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時空輪迴（修）

肩影重疊,獸衣翻飛，日來而日去，一朝又一夜。

重新被修葺了一番的秘密愛巢已經不再似先前那般破敗,石洞重新擴寬建造，花海重新灑了種子，除了烈陽花之外，還長出了幾片奼紫嫣紅的珍奇花草。

原先蓋在石洞內的溫泉變成了半開放式的,從原先的十來平變成了三十多平，多出來的面積也不是暴露在外界,而是加蓋了三面透明的白晶牆壁——從裡面看的見外面、外面看不見裡面的那種。

萬幸銀髮獸人沒有因此產生什麼糟糕的聯想,只在蘇落落昏睡之際不知道從哪變出了一池乾淨澄澈的水,燒到合適的溫度後放入用火藤木做的池底中，打算抱小妻子前去清洗。

高大的獸人邁著長腿，渾身上下只在腰間圍著一塊簡陋的獸皮，大片結實漂亮的肌肉線條露在外面，隨著他又快又輕的步伐如游魚般擺尾搖曳。

他月輝般的銀色長發末端帶著水汽，一雙冰藍色的眸子中滿是霧靄散去后的冷沉,凜冽而具有攻擊性的目光在觸及絨羽上睡得很不安穩的小雌性后柔和了下來，似冰川消融。

青筋微凸的修長手掌輕擦過她帶著牙印的皓腕,澤爾修斯冕下思及第二次比第一次更荒唐的澆灌，撫上心口已經完全形成了的聯結烙印，剛剛剜過骨血靈魂的蒼白面容又一點點染上了緋色。

可很快,他又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心上突兀地升起了幾分不自信,抿了抿薄唇——

他足足用了兩次澆灌的時間才超過了平均的100個獸時，可見不是一個擅長澆灌的獸人。

為了不讓小妻子嫌棄他，他必須要在別的地方保持「新鮮感」才行,好在《獸人與雌性婚後甜蜜小技巧》和《伴侶長久日常》這些書里都提到過保持新鮮感的辦法。

猶豫了一下，澤爾修斯捧了一簇新拔下的漂亮羽毛蓋在蘇落落身上，轉身離開了石洞。

片刻后，蘇落落在睡夢中被脹醒，感覺自己正處於一片水波之中，含著淚睜開眼，對上了一雙黑如寒潭的狹長雙眸。

？？？

她驚地張大了眼，發現自己正被澤爾修斯抱著躺在溫泉中，也看清了他新奇的打扮——

依舊是只圍個獸皮的簡單穿著，銀色長發，只是發間多出了一對白色的毛茸茸三角耳，身後還多出了一條毛茸茸的大尾巴，銀睫和瞳色都變了一下，如墨如琢。

他戴著一個銀色金屬製成的項鏈，眉毛皺著，明顯十分難為情，幾縷鬢髮垂落，襯著那雙如墨化開的漆黑眉眼，纖長直密的眼睫抬起望來，像墜入凡塵的墮神，矛盾矜持，冷漠妖異。

蘇落落都傻了，沒想到一覺醒來澤爾修斯直接長出了耳朵和尾巴，還變了個瞳色，她下意識抬手去摸他的耳朵，觸感和他本身的羽毛一樣，大約是用羽絨幻化的，只有個樣子。

毛絨耳朵在掌心在左搖右擺，蘇落落看著向來霸道高冷的獸人眸光漸暗，俊臉泛紅，真實地心動了。

她眉眼亮晶晶的，剛要開口，忽然覺得身體一軟，有什麼東西隨著她的動作漸漸往下欲要溢出又被擋住，敏感的身體瞬間記起了先前發生的一切。

這隻啾仗著形成了澆灌結，先是澆灌個不停，卡的她崩潰求饒，接著又趁她哭的說不出話的時候邪惡地再次澆灌了一次，本來她的容量就那麼點，吃下蟒蛇已屬實勉強，等到後來只能無力地任他搓圓搓扁，視線望著黑漆漆的山壁，一陣陣閃過翻湧的白光。

