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為他人做嫁衣
「我們此行最大的收穫之一就是獲得了盛澤這個盟友,沒想到他竟是一個胸有志向、運籌帷幄之人。」夏夷西側的這個峽谷,綿延幾百里,峽谷山石嶙峋,巍峨壯麗。站在峽谷邊,聽著峽谷下傳來的潺潺水聲,迎面吹來陣陣山風,宇文瀚身體雖還未完全康復,心裡卻湧上一股「時不我待」的緊迫感。
聽聞宇文瀚此言,楊清秋看了站在一旁的雲浠,趕緊乾咳了兩聲。
「清秋,你無需緊張,我與雲浠已是知己好友,可推心置腹,無需顧慮。」宇文瀚拍了拍神色緊張的楊清秋,寬慰道。雖不能光明正大的與雲浠相認,但宇文瀚還是想最大可能地照顧到雲浠,無論是以什麼身份。
「謝謝平王的信任,我與盛澤小王爺也是好友,你們能與他成為盟友,我也很開心。」雲浠聽到宇文瀚毫無避諱的在自己面前討論政務,心底由衷的高興。沒想到哥哥心裡這麼顧及自己,就算不能相認,但知道彼此身份后也不會裝作不熟,而是儘可能地拉近與自己的關係,讓自己知道親情尚深,他永遠會護著自己。
楊清秋心裡有些忐忑,雖從雲浠的言行可推斷此人心地善良,但如此沒有防範,著實不似平王的作風。「難道平王與她?」一個念頭閃現在楊清秋的腦海,楊清秋隨即搖搖頭,若真是如此,平王昨晚就會告訴自己,這完全是無稽之談。
「雲浠,你知道為何外界傳言盛澤是個紈絝子弟?」宇文瀚笑著看著雲浠,輕聲問道。
「盛澤小王爺平日與我們也是嘻嘻鬧鬧,很少談及大漠族群事務,但不是一個沒有分寸肆意妄為之人。不過,他這次也是讓我刮目相看,平時只知他有膽識、講義氣,卻不知他也是心有千秋之人。」雲浠細心地解釋道,「素聞哈達可汗對小王爺要求甚嚴,達不到標準就會遭受體罰或緊閉,再加上盛澤的花名在外,時時有女子前來申訴鬧得眾人皆知。我想小王爺可能是自己想隱藏鋒芒,免得讓哈達可汗心生芥蒂吧。」
楊清秋沒想到雲浠竟然對他倆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且句句在理,條理清晰。心裡不禁在想,難道這兩天功夫,平王就將雲浠收入麾下,成了他倆在大漠的密探了嗎?若真如此,以雲浠與雲川公主的交情,又有著不太顯赫的身份,確實是絕好的一步棋。
「嗯,你分析的不無道理。盛澤雖然不拘小節但心有大局,只要涉及到夏夷族群的安危,他出手迅速殺伐果斷,絕不是外界傳言的不學無術的浪蕩世子。雖我不知他為何要隱藏鋒芒,但可以確定的是,他確實需要更可靠的盟友。」宇文瀚滿心欣慰地看著雲浠,她還是當年那個聰明睿智的妹妹,並未因為逃亡異鄉就放棄自己,反而更加心思通透、沉穩冷靜。
「何以見得?」雲浠滿眼笑意的問道,自己能如當年一般,為他們分憂,真是太好了。
「你想想夏夷所處的地勢,就能明白?」宇文瀚耐心地引導雲浠思索著背後的答案。
「地勢?」雲浠在大漠生活了近八年,叔叔盡量讓自己遠離紛爭,自己也從未仔細分析過大漠這四大族群之間的利益爭鬥和風起走向,被宇文瀚這麼一問,自己確實有些摸不清頭緒。
「夏夷西側是幾百里的峽谷深淵,北側背靠雲龍山,東側與黃卑僅有一座小山林相隔,南側接壤邊城。」楊清秋也提示道,如果雲浠是平王的密探,自己確實要改變些態度才對。
「哦,我明白了。」雲浠恍然大悟,「黃卑對夏夷虎視眈眈,跨過山林便是平川,夏夷易攻難守,只能倚仗突桑庇護。但在突桑的地勢上,夏夷是突桑與大淍的一道屏障,雖突桑世代與夏夷交好,但這卻有著極大的風險。如夏夷能暗中獲得大淍的支持,吞併黃卑,才有可能突破困境謀得更大的發展。」
「聰明!」宇文瀚蒼白的臉上難得綻放出燦爛的笑容。
「還是你們提示的好。」雲浠也有些心花怒放,不僅是因為得到了哥哥的讚揚,更是這麼多年來覺得自己也還是有用之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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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川和盛澤往峽谷邊走去,遠遠就瞧見三個挺拔的背影。雲川嘖嘖稱讚:「這三個背影真好看,就如青松一般。不過,清秋的背影更好看,有一種頂天立地的氣質。果然常年習武的就是不一樣呀。」
盛澤沒好氣的拿手在雲川眼前晃了晃,說道:「女人果然還是見識少啊,我就該多帶你和雲浠去去中原,可憐你這見過世面的樣子,這麼快就被別人迷糊住了。這樣的男子,中原滿大街都是,有什麼好看的。青松如果如此瘦削,能頂天立地嗎?」
