看了看,伸出一隻手。陸川陽笑著回握。
「盛慕。」
「陸川陽。」
第二天高考成績發布,#盛慕北城裸分狀元#上了熱搜。
論總分,上頭兩個成績比他高的,但全是各種競賽加分加上來。
總分第一的狀元也上了熱搜,是個俊秀少年,在採訪說,「我和盛慕同校,之前模擬考的時候他分數就比我高。我不會氣餒,只能說之後還有進步的空間。」
整整一周,微博熱搜全是和高考相關的詞條。
對於所有人來說,這都是在自己生命前半段最為深刻、最為重要的一段記憶。
這是難得的集體回憶,也分外讓人共情。
盛慕的粉絲一下子爆增了70多萬。
他的粉絲體量大,只靠著關注娛樂圈的粉絲,這個數量已經趨向飽和了。而一次增加的,是一批此前完全不關注偶像和娛樂圈的人。
他們看到的盛慕,和粉絲眼中光鮮亮麗的星完全不一樣。
富三代,狀元,學習刻苦,十六歲開始工作。
【我很久沒追星了。可盛慕他讓我很震驚,他完全可以不念書,你懂嗎?他有金錢有名聲有退路,他再怎麼不讀書都前途大好,可他還是選擇了最難的路。】
【我懂,內娛有救的感覺,我一個爆哭。】
盛與瀾看了一眼熱搜,關掉手機親了親雲以桑的臉。
「你當初高考的時候,在想什麼。」
「很緊張,也很期待。」雲以桑想起什麼,輕輕笑了起來,「我媽一直說,如果我能考上華大一
定要擺席讓所有人都知道。現在盛慕進了華大,也算是彌補她了一個遺憾吧。」
盛慕決定報考華大后,雲以桑著手準備起升學宴,還把雲父雲母接了過來。
定好升學宴日期的那一天,管家偷偷摸摸找到雲以桑,告訴她一個秘密。
盛與瀾的生日離升學宴只差一天。
於是,雲以桑租了一棟帶水上樂園的別墅。
參加升學宴的人在酒店住一晚,第二天可以參加盛與瀾的生日宴了。
知道雲以桑安排后,深夜,盛與瀾站在城市對岸燈火明亮的落地窗前,默默的喝酒。
「怎麼了?三十歲了不開心嗎?」雲以桑問。
「不是,二十歲之後我就沒再慶祝生日,所以現在我覺得……」他轉身緊捧著雲以桑的臉,摩擦了幾下,漆黑深邃的眼眸里倒映著她,「很踟躕,也很驚喜。」
雲以桑心裡微微一動。
盛與瀾二十歲是他父母去世那一年嗎?
她看著盛與瀾,無法從那張線條凌厲的臉上看出任何錶情,卻冷感覺到他的情緒。
盛與瀾單手抱起她走向床邊,走到一半時,酒杯摔在地上四分五裂,紅酒濺射,盛與瀾仰頭和她接吻。
「你準備的一切我都喜歡。」他把雲以桑輕輕放在床上,咬住了她的裙帶,輕笑了兩聲。
光影交錯,優越骨相所帶來的掌控感被推到了極致,可一切偏偏和他的舉動相反。雲以桑看得眼尾發紅。
「我愛你。」他說。
……
……
升學宴的這一天,一排精緻的花束被送到了門口。清一色價格不菲的花種,七八束擺滿了門口。
「誰送的?」雲以桑問。
「我問了搬過來的人,是林家老太太。」
一提起林家,大廳內這一小塊區域的氣氛變得微妙起來。不少人止住呼吸,側目看向盛慕。
這位主人公垂著腦袋,呆在原地,不知在思索什麼。
一隻手伸過來摸了摸盛慕的腦袋,雲以桑笑著說,「你外婆送你的,她也在為你高興呢。」
半晌,盛慕緩緩抬起頭,臉上竟然也露出點淺笑,「我知道了,我回頭有空去看看外婆。」
看著那對身為宴會中心的母子離去,這些憋壞了的賓客扭頭看了看其他人的神色,對視一笑,交頭接耳起來。
「林家都這樣了,林老太太按道理和盛家水火不容,盛慕被夾在中間,竟然處的都還不錯。」
「真的厲害啊,要我肯定搞不定。」
「我記得盛慕以前沒這麼厲害……」
「現在就別把林家和盛家比了,真是一日不如一日,半年不到有三家子公司宣布清算破車了。」