澤爾修斯也是第一次嘗試幻化成狼形，見她一雙剪瞳又漫上了水色，揉他「耳朵」的動作也凝滯了，稍稍有些失落，原先小幅度搖晃的尾巴尖也不搖了，啞聲道，「落，若是不喜歡，我、帶你去清洗可好？」

蘇落落聽著他恢復了大半的低啞聲音，僵硬地收回了手，看了眼自己只披著一片「羽毛」的身體，有點崩潰的掠過那些斑駁的印子，戳了下微微隆起的小腹，想到她先前學到的那些「常識」，眼前一陣陣發暈。

獸人和雌性有很小的概率會在聯結成功時形成澆灌結，這其實是獸人純粹的能量殘餘，不僅可以幫助雌性提升生命力，還能幫雌性更好的吸收獸人留下的東西，加強聯結。

但平常的澆灌結一兩個獸時也就吸收完了，她都睡了十幾個獸時了，澤爾修斯留下的澆灌結到底什麼時候才能消失？

一想到這兒，蘇落落就又快要哭了，她睜著水盈盈地眸子瞪了銀髮獸人一眼，忍著越來越強烈的異樣感，從空間里取出了一張被單把自己罩住，不讓澤爾修斯看見她在幹什麼，努力了幾下，試圖把繞過澆灌結完成清潔。

澤爾修斯注意到她的動作，眸光越來越暗，他裝作什麼都沒看見，只矜持地幫她輕擦軟發，毫不掩飾自己先前邪惡的行為。

↑

他們之間的澆灌結在第十個獸時的時候就要消散了，某冕下皺著眉用能量維持住，只等著小妻子醒來後向他求助。

蘇落落根本不想找他幫忙，偏偏她試了好久都沒辦法，只能忍著羞恥望向他，在許諾了下次同意在溫泉池子里被他澆灌后，終於在某位冕下的幫助下漸漸消解了澆灌結。

池水渾了又渾，蘇落落見他解開結的動作那般熟練，再傻也猜到先前那個結是他在幹壞事。

她氣的不行，一連六七天都沒有怎麼理澤爾修斯。

這次澆灌和聯結帶來的後勁也很大，蘇落落身體的餘韻和那些痕迹一連持續了四五天才慢慢消散、恢復了正常的狀態。

澤爾修斯大約也知道自己太過分，這段時間除了摟著她親親、帶著她四處下山逛集市外沒幹別的，就是她偶爾半夜睡醒時會看見他紅著眼尾盯著她，申請而炙熱，看的人心上發軟，總覺得他可憐憐，慘兮兮。

