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識海遭宗主強探
鎮天殿里,空無一人。
蘇半秋進來之時滿心好奇,桃花眼眸掠過了殿內構造,目光最終落在了那九把空的座椅上。
她看得出那座椅上鑲嵌的靈石非下界之物,不由得凜起眼眸。
「老頭,你們玄天宗的待客之道這麼獨特的嗎?還邀請客人坐上座,真是太客氣了!」
說著,蘇半秋就要往那些椅子的方向走過去。仟仟尛哾
只可惜剛邁開步子就被薄萍給拖了回去。
「你不要命了?!那是椅子可不是給你坐的,你給我在這兒老實待著!」
薄萍是真急了,死死地按著蘇半秋的肩膀不讓她動彈。
很快,在原本空著的九把椅子上,陸續浮現出八個虛幻的人影。
可想而知這並非是他們的真身。
莫不是元神離體?
元神出竅之舉太過危險,即便是在玄天宗自己的地界也不應該如此冒險。
這是什麼秘術?還是說,跟那石椅上鑲嵌的靈石有關?
在蘇半秋思索之際,位於正座上中年男子模樣的人物終於開口了。
「師弟,這就是你所說言天賦異稟還乖巧懂事的新徒弟?」
蘇半秋感覺此人的目光在自己身上盤旋許久,從他口氣里也聽得出他對自己有諸多不滿。
而蘇半秋在意的卻是另一件事。
「老頭,你這人不實誠啊!我分明天賦未開、性格乖張,怎麼到你嘴裡就變得那麼好聽啊?」
薄萍一副被噎著的尷尬表情,暗中給她使眼色。
這蠢丫頭!
他要是不這麼說,就以她那資質,怎麼入得了師兄的眼啊?
看似他們二人竊竊私語,實則蘇半秋所言在這空曠的鎮天殿里聽得尤為清楚。
「哦?性格乖張?」
果然,下一刻宗主蒼絕就從座椅上起身,虛影閃爍間出現在了蘇半秋的眼前。
她甚至都沒來得及看清楚對方的相貌,就感覺強烈的寒意襲來。
如同針穿過血肉的疼痛在全身蔓延開!
蘇半秋痛到身體支撐不住,跪倒在地,手指顫抖著撫上心口的位置。
在她面前的那雙靴子做工精緻,纖不染塵。
一如此刻蒼絕居高臨下垂望她的眼神,若神明睥睨眾生。
他緩緩開口,無形的威壓在鎮天殿漫開。
「玄天宗門規森嚴,容不得你在吾等面前放肆。天賦未開尚且如此張狂,若真拜入薄萍師弟的門下,踏修行之道,承萍山一脈,行事豈不更加囂張?」
蘇半秋疼得唇色發白,恍惚間彷彿回到了年幼時跟人逞口舌之爭而被師父訓斥的情形。
她倔強地不肯低頭。
「我……天生逆骨,不願受拘束。小肚雞腸又睚眥必報,與人結下的仇怨能當天報就絕不會隔夜。」
她說得蒼絕和其他數名長老直皺眉頭。
薄萍眼看宗主師兄要動怒,忙上前攔了一把。
「哎哎!師兄!是我收徒弟還是你收徒弟啊?消消氣,跟你沒大關係的事兒你就別摻和了!」
蒼絕的聲音沉厚冷冽:「事關玄天宗的未來,怎麼會跟我沒關係?」
「小丫頭不懂事,你跟她計較什麼……」
蘇半秋冒了一身的冷汗,咬緊了牙槽硬撐著。
她冷笑:「我的確有諸多困惑,許多事看不懂、聽不得。而眼下看來,我倒是覺得你們或許比我還糊塗。」
「你們不是修道之人嗎?可知自己修的是什麼道?」
「大道無形,求簡歸一;小道有方,至繁至難。你們所求的大道無非是順應天道,卻不知修道本身就是在與天道違背抗衡。」
「有人摒棄情愛修無情道,有人生性殘虐專行殺道……而我求恣意自在,修的自然是逍遙道。」
「這與玄天宗的門規可有相悖之處嗎?」
在蘇半秋說完這些話之後,鎮天殿內陷入了詭異的沉默當中。
須臾,蒼絕淡然開口:「小小年紀,與人辯駁的口舌之才倒是不一般。只是你想求的逍遙道,亦是小道,實現之路極為坎坷。若無實力支撐,何談逍遙?」
這番話不是她這個年紀該悟出的道理。
莫非此人是其他門派想安插在玄天宗的內應?
蒼絕將食指與中指捏並,突然伸出,點上她的額頭。
一旁的薄萍與一眾的長老俱是一驚,「師兄!」
蘇半秋的身體僵住,動彈不得。
感覺識海被破開,神識似乎被千萬隻手死死地扼住,過於強盛霸道的力量在她的識海中激蕩,疼得她感覺魂魄都要被衝散了!
「師尊。」一個熟悉的聲音在這時響起。
蒼絕猛然收回了手,看向了不知何時來到了鎮天殿里的風忱。
「忱兒?鮮少見你來這兒,所為何事?」
今日換了一身行頭的風忱顯得愈發光彩奪目,他對蒼絕和眾長老行禮之後,緩聲道:「宗門山外的入口處聚集了各州不少年輕世家子弟,徒兒來求問師尊,何時能開啟練道谷?」
蒼絕看了眼倒在地上遲遲未起的蘇半秋,幻影一閃,他卻是重新坐回了正椅上。
「此事交由你來定奪即可,無需過問為師。」
「是。」風忱作揖,以表瞭然。
而後他又轉身,同薄萍說道:「聽聞小師叔將有衣缽傳承者,師侄在此先行恭賀了。」
攏著道袍的薄萍面色不虞,懨懨道:「不必了,師兄他不同意我收徒,許是見不得我萍山有傳人,怕日後萍山一脈的興旺遠勝你們蒼山!師侄這賀喜,你師叔我怕是無福消受了。」
他嘴皮子功夫跟蘇半秋不相上下。
若真成了師徒,那才叫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呢!
蒼絕坐那兒不說話,當風忱的目光掠去時,旁觀已久的長老們終於坐不踏實了。
身為玄天九子中唯一的一名女修,繁苓開口給師兄弟們打圓場。
「阿萍,你也別怪蒼師兄插手你的事,你萍山一脈的榮損非你一人之事。我們九人自入門時就情同手足,而今為了玄天宗的安危對此女多加探查,亦是理所應當。你又何必生氣?」
薄萍道:「師兄自然是沒錯的,我怎麼敢怪師兄呢?只是這小丫頭說的有理,人生若不能自由地作出抉擇,這道怕是白修了!」
他伸手把蘇半秋從地上抱了起來。
輕飄飄的,像是捧起了一片落葉。
「罷了,我這就送她下山,不擾師兄師姐們的清靜了。」
風忱轉身,欲言又止。
而此時,他們聞見蒼絕嘆息一聲,開口攔住了薄萍。
「師弟何故為難為兄?你若是想收她為徒,便收了吧,我不阻攔你就是了。」
「只是你須得答應師兄一件事——務必好好管教此徒,她心性頑劣,千萬莫要讓她惹是生非。」
薄萍探出一隻手捂上了蘇半秋一側的耳朵。
小姑娘家可聽不得這種話,師兄你可快閉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