「當初,林老爺子剛去的時候,我就說林家到頭了。現在大半家產都陪進去了。」
「他們這種人是過不了普通人的生活的,現在這樣,對他們來說比死還痛苦。」
「我說啊,那林家純屬活該,以前得勢的時候到處得罪人,現在不行了,誰都不願意幫他們一把。」
……
坐這幾桌的都是各個豪門家族的長輩,提起林家感慨萬千,一聊就聊到升學宴結束。
他們起身退場,在酒店門口被一堆扛著長槍短炮的記者堵住了。
發現都是一群沒見過的中年人,記者無語的罵了一句,掉頭離去。
有人明白了,「好像明天的生日宴會有很多藝人過來,雲夫人有許多藝人好友,盛哲最近又在搞娛樂公司,所以狗仔一直在附近等著。」
「有老婆了就是不一樣,玩的還挺花。」又有人感慨。
「以前我們都不知道盛總生日是幾號。」
七月三日,盛與瀾生日這一天,雲以桑一直和盛與瀾呆在一起,還守著點發了一條朋友圈。
【30】
照片中,昏暗處的蛋糕無比精緻。
盛哲半夜剛喝完酒,眼神和腦子都不太好使,回復道,【這就三十塊嗎?這也太便宜了吧!】
「……」
生日宴如期舉行,但其實更像是一個派對,現場氛圍輕鬆且熱烈。又因為大半個北城的豪門和藝人都來了,備受矚目。
開場不到兩小時,就有七個試圖溜進別墅的狗仔被保安逮住扔出去了。
雲以桑嘴角抽抽,心說這些打工人也不容易啊。最近的娛樂圈確實太風平浪靜了一些,沒什麼看點。
她揮手示意保安過來,「之後的狗仔,沒有太過分的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算了。」
吩咐完了,雲以桑踩著高跟鞋在大廳逛了逛,和許久未見的朋友小酌一杯。
身為壽星的盛與瀾不知道在忙什麼,要傍晚才回來。
她到至今為止認識的絕大部分人都露面了,她看著那些人臉上真誠的祝福,心情很好。
雲以桑越來越喜歡這個世界了。
派對將從下午持續到晚上。
過了下午最熱的時候,泳池被陽光照得波光粼粼,水溫正好,香檳一瓶接一瓶的噴洒在空中,氣氛到了最熱烈的那一刻,賓客們紛紛跳進泳池。
雲以桑換了一身泳衣,站在二樓露台往下看。
賓客們面帶笑容,捧著香檳和人聊天,或者在水上樂園玩各種項目。但也有異類,幾個高中生模樣的男生拿著水槍在互相射擊。
只要是顧燎原和盛哲經過的地方,一定會伴隨著其他人的尖叫。
他們兩就是那玩水槍的傻.逼。
「是不是男人啊小屁孩!是就和我單挑。」
「美女,你別讓顧燎原站你身後!我下次給你好資源!」
這是盛哲。
「老子靠臉吃飯的,你射哪不行,射老子臉?玩戰術的心都他媽臟!」
「別聽他的,這人看中的劇本肯定不行!」
這是顧燎原。
盛哲非常小學雞的威脅道,「我要曝光你!你在外面全是人設,我要讓你粉絲看看你是什麼模樣!」
顧燎原忽然虛晃一槍,盛哲以為他想跑,連忙追上去。
結果顧燎原急剎車的同時一抬手。
一道水槍滋出來的水柱打在了盛哲臉上,他摔倒在地,閉上雙眼低頭擦了半天,勉強能睜開眼睛后怒吼了起來,「你你你!我要封.殺你!」
「傻.逼,我和盛慕一個團的!把我們一起封.殺吧!」顧燎原叉腰哈哈大笑,看盛哲要衝過來,舉著沒水的水槍,立即靈活逃竄了起來。
雲以桑:「…………」
泳池足夠容納上百人,靠近別墅的一側空地上,熱帶植株繁盛,幾張白桌拼湊成的吧台上擺滿各類酒水和甜點,調酒師優雅的給客人們服務。
顧鈿穿著襯衫,舉起高腳杯和程可萱碰杯。
《白楊樹》四個月的拍攝和國內幾十場路演下來,顧鈿和程可萱已經很「熟」了。