「你少嫉妒了?你就是嫉妒這世上還有長得比你好看的男子!還說我見識少,我看是你見識少才對!」雲川撇開在眼前晃來晃去的手,反擊道。
「我嫉妒?!我見識少?!」盛澤說著更來氣了,拉住雲川停下腳步,板正雲川的肩膀,讓她看著自己,生氣地說道,「你睜大眼睛瞧瞧,我的鼻樑比楊清秋更高,我的眼睛比楊清秋更高,我的肩膀比楊清秋更寬更厚,我的手臂比楊清秋更有氣力,我的武功不比楊清秋差。我比他更像青松翠柏,我更靠得住!」
雲川詫異地看著盛澤,沒繃住卻笑出聲來,伸出一根手指抬起盛澤的下巴,歪著腦袋打量了一番,說道:「你可別說,聽你這麼描述,確實你更好看呢,還是咱們草原男兒更勝一籌。待我以後有機會去京城,我一定給你覓一位名滿京城的絕色佳人,讓她們京城的人也漲漲見識。」
「簡直話不投機!」盛澤擺開雲川「戲弄」自己的手指,扭頭就快步向峽谷走去。
「喂,這就生氣了啊?怎麼這麼小氣!」雲川忙快步追上去,邊追邊道歉地討好,「我錯了還不成嗎?你這麼會嫉妒呢!咱們盛澤小王爺肚裡能乘船的!咱們盛澤小王爺就是天下最好看的男子!」
宇文瀚三人聽到隨風傳來雲川細小的聲音,紛紛回過頭看過來,見雲川緊跟著盛澤,一會竄到左邊,一會跑到右邊,表情奉承地訴說著什麼,看著三人一頭霧水。
「你們兩人在說什麼呢?」雲浠小跑到盛澤二人跟前,攔住他倆詢問道。
「我拍小王爺馬屁呢?你都不知道我說了多少好話,他就是不領情。」雲川委屈地說道。
「你幹什麼惹咱們小王爺生氣了?」雲浠詫異地問道。
「沒做什麼呀,剛剛我就是說了句……」還未等雲川這句話說完,盛澤就瞪了雲川一眼,不讓她再繼續說下去了。
「好了好了,我不開玩笑了。你今天怎麼了,怎麼這麼大火氣?不就是沒有聽你的安排嗎?結果一樣不就行了!」雲川第一次見盛澤用這麼凌厲的眼神看自己,頓時有些委屈的小聲嘟囔著。
「什麼安排?小王爺,雲川的性子你也知道,對咱們都是最誠心誠意的,你怎麼還與她真生氣了。」雲浠護著雲川,質問道。
「哎,他教了我一個法子,可以比較穩妥地拒了長孫嬴,我沒聽,我用了自己的法子。」雲川解釋道。
「你還好意思說自己的法子呢!一會當他們面,也不要提及此事了,沒的意思。」盛澤扭頭朝宇文瀚和楊清秋走過去。
「二位,覺得我這夏夷的景色如何?」盛澤款款行禮,問道。
此刻在盛澤臉上絲毫看不到剛剛任何生氣的表情,雲川心裡感嘆「這男人翻臉真是比女人還快。」
宇文瀚與楊清秋拱手回禮,宇文瀚笑答道:「西側峽谷氣勢磅礴,北側山峰雲霧繚繞,剛柔並濟,確屬奇觀。」
盛澤點頭笑笑,斜眼打量著楊清秋,問道,「楊兄覺得如何呢?」
「萬石嶙峋、鬼斧神工。」楊清秋回道。
「果然還是中原人會說話啊,我在這裡生活了十幾年,都想過還有這些詞兒呢。怪不得這麼容易就把我們這裡的女子哄騙到手了。」盛澤不禁嗤之以鼻,看著一旁花痴臉的雲川譏諷道。
楊清秋不自然的低下頭,往宇文瀚身後退了一步。雲川見狀以為是楊清秋不好意思,忙維護道:「小王爺,差不多行了啊,我知道你維護自家人,但也不能這麼貶低我的眼光啊,人家本來就很優秀。」
盛澤沒好氣地瞥了一眼雲川,接著問宇文瀚:「我看你已經恢復得差不多了,有沒有想過什麼時候離開?」
「你怎麼還攆人走啊?」雲川有些著急地說道。
「雲川,我們已經打擾多時了,而且百年雪蓮之事確實牽扯甚多,我們也不好再久留了,我們打算明日一早就啟程。」宇文瀚說道。
「啊,這麼快?」雲川有些失望地看著一言不發的楊清秋。
「總算你們是個明白人。」盛澤又沒好氣地瞥了一眼雲川,「這次竟然有驚無險,我們也算是患難之交,今晚我就在玉龍山的月光花田設宴,為二位踐行吧。」
「好啊,月光花已經開了。」雲川說道,心想竟然此刻留不住,就好好珍惜當下吧。
「你怎麼知道?你去看過了?」盛澤問道。
雲川剛想說自己與清秋已經看過了,楊清秋卻搶先開口說道:「回來那日快馬加鞭,兩匹馬都有些堅持不住,我們就在玉龍山下稍微消息了一下。」
「是的,我就順便看了一眼,開得甚好。」雲川會意地說道,「今夜應該全都開放了,而且今夜月亮尚圓,會更好看。」
「哼。」盛澤不免有些氣憤,雲石大會那夜才是月亮正當圓之夜,原來雲川和別人早就與他人共賞花好月圓了,自己忙活了大半年,卻給別人做了嫁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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