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音菩薩上門
在她立下了投靠白虎嶺的妖修需要遵守的三條規矩之後,不僅鎮元子覺得只怕沒有幾名妖修會投靠過來,就連她自己也是這樣認為的。因為這三條規矩,看似簡單,其實對妖修來說,真得很苛刻,哪怕是在她原來的修行世界,很多妖修都難以遵守,更何況這方世界的妖修大部分都是靠血食和采陰補陽來修鍊的。
但隨著石碑立下,白虎嶺收妖修的消息傳揚開來之後,雖然不能說投靠白虎嶺的妖修數量龐大,但陸陸續續前來投靠的妖修數量要比她預想的多了不少。原本她以為有幾十位小妖前來投靠就已經很不錯了,可事實上,這還不到一年,前來投靠的小妖數量就已經達到了幾百位,而且隔三岔五的還有小妖前來,讓她覺得數量最後絕對會突破上千,甚至還要往上都大有可能。
雖然祝蓁蓁鬆口說收手下了,但她也不是什麼妖修就會手下,來投靠的妖修還是需要仔細考察一番的,因此等妖修來白虎嶺之後,她安排他們住到主峰當中,原本虎妖的洞府中,看著白楊遞上來的名冊上密密麻麻的名字,滿心疑惑的問:「我又不是收徒,而且又沒有名氣,怎麼會這麼多妖來投靠啊?」
白楊笑著為她解惑,「山主,你確實名氣不顯,而且只是收手下,並不是開山門授徒,這些前來投靠你的小妖,雖然無緣能夠得你的教導,不過從你立下的規矩來看,只要有點見識的妖修都清楚,你是明白作為一個妖修是如何正確修行的,並且如果你手中不是有能修得正果的可能,不會這麼堅定的立下這樣的規矩。畢竟,你作為白虎嶺的老大,是要以身作則的。
最重要的是石猛這個傢伙,雖然實力不高,但名氣挺大的,周邊的妖修大都認識他,就算不認識,也都聽說過他的名字。自從他跟了你之後,這才多久,他身上的變化,大家眼睛不瞎,又如何看不出來他的長進?所以哪怕只是投靠你,並不是收徒,就算看上去和放養也沒什麼太大的區別,但對於大多數這般沒有傳承的小妖來說,這也已經是非常好的一條修行之路了。就算跟著你,哪怕學不到什麼,最次,最次,還能獲得一份庇護,至少生命安全保障性得到了提高。妖修生存艱辛,本就和人族比不得的。」
聽了他最後一句話,祝蓁蓁沉默了,嘆道:「妖修生存確實艱難,但這些前來投靠的妖修,很多之前都曾走了歧路,我雖說了前事不計,可也不能就這麼收下他們,正好我手頭有一份佛門的《往生經》,你拿過去,讓這些妖修當做早晚課去念念,稍微洗洗身上的血煞氣。」想了一下,又道,「還有,投過來的原本堅持走修行正道的妖修,也不要急著收下,讓他們和那些步入歧途的妖修一起住上一陣子,就以百日作為考核日期,看看他們這段時間的表現之後再說。」
……
當日祝蓁蓁化形所在的山洞雖然也屬於白虎嶺的地界,但並不是白虎嶺的主峰,而是一個不起眼的小山峰。事實上,白虎嶺的地盤非常大,大概佔地近千里,原本屬於住在主峰的虎妖,依附他或與之交好的一些妖修散居在其它山峰上。在虎妖被幾名佛修抓走,其它妖修或被其打殺,或奔逃之後,這地方尚未被其它實力高強的大妖看中,佔據,外出遊歷的祝蓁蓁就回來了,因此成了她的地盤。
她沒有去住虎妖主峰的山洞,而是在自己化形的小山上種下奇花異草,並以種下的植物的根系梳理地氣和地脈,地下又埋著能產生聖水的寶珠,因此沒幾年,她所在的這個不知名的小山峰有拔地而起之勢,和虎妖所住的主峰雖然在高度上還差著一截,但已經不比其它山峰低了,而且它繁茂靈秀遠勝主峰。
再加上,雖然寶珠生成的聖水除了給五庄觀部分,都用在山上的花草樹木上。可山中流向山外的山泉不免沾上了一些,因此雖然沒有聖水對凡人的活死人,醫白骨的功效,但也能治療一些凡人的病症,有些凡人發現了這一點之後,常常來山腳下取水治病。
又因為白虎嶺被祝蓁蓁所有之後,因為之前白虎嶺被捕捉虎妖的那些佛修離開時放了一把火,燒了個乾淨,所以她見狀,不辭辛苦的施法,在白虎嶺上又種下了各種植物,又因為個人偏好的緣故,種下的大都是能結果的植物,而且又因為這些植物不僅是她使用法術催生出來的,不管是種子,還是種苗,都是她精心挑選,並加以優化的,所以結出的果子又大又甜,周邊也就萬壽山的果子可以與之媲美。
所以在祝蓁蓁立下石碑,立下妖修必須要遵守,對凡人來說,極為有利的三條規矩之後,除了有妖修不斷來投靠她之外,山下漸漸開始有凡人定居在此。當她聽到那些凡人將那能治病的山泉稱之為聖水時,皺了一下眉,使用法術昭昭告他們,「這山泉水雖然確實能治病,但也不是包治百病,況且這個『聖』字也不是能隨便能用的,你們稱其為『秀水』即可。」
……