兩人臉上都掛著淡淡的笑容,和平的表面下,飛過一片刀光劍影。
「聽說你最近簽了新公司,是個新人開的嗎?」程可萱問。
「對,就一有錢富二代開的,早知道就不簽這破公司了,每天工作好多,真是好煩啊,人太火了也不好,你說對吧?」顧鈿接招。
「我可真羨慕你啊,每天上那麼多綜藝,真輕鬆啊。不想我啊,每天看劇本,今年下半年進哪個組我都沒選好,每天都愁死了。」
程可萱慢慢的抿了一口香檳,臉
上帶著勝利女神般的淺笑,「顧哥現在這麼火,不會沒戲拍吧?」
顧鈿宛若被一支箭射中心臟,很想吐血。
他強壓下抽動的嘴角,「我都不想拍戲,可老闆已經和其他幾個公司簽了資源兌換,我不去,那不就浪費了嗎?」
程可宣宛若沒有聽到顧鈿的話,擰著腦袋轉了本圈,視線一直跟隨著一道身影。
良久,她有些不敢置信的問。
「你老闆……是那個人嗎?」
顧鈿順著那個方向看過去,穿著花褲衩袒胸露肚的盛哲身上背著兩把打空的水槍,手裡還揣著一把,和顧燎原上演「他追,他逃」的戲碼在游泳池旁亂竄。
顧燎原一每天高強度練舞的十八歲小年輕,身體靈活,體能好。
每回盛哲快要追到顧燎原了,又被他立即拉開距離,兩人維持著某著平衡,所經之路響起一片無辜路人的尖叫。
「難怪(會簽你)啊,貴老闆還真是……」程可萱的目光掠過盛哲那條花里胡哨的褲衩子,幽幽道,「審美獨特。」
「…………」
殺人誅心啊,顧鈿虛弱的扶著桌,很想找個洞立馬鑽進去。
尖叫聲由遠到近,吧台旁的客人也紛紛轉向盛哲的方向,顧鈿壓著怒氣走上前。
身為人體描邊大師的盛哲又打空了一把水槍,顧燎原經過吧台時,端起一杯香檳抿了一口,回頭一看,顧鈿已經擋住了盛哲。
顧鈿滿腦子都在想,怎麼幫顧燎原把盛哲這傢伙砸暈,再抗回別墅。
別在外面丟人現眼了。
盛哲眼睛發亮,感動又激動的握住了顧鈿的手,「你真好,我就知道!這種時候只有真兄弟才會幫我。」
沒等顧鈿開口,他立即把身上三把水槍塞進顧鈿手裡,擦著臉上分不清是汗水還是什麼的水漬說,「我休息一下,你幫我把這些水槍打滿吧,小鈿。」
「…………」顧鈿拿著三把水槍站在原地,呆若木雞。
一時間沒組織好語言怎麼反駁這人。
夕陽下,盛哲像一個幹了一天活的老農民一樣,邁著艱辛的步子來到吧台前,猛灌一杯香檳。
「我們暫時休戰,中場休息兩分鐘。」他惡狠狠的沖著顧燎原喊道。
恰好顧燎原也需要補充「彈匣」,於是兩人達成了短暫的和解。
顧燎原在附近環視一圈,沒找到kawaki的成員,他只能自己去裝水。
經過呆站在原地的顧鈿時,顧燎原撞了撞他的肩膀,熱情的邀請他,「一起去啊。」
顧鈿嘴角抽抽,正準備把水槍扔了中止這場鬧劇時,一個身影從他身後鑽出來,是之前和雲以桑一起來劇組探班的粉絲小九,飛速搶走了他手中的水槍。
還一把都沒留給他!
「我來幫你吧!」小九一臉憐惜的說,跑的飛快。
「…………」
五分鐘后,小九興沖沖的帶著四把水槍滿載歸來。
她甚至還多拿了一把!
木然的從小九手中接過水槍,顧鈿靈魂出竅一般的把這些東西交給盛哲,得到了盛哲同學的大力誇獎。
我是誰?我在哪?我究竟在幹什麼?顧鈿想。
旁邊盯著顧鈿看了許久的貴夫人搖了搖頭,一臉擔憂,她壓低了聲音對小九說。
「你就算喜歡小白臉,也要喜歡腦子正常的啊。我怎麼感覺這個人智商有點缺陷的感覺。」
小九不在意,「媽,你不懂。我現在就喜歡長的好看的笨蛋帥哥,以後入贅到我們家,好拿捏。」
「原來是這樣啊。」
貴夫人的臉色好轉,露出讚許的神情。
聽得清清楚楚的顧鈿:「………
…」
來一道雷劈死他吧!
