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苦楚
或許是因為同為女子的緣故,而且祝蓁蓁又一直對她保持著警惕之心；又或者是她曾經在女子身上吃過大虧的原因，畢竟殷素素臨死之時告訴兒子張無忌的那句「越漂亮的女子越會騙人」在某個角度來說，確實是金玉良言；又或者是作為一個混江湖的,她很清楚，在江湖中像小孩、老人和女人,都是不可小覷的；又或者是因為她倆之間的修為懸殊實在是太大，又或者是因為其它原因，反正祝蓁蓁很快從嫦娥設置的「迷障」中醒了過來。
感覺自己剛才對她莫名起的憐惜之情，祝蓁蓁自然知道自己中招了。沒想到她把話都說得這麼明白了，嫦娥竟然還和她玩這種小伎倆，她惱怒之下，抬手,對著她揮揮了衣袖,因為牽涉到偷盜天庭寶庫這事,所以她拿捏好了力道，並沒有想要取她的性命。
不過就算是這樣，因為嫦娥是吃藥成仙的,和通過修行飛升的不一樣，所以如今修為剛剛達到神仙的最低限度天仙，但身體素質差遠了的嫦娥的身體倏地一下朝後飛了起來,並且呈拋物線狀，在十來丈遠的地方掉落在地上。倒在地上的她並沒有跌得很痛,但內臟應該是被打傷了,爬起來連著咳嗽了好幾聲之後，吐出好幾口鮮血。
嫦娥是一個秉性聰敏的女子，在被打飛的那一刻，她就已經反應過來自己是因為什麼被祝蓁蓁打了,心中不由得暗自為自己這場打喊冤。
她抬手用手背抹去嘴角邊殘留的血漬，調動法力，忍著疼痛，飛到祝蓁蓁面前，對她恭恭敬敬的施了一個禮，苦笑道：「前輩，你誤會我了，且不說我膽子並不大，就算大，在你都把話說得這麼清楚的情況下，我怎麼敢再對你耍手段，所以我其實並不是有意對你使用什麼迷惑之術。」
回憶起當年舊事，她只覺得滿嘴苦澀，忍不住向她傾訴道：「當年我剛剛上天之時，因為我乃是吃了丹藥成仙，之前在凡間的時候雖然稍微接觸了一點修行，但我手中的修行功法不要說到神仙的境界，就連凡人境界都不全，所以改換修行功法勢在必行。
在我之前，天庭吃丹藥成仙的不是沒有，但像我這樣，修為低得可以忽略不計，幾乎和凡人沒兩樣的還史無前例，因此當年天庭中，修為像我這麼低的神仙，在很長的一段時間內也是破天荒的就這麼一位。
並且我服用的丹藥，是哪怕修為不夠，甚至可以說凡人吃了，孱弱的身體竟然能完美消化藥力，並順利成仙，而不是因為無法吸收藥效，身體素質不夠，導致身體膨脹，最終炸裂開來，血肉橫飛，身死魂消的丹藥，好像自從我成仙一來，迄今為止，這麼多年以來，我就只看到這麼一顆。
因此如果沒意外的話，我這個遭遇，在修行界絕對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了。只是這份獨一無二並不是幸運，反而是輕視。畢竟，對無根無基的神仙來說，實力才是他們說話的資本，而我偏偏不比凡人強多少。
因此我蒙玉帝恩典，去典藏室選擇功法的時候，當時對修行基本上一無所知的我被人蒙蔽，選了一本除了讓自己青春永駐，容色愈盛，並且隨著形貌的出色而還多了幾分勾魂攝魄的能力之外，沒有其它用處的修行功法；更糟糕的是，這個功法修行了之後這個秘術是直接和功法連在一起的，所以不像大多數秘術，修士在修行時可以選擇修，還是不修，我沒有拒絕的餘地。」
看到她的臉色並沒有因為她的訴苦而動容，她在心裡輕笑一聲，很是默念了幾句「人類的悲喜不相通」之後，才又道：「當然，這個能力並不是真的能奪取人的魂魄，只是降低對方對我的敵意，增加好感度，讓其對我產生憐惜，心軟之類的情緒，從而只要我不犯下不可饒恕的大錯，只是一些小錯的話，讓其能對我抬抬手，達到小事化了，不與我計較的目的。」
想到自己之前受迷惑之後的感受，哪怕她很快掙脫了，但祝蓁蓁依然不敢小覷它的威力，因此神色淡淡的駁道：「也不能說沒用吧，如果能練到大成的話，其實未必不能達到勾人魂魄的效果。」
嫦娥輕嘆一口氣，點頭附和道：「是，前輩你說的不錯，這門功法若是練到大成，確實可以做到殺人無形，但留下這門功法那位狐族前輩在後記中說得很清楚，想要將其練到大成的話，這女子必須走得是狐媚禍水的路子。」
她幽幽一嘆，即無奈又惋惜的道：「所以矛盾就出現了，因為我的實力和形象，讓我不可能走這個路子，特別是當年的九尾狐妲己，迷惑紂王，把殷商的江山斷送之後，把最後一絲可能都給堵死了；而不走這個路子，那麼我永遠都不可能大成，所以這個法門，頂多只是能有點小作用，起不了大效果。」