轉天陽光正好，澤爾修斯早早起了床，神神秘秘地說要出門給她準備一個驚喜。

蘇落落任由他親了兩口，對這個驚喜並沒有太多的期待。

這段時間這隻啾總是喜歡各種換髮色瞳色，裝扮自己，每次打扮完了還要她「獎勵」，不然就委屈可憐，傷心難過，越來越像求偶期時的狀態，把矜持和冷漠都扔到了一邊。

這次大約也是什麼新奇的裝扮吧？

上上次扮了蛇，上次扮了貓，這次要輪到哪個獸人種族了？

蘇落落唇邊帶了一絲笑意，吹著溫柔的山風，開始回憶這幾天發生的事——

她和澤爾修斯現在住的「愛巢」距離翡翠之城不算太遠，靠近一個叫做萊法城的獸人之城，在她醒來的第三天一人一啾就去逛了一圈，還和於鱗他們取得了聯繫。

於鱗信里說翡翠之城一切正常，沒和隔壁托蘭達打起來，就是翡翠之城最近來了一批不速之客，是純白神殿那邊的獸人，叫加百列聖子。

因為加百列的到來，翡翠之城現在戒嚴了，他們要回去的話不是很方便。

蘇落落倒是不著急回去，白夜狐信上說了，翡翠之城的戒嚴只是控制入城和出城的人數，貨物和信件流通不受影響，製作甜醬辣醬的材料翡翠之城周邊的山脈上就有，完全不用擔心。

還有一個好消息是海塔爾傳來的，說花象爺爺得到了加百列聖子的賞識，獲得了很多生命晶石，少說可以再多活三五年。

知道了這點，蘇落落就更不著急回去了，她現在剛剛和澤爾修斯聯結，每天和他過二人世界，正是彼此熟悉、幫他洗滌獸紋的好時機。

蘇落落之前一直都在想聯結以後會是什麼感覺，然後她發現除了她的身體對他的觸碰越來越敏感了之外，好像和之前並沒有什麼兩樣……

「唉。」想到這，蘇落落一陣難言，捧著臉嘆了口氣，「要是能見一面朱莉安奶奶就好了。」

她記得朱莉安奶奶很懂獸人和雌性之間的事，一定有辦法緩解她身體的敏感，還有她小腹上的那個烈陽紋路。

沒錯，那兩瓣烈陽花灌滿了還是沒消失，不僅沒消失，反而還長出了第三瓣花瓣，等聯結完成後，原先滿了的那兩瓣又空了。

蘇落落簡直急死了，有了這三瓣空蕩蕩的花紋，簡直就是勾澤爾修斯澆滿，那隻啾那麼邪惡，這下更有借口了。

昨天晚上澤爾修斯一臉蒼白的回來，滿身血腥氣，獸紋里全是被暴戾割斷的銀色冷紋，明明很疼，一雙冰藍色的鳳眸里卻充滿了壓抑著的興奮和喜悅，抱著她說他一次性解決了一個很大的麻煩，往後會一直陪著她，直到永遠，還要和她生很多很多蛋。

蘇落落當時就：「……」

她懷疑澤爾修斯是打獵打瘋了，趁機提了很多要求，比如以後不要再打獵，每次澆灌不能超過三個獸時、不能偷親之類的，那隻啾當然是……沒有答應。

摸了摸好像被蟒蛇撐的不那麼平坦的小腹，蘇落落心想她應該不會那麼早懷蛋吧？

可是之前她還能有一些僥倖心理，這次這麼滿，還停了那麼久……

想到這，蘇落落頓時就有點坐不住，翻來覆去地找驗命草，然後發現她身上的那些早先已經用完了，澤爾修斯最近沉迷換裝引誘她和打獵，不知道今日會不會帶一些回來。

給自己泡了杯藥茶，蘇落落搬了把搖椅在烈陽花海里躺好，打算趁著澤爾修斯出門捕獵的功夫先凈化一些銀色冷紋再說。

這段時間她每次給澤爾修斯吸收污染或者洗滌獸紋的時候，總能從他體內發現很多斷斷續續的銀色冷紋，那些冷紋遍布他結實的身軀，一片連著一片，每一秒都比前一秒更多，吸都吸不完。

她凈化的速度本就趕不上吸收銀色冷紋的速度，這些東西一多，就在她體內積攢了下來，纏上了她的雙手雙腳，連腰間和脖頸也沒有放過，還有許多凝結在一起，像一個個結實的銀環。

銀環上刻著密密麻麻的銀紋，時刻變幻。

蘇落落之前只當這些銀色冷紋都是普通的污染，和烈陽污染一樣，放在體內慢慢就會消解，所以一直沒將它們放在心上。

可也不知道是不是昨天一口氣吸收多了，量變造成質變，她今日總有一些隱隱的不舒服，走路輕飄飄的，看東西也總是晃眼，有一種時空扭曲的感覺。

將精神力調動出來，蘇落落打算先從體內那些遊動的銀色冷紋入手——

在獸人世界，一旦雌性和某個獸人聯結成功，那麼她不僅會對那個獸人的撫慰能力大大增強，還能夠吸收對方的污染來提升自己。

除此之外，若是和獸人聯結時形成了印記，還能通過聯結印記獲得獸人儲存在其中的部分獸紋力量。

撫上手腕上鮮明的愛心印記，蘇落落又沒忍住嘆了口氣。

其實她並不要澤爾修斯的獸紋力量，先前她在遠古版虐戀的故事中看到過不少這樣的例子，獸人在聯結的時候為了保護雌性特地分離了獸紋，結果外出捕獵時獸紋崩潰，實力倒退，吐血而亡。