顧鈿這邊宛若失去了靈魂,休整完畢的顧燎原和盛哲開始了新一輪的戰鬥,以吧台為中心,三米為半徑,所經之處一陣雞飛狗跳。
「顧鈿!快讓開!」
一道水柱精準的射在顧鈿臉上,他閉上雙眼,面無表情的臉龐依然面無表情。
小九喝完酒,一回頭就看到顧燎原和盛哲把顧鈿當遮擋物,圍著顧鈿,邊跑邊彼此射擊。
周圍人都無比頭疼的按著自己的太陽穴。
「你們兩幹嘛呢!」粉絲小九不幹了,生氣的加入了盛哲的陣營。
盛哲那方變成兩個人,原本佔據優勢的顧燎原被打得連連後退。
「救命啊!哥!」顧撩遠看到路過的隊長陳栗,扯著嗓子求救。
陳栗莫名其妙的加入戰場。
再看到小九又一次被擊中后,原本以為自己的心已經死了顧鈿也被惹火了。
「你他.媽再打老子粉絲試試?」
「我靠!你們三打二,我不服!我要申請後援!」顧燎原吼道。
戰火進一步擴大,半個泳池內都洋溢著他們的聲音。
雲以桑無比頭疼的按了按額角,餘光一掃,發現萬岑和穆總坐在傘下,端著酒杯,一臉愉悅的望著盛哲他們。
目光直白的落在那八塊腹肌、勁瘦的腰、和肌肉線條明顯的後背上。
這確實不失為一種視覺盛宴。
「…………」
雲以桑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扶著額頭輕輕的笑了起來。
太陽開始墜落,陽光發紅,第一抹餘暉籠罩在每個人的臉上,美好得不真實。她第一次從這麼多認識的人臉上,同時見到發自內心的笑容。
樓下的人們還在彼此吐槽、互相毆打、喝地醉醺醺的胡亂開玩笑,雲以桑哭笑不得的看著他們,一切都像是被蒙上濾鏡。
雲以桑喝完手上的酒,吩咐侍者換個熱血點的伴奏。
「就換成「爺們要戰鬥吧」。」
偽裝成侍者的狗仔剛冒出個頭,就聽到了響徹半個場館的……爺們要戰鬥。
和一群打得火熱的年輕肉.體,結實,美好,洋溢著青春的熱烈。
就好像真的是一群幼稚高中生。
觀眾炸了。
【卧槽卧槽!這肌肉,這麼多帥哥!】
【雲姐辦的生日宴就是好看!多來點!】
【媽的,不羨鴛鴦不羨仙,羨慕雲姐每一天。】
二十分鐘后,盛哲以人數的優勢勝過顧燎原。
陳栗開始求饒了,他渾身上下都濕透了,泳褲粘在身上,水流順著小腿往下。
盛哲一隻手勾著顧鈿的肩,另一隻手把濕漉漉的劉海往後一捋,趾高氣昂的看著顧燎原。
顧燎原不忿的說,「你休想讓我屈服!今晚還有很久,你給我等著!」
他咬牙切齒的說完,轉身後看到了什麼,他瞬間變臉,像一個受辱的太監一般撲到了盛慕身旁。
盛慕剛從門外把未來同學陸川陽帶進來,正在和他說話,耳邊響起了一道熟悉的嚎叫。
「小慕!救救!」
盛慕轉過頭去。
陸川陽也轉過頭去。
盛哲一行人全濕透了,很符合今天的主題,可和周圍其他人不同的是,他們臉上帶著運動過後的紅潮,胸膛起伏,喘著粗氣。像是剛跑了一千米。
盛慕:「?」
他盯著顧燎原,目瞪口呆,「有人強迫你做什麼嗎?」
盛哲一把擠進兩人中間,先是對著顧燎原罵了一句,「一邊去。」
然後洋洋得意的向盛慕炫耀起自己剛才的勝利,帶
著五分誇張三分排比的手法。
盛慕被盛哲直接干沉默了。
陸川陽倒是笑了起來。
兩雙手同時出手,盛哲和顧燎原和一人一邊拽住了盛慕。其他參賽人員,比如陳栗顧鈿小九……就在旁邊直勾勾的看著他們。
現場陷入僵局。
盛慕和他們大眼瞪小眼了一會,無奈的說,「我要去找雲以桑。」
顧燎原和盛哲唰的一下鬆手。
「你找雲姐姐嗎,你知道她晚上幾點露面嗎?」顧燎原問。
「去吧去吧,我哥應該也在樓上,見面了記得祝福他生日快樂。」盛哲拍了拍盛慕的肩。
盛慕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走向別墅。
別墅二樓的一間房間。
房門半合,還在睡午覺的雲以桑眼睫顫了顫,似乎馬上就要蘇醒。
她緩緩睜開眼,遮住一半窗戶的窗帘被風吹起,天邊一片紅霞。