聽她提到九尾狐妲己，祝蓁蓁沉靜看不出神色的臉難得的表露出了情緒。她其實挺同情九尾狐一族的，因為在妲己之前，在世俗界凡人的心中，九尾狐一族和龍、鳳和麒麟等神獸一樣，被視為瑞獸，可因為「勾得」商紂王將殷商江山給顛覆，所以不僅她本人被扣上「妖女」或「紅顏禍水」之類的帽子，還連累到了九尾狐一族，從瑞獸中剝離出來，和饕餮、窮奇等凶獸一起被歸咎到能給人類帶來噩運和災禍的惡獸中去了。
在人族大興的這個時代，九尾狐一族就是憑藉被人族當做瑞獸來看待，所以哪怕同樣是妖修，可在修行界的地位還是很超然的，不能將其當做一般妖修來對待。可經過這次變故，失去了人族的供奉和信仰，九尾狐一族在修行界的地位迅速下降，對他們的打擊非常大。
但最讓九尾狐一族鬱悶的是，他們有苦說不出，只能打落牙齒合血吞。沒辦法，誰讓當年的事是女媧出面找的妲己呢？且不說女媧手中能號令修為還沒到了神仙境界的三界妖怪的招妖幡，就算沒有，以女媧的實力，以及憑造人和補天這兩件大事在人族心目中奠定的地位，他們惹得起嗎？
至於凡間的朝代更迭，周代商不管怎麼順應天下大勢，但確實是臣子背叛主君，這一點是無法否認的，因此作為臣子的他們在奪了成湯江山，紂王已經身死的情況下，不好再「落井下石」，曆數其罪狀，畢竟在世人眼中，人死如燈滅，曾經的不好開始淡化，記憶中比較鮮明的反而是他的好，因此邀名的周武王在和手下商議之後，將殷商滅亡的原因大都推到了妲己的頭上。
而那些不管是投靠了周朝，還是死忠殷商的臣子們，不管是出於什麼目的和心理，也都選擇認同他的做法，並且之後的朝代也都表示贊同，因此眾口鑠金之下，妲己就被牢牢的定在了「禍國妖妃」的恥辱柱上，再也翻不了身了。面對凡人這一根深蒂固的認知，九尾狐一族除了徒呼奈何，卻根本有辦法改變凡人腦中既定的印象，因此只能委屈的看著自家被瑞獸榜除名，繼續在惡獸榜中呆著。
收回紛亂的思緒，如果不是時間不夠，而且她不想和嫦娥多打交道，祝蓁蓁其實很想把她修行的這本功法要過來看看的。因為她麾下的胡嬌雖然已經改邪歸正了，廢掉修為重新修行之後的修為都追了上來，但她的過去到底還是給她留下了一點痕迹，偏偏她手中的功法全都是正大清平的，和她不是很符合，因此發揮不出全部的威力來。這會兒聽嫦娥的話，哪怕她並沒有看到功法，只是聽嫦娥說了這麼幾句，但她就算莫名的有一種這功法應該和胡嬌很相合的感覺。
嫦娥沒有看出她的心不在焉，對著她討好的笑了笑，語氣中帶著一點自我厭棄道：「而且如果遇到像前輩你這樣實力高強的大能，不僅起不了效果，甚至反而會弄巧成拙，所以我現在修行的功法就是一門沒用的功法，偏偏礙於種種原因，我又不能廢掉重修，因此我在天庭，甚至三界當中，雖然名氣不小，但其實不過是一個沒用的廢物，就和凡間貼在牆上的畫一樣，只是看著好看，但卻當不了用。」
聽了她這自憐自怨的話，祝蓁蓁心中不忍，忙開口安慰道：「話不能這麼說，其實你還是很優秀的。你自己也說，你當年剛剛飛升到天庭的時候，不僅一無所有，而且修為低微到和凡人沒什麼區別，可你在看看你現在……」
話說到一半，戛然而止，她死死的盯著嫦娥好半晌，和眼裡一片坦然，黑白分明的她對視了足足好幾分鐘，無奈的輕嘆了一聲，移開和她對峙的眼神，如果她沒猜錯的話，她剛才應該又中招了。
這次她不想和她計較了，不僅是因為她搞不清楚嫦娥這次是有意，還是無意，或許連她自己都說不明白，更主要的是她不想因為這個和她掰扯，浪費時間，就算知道她是故意的又能怎樣？在不能將其打殺的情況下，縱使她將她打得遍體鱗傷也無濟於事啊？
其實真要說起來，將嫦娥殺死是一件非常容易的事，因為她的實力實在是太低了，甚至天庭門口的守衛修為都比她高，但殺死她之後的後繼事情才是麻煩的。雖然附近的天庭寶庫距離她住的太陰星不算遠，但其實寶庫的守衛在巡查的時候沒必要繞到這邊來，因此她嚴重懷疑，其實那些寶庫的守衛也肩負著守護太陰星和嫦娥安危的職責，因此對嫦娥的存在就不能等閑視之，那麼她的性命自然也不能隨便處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