在祝蓁蓁對著日光採集太陽精火,準備作為煉丹時丹爐之火時,石猛一陣風一般跑了過來,大聲道:「山主,山主,你前不久不是給從咱們山上流到山下的那山泉命名為秀水嗎,如今咱們住的山峰有了名字,就叫秀水峰。」
看著因為他的到來和大呼小叫擾亂了她的神思,從而導致手中的動作慢了一拍,結果採集到的太陽精火併沒有順利收起來,而是飛散開來,幸虧她手疾眼快,趕緊施法將其撲滅,但就算這樣,腳下周邊幾十米地界的植物也被太陽精火給燒了個精光,只留下一片焦黑的土地;而且今日祝蓁蓁穿的並不是特殊布料所做的法衣,只是凡間普通衣料裁剪出來的衣衫,因此有一點火星濺到了她的衣襟上,哪怕她的動作足夠快,也依然把前衣襟燒去好大一塊,還燒掉了半幅裙子。
收拾完太陽精火分散弄出來的爛攤子,祝蓁蓁對石猛怒目而視,提高了音量道:「你跑過來可是有什麼重要事要和我說?如果只是因為我所居住的山峰有了名字這個芝麻綠豆般,微不足道的小事的話,那我不介意讓你嘗嘗秀水峰的刑罰,正好,如今居住在主峰的那些妖修,有些不怎麼安分,拿你來個殺雞儆猴,威懾一下,倒也不錯,免得他們覺得我好說話,欺了上來。」
「山主,我錯了。」石猛趕忙認錯,「關於山峰的名字,我只是閑話一句。我過來是有重要的事要稟告於你,山主,觀世音菩薩來了。」
「啊!」祝蓁蓁怔住了,隨即反應了過來,滿臉疑惑中夾雜著不敢置信,「你確定是觀音菩薩?你沒有認錯?」她來找她這麼一隻妖做什麼?
石猛不服氣的駁道:「怎麼可能認錯?作為神仙,觀音菩薩不像那些得道的神仙,大都躲在洞府清修或訪親問友,不怎麼露面,她是在三界中走動最多的,說句不好聽的,我就算是認錯佛祖,都不可能認錯她。」見她站在那裡不懂,連著催促道,「山主,你趕緊下山去迎接啊,菩薩正在山腳下等著你呢。」
其實祝蓁蓁在把話說出口之後,就已經意識到自己錯了,但心中還是很納悶,觀音菩薩這麼一位在三界都數得著,比較有牌位的神仙怎麼會跑到白虎嶺來找她這麼一個不知名的妖怪?心中納罕的同時,她在石猛的催促下,移步下山去見觀音菩薩。
身邊帶著行者木吒的觀音菩薩站在山腳下,看著眼前在普通人眼中綠草茵茵,樹木鬱郁,花香鳥語,安靜祥和的白虎嶺半空中偶爾會有一片流光閃過,知道那流光是白虎嶺的山主布置的陣法和禁制,凡人、凡獸、凡鳥、……隨意上山都沒有任何問題,但只要有修為在身,不管是仙,是妖,還是魔,又或者其他修士,都在不經主人允許不得上山的範圍當中。
作為一位實力不俗,而且名氣又很響亮的神仙,觀音菩薩其實最初並沒有把白虎嶺設置的陣法什麼的看在眼裡,可木吒在她前面上山的時候,如果不是她及時出手救下了他,那麼他就算不死,也至少要斷個胳膊或腿,受重傷了,但就算這樣,木吒的左臉上從眉尾沿著太陽穴到腮,一道血淋淋的傷口出現在他臉上,傷口很深,血肉翻飛之餘,連裡面的皮肉的露了出來,而且哪怕他用了仙界的止血療傷的葯都沒用,依然血流不止。
在救下木吒之後,觀音又隨手對著那陣法打了一道法術,結果被迅速反彈回來,威力翻倍的法術弄得有些手忙腳亂,但她也測出了這陣法的威力,就算她全力施展之下,想要將其破掉,也需要幾個時辰,因此原本想直接上山的她只能通過山腳下設置的傳遞消息的信息樹將她前來的拜訪的消息告知對方。
就在觀音在心裡暗自琢磨這個之前沒有聽說過的白虎嶺的山主陣法造詣很高,再想到她弄出的事故時,祝蓁蓁在石猛的催促下,來到了山腳下,看到站在陣法外面的觀音,施了一禮,「不知道菩薩大駕光臨,有失遠迎,還請恕罪。」
邊說她邊打開禁制,迎客上山,目光落到因為臉上的鮮血不止,所以原本氣息平和清正,帶著幾分仙氣,如今因為受傷,疼痛之下而變得面目猙獰,看起來有點凶的木吒身上,歉意的笑了一下,邊揮手施法給他治傷,邊道:「不好意思,我前些時日因為在陣法偶有所得,心喜之下,就在保護山嶺的陣法和禁制上試了試,沒想到傷到了行者。我這山上種著一些罕見的綠植,雖然算不得什麼名種仙根,但不僅結出來的果子食之對我輩修行者有益之外,就連其花、葉、莖、桿、根、……都有用處,屆時行者在我這位名石猛的手下帶領下,可以隨意挑選一種,算我的賠禮吧。」
觀音在看到她的第一眼時,就被她所擁有的濃厚的功德金光給晃了眼,待看清她的龐大的功德數量之後,哪怕自認修行多年,心早已經古井,波瀾不驚,可這次也差點沒能按下那嫉妒之心。沒辦法,祝蓁蓁的功德實在是太多了,菩薩已經是修行界□□德比較多的神仙了,並且她在三界化身無數,在凡人口中有「救苦救難,大慈大悲」之美譽,修行至今,可她擁有的功德還比她差著一線。整個佛門中擁有的功德超過她的,屈指可數,可他們修行了多久,而眼前這個白虎嶺的妖怪,又修行了多久?