窗外分外熱鬧,她獨自睡到傍晚,彷彿和其他人身處不同世界。人總是會在這時候感到孤獨。
薄被從身前滑落,雲以桑直起身子。這時一道消瘦的身影從床邊探了出來,漆黑的眼眸沉靜,深譚一般,只倒映著她的身影。
盛與瀾一直在這嗎?不知道他待了多久。雲以桑睡眼矇矓,腦子是有點懵逼,緩緩扭頭看向他。
他抓住了雲以桑,床單上兩隻手用力的十指相扣。
「我一直欠缺你一個儀式,我想了很久很久。」盛與瀾說,「我是個商人,見過很多真實的人性,所以我願意無限度的疊加自己離開你的代價,不管是全部家產,還是名譽和家人。」
「我一直覺得這些已經夠了,可前些日子,我又覺得不夠。」
雲以桑安靜的聽著。
盛與瀾深深的望了她一眼,單腿曲腿,挺拔的身子跪下,「雲小姐,你願意和我一直共度之後所有的時間嗎?和我永遠在一起。」
「你是什麼時候開始這樣想的呢?」雲以桑也注視著他,微微垂頭,幾縷髮絲垂落。
晚風把窗外的喧囂送了進來。
屋內稀薄的光亮透過門縫,照在盛慕面無表情的臉上。他默然了許久,背過身去,輕手輕腳的邁在地毯上,逐漸遠去。
「這個念頭,我從很早之前就有了,但我很長一段時間沒發現。我以前是個太驕傲的人,覺得自己什麼都能戰勝,什麼都不會畏懼。」盛與瀾想了想,說的很慢。
「可認識你之後,我開始覺得時間不夠用了。」
「我在路上看到花會想起來,看到雲也會想起你,想知道你睡的好不好,有沒有不開心的事……每天都會重複找個過程很多遍,我好像是從某個早晨開始就這樣了,又或許是從某個晚上,從那一刻到現在,我一直是這個狀態。」
他的聲音低沉,醇厚,像舒緩的大提琴樂。溫柔,讓人心安。
雲以桑第一次聽見盛與瀾一次性說這麼多的話。
他向來是寡言的人,沉默得像磐石。
逆光的陰影中,他全身的每一塊肌肉都崩的緊緊的,仰頭盯著雲以桑,輕聲問,「雲小姐,你願意和我一起去看看這個世界嗎?」
「我會永遠和你在一起。」
雲以桑微微出神,「永遠?」
「永遠。」
盛與瀾的目光是那樣灼熱,握住她的那隻手有力且滾燙,帶著不可忽視的溫度。他掏出了一把箱子的鑰匙,單手捧在雲以桑面前。
這是雲以桑曾經收到的、來自世界另一端的禮物。
——「這是我們的邀請。」
——「真希望有一天,您和您的丈夫可以一起去看看。」
——「我們已經替您寫好了攻略,
全世界的每一個角落裡,哪個地方的夕陽更美、哪個季節可以看到動物遷徙的壯美景象、哪個時候可以看到極光……」
雲以桑泫然欲泣,「好。」
嘩嘩的掌聲不知從何處響起,悠揚的琴聲如水一般流淌,大門被人推開。
賓客們從門外走了進來,把過道擠得水泄不通,與此同時,燈光一盞盞的亮了起來。
燈光下,雲以桑還沒來得及扭頭看一眼門外,就被一隻手扣住後腦勺。
盛與瀾在她答應的那一瞬,就飛快的起身,單手抱起了她。雲以桑低頭,盛與瀾抬起下巴和她接吻,垂落的黑髮蓋住了大半,只能看看兩人清晰的下顎線,和男人滾動的喉結。
客人們露出更加興奮和開心的笑容,歡呼聲和掌聲如暴風雨那樣席捲了別墅。
甚至有人被這一幕感動的哭了……情緒久久不能平復。
隱匿在人群中的狗仔發出了沒見過世面的驚呼。
觀眾看傻了,【卧槽卧槽卧槽,這體型差,抱得這麼輕鬆嗎?】
【磕了一年cp,終於看到他們接吻了啊啊啊啊!】
【這就是成年人的戀愛嗎?看的我臉紅了。】
一層一層的人群外,穿西裝打領帶的盛慕看著那些黑乎乎的後腦勺,臉上帶著淺笑。說不上是什麼心情。
今天是他第一次正式穿西裝啊,本來還想讓雲以桑看看。
「你不進去看看嗎?」盛哲碰了碰盛慕的胳膊。
「時間還長著呢。」
盛慕拿起相機,沖著門口拍了一張。他知道,照片會慢慢變厚,到最後像雲以桑書房裡那一本厚厚的相冊一樣。
直到世界盡頭,他們的故事永遠不會落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