待菩薩到了秀水峰封頂,因為不清楚她的來意,祝蓁蓁在不確定她是友,還是敵的情況下,沒有請她入洞府,而是將她讓到榕樹下的青石桌凳中坐下。
觀音輕啜了一口清茶,沒有拐彎抹角,手一翻,當初祝蓁蓁給石猛,讓他拿去設計當日跑到白虎嶺不僅抓走住在主峰的虎妖,還覬覦她手中抵擋雷劫和遮掩妖氣寶物的那幾名佛修所在的門派,裝著佛寶的錦盒出現在她的掌心,「這個東西,你應該認識吧?」
看到她手中的錦盒,祝蓁蓁不慌不忙的道:「認識,這個錦盒是我的。只是我這個盒子裡面原本裝的是佛骨舍利,如果東西沒錯的話,那也是我的。不過這東西,前些年我剛到白虎嶺,準備在此安居的時候,被人偷走了,不知道菩薩是從哪裡得到的,這次你來白虎嶺,是想把它歸還於我嗎?」
早已經將事情始末緣由查了個一清二楚的觀音在她說話的時候,就已經把錦盒打開,露出裡面光華璀璨的舍利,聽到她睜著眼睛說瞎話,被氣笑了,「哦,原來是被人偷走了?可是,你確定這個錦盒是被盜走的,而不是你送出去的嗎?嗯!」在她話里的語氣詞說出口之後,一股強大的威勢對著祝蓁蓁就壓了過來。
站在她身邊的石猛承受不住這股威勢,腿一軟,眼看就要給觀音跪下之際,祝蓁蓁抬手輕捋了一下鬢髮,隨著她的動作,石猛就覺得原本施加在自己身上,讓自己低頭,彎腰,腿軟的壓力頓時消失不見,身體立刻如同彈簧一般,挺胸抬頭,腰板挺得筆直,不服剛才的大蝦一般的模樣,一臉喜色,雙眼欽佩的看著她,心中滿滿的敬意,「天啊,我這次可是抱住了一個大粗腿,那可是菩薩啊,是菩薩,可我們的山主和她對上,竟然不落下風!」
祝蓁蓁輕笑著,語氣異常堅定的道:「我當然確定,這可是佛寶,不要說對我們妖修來說,是非常珍貴的寶物,就算是對菩薩,你這樣修為的神仙來說,它也稱得上是寶貝,所以我如果得到它的話,在將其秘不示人的同時,把它用來修鍊,提升修為還來不及呢,怎麼可能那麼大方的把它送出去呢?」
想到因為爭奪這件佛寶而掀起的血雨腥風,又看到她剛才輕描淡寫就化解了自己的威壓,哪怕觀音知道自己沒有全力施為,但因為保護山嶺的陣法,她也使出了一半的實力,可她卻非常輕鬆的擋了回來,可見實力不低。想到此,觀音冷笑一聲,「是啊,你反常理而行之,誰知道懷了什麼樣的詭秘心思?你把它送出去,絕對是不壞好意。你知不知道,因為它,普通凡人不在算在內,哪怕是修士,都有幾十萬人了。你年紀輕輕,修為就不低,說不定就是利用它走的什麼歪門邪道。」
「菩薩還請慎言。」祝蓁蓁將手中的茶杯放下,一臉嚴肅的看著她,正色道:「我雖然是妖,但走的是正統修行的路子,絕不輕易造殺孽,而且我的修為都是老老實實,一點一點修來的,所以還請你別給我亂扣帽子。總不能因為你是神仙,我是妖,身份有別,你沒有真憑實據,就這麼給我定罪吧?我可不認。若是你執意如此,那就不要怪我不服了。我還就不信了,天下之大,難道就沒有一個能說理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