可澤爾修斯總是那樣的霸道不講理，當時她又被擺弄到不行，等清醒過來的時候身上的聯結印記已經從淺粉變成了深紅，吸飽了他的獸紋力量，殷紅奪目。

她這幾天不理那隻啾也和他分離了一大把獸紋有關，好在他之後一直神采奕奕的，除了體內三五不時的多出一些銀色冷紋外沒有什麼異樣。

精神力一出現，蘇落落還殘留著一點點牙印的皓白手腕上很快浮現出了一串串手鐲一樣的銀環，上頭浮著不少斷斷續續的冷紋，像時空一樣扭動著，看著沒什麼美感，還有點讓人頭皮發麻。

她看了兩眼就沒看了，連忙控制著那一絲精神力沉入聯結印記中，打算調動一點兒澤爾修斯的獸紋力量，先弄一小片縮小版的獸紋出來——

她體內的銀色冷紋太多了，除了這些成環的，還有不少遊動的，可以先用澤爾修斯縮小版的獸紋吸附一下，先將這一部分用紓解能力凈化掉。

只是計劃很美好，實施起來卻出了差錯，縮小版的獸紋是形成了，銀色冷紋也確實附著上去了，可是附著上了銀色冷紋的縮小版獸紋為什麼變成一個巴掌大、十分立體還楚楚動人的「澤爾修斯」？

捧著掌心這一個約莫只有十來歲的少年銀髮獸人，看著他略顯圓潤的鼻尖、冷冷的表情和震驚又疑惑的藍色眼睛，蘇落落心口都快化了。

她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少年澤爾修斯的臉頰，感嘆手感絕佳之餘，毫不意外地發現他精緻俊美的小臉「蹭」地一下羞紅到了耳根，一雙鳳眸不可置信地睜大，氣惱地瞪著她。

「太可愛了！！」

蘇落落並不知道這是時空亂流和某位冕下剜下的靈魂碎片相融后形成的輪迴投影，還以為這就是澤爾修斯先前提到的「驚喜」，一邊用淺粉的指尖輕搓巴掌大的小少年過癮，一邊在心裡狂贊銀髮獸人這次終於幹了一件她喜歡的事。

她實在是太喜歡這個巴掌大的銀髮獸人虛影了，沒忍住在他羞紅的臉頰上啾了一口。

少年澤爾修斯：「……！！」

這下他的臉徹底紅了，向來沉靜的語氣帶著點兒慌亂，「小雌性，你、你是誰？」

蘇落落快被他萌死了，反正現在澤爾修斯又不在，當即笑吟吟道，「你看我腕上這個印記是不是很熟悉，你猜猜我們之間是什麼關係？」

尚且年少的銀髮獸人仔細看了看她腕上的聯結印記，抬起還沒有那麼冷漠的眉眼，對上蘇落落的一雙剪瞳，心上涌動著說不清的情緒，似苦似甜。

他薄唇抿了又抿，嗓音帶了點沙啞的肯定，「你是我、我唯一的摯愛。」

蘇落落：「……」救命，真的澤爾修斯那麼肉麻就算了，為什麼小少年澤爾修斯說起情話也是毫不遜色啊，她、她有點招架不住。

蘇落落老臉一紅，見他一雙狹長的鳳眼裡情緒複雜，水光粼粼，好像馬上就要落淚了，又有點意外，她終於從少年澤爾修斯招人疼的小臉上移開視線，注意到他身上的衣著——

燦色冕服，寶石權杖，華貴玉冠。

不像是普通山野之間的獸人少年，反倒像是從王座中走出來的某位殿下。

她起了好奇心，唇邊帶笑，還想趁著澤爾修斯不在家多調戲調戲他送給自己的這份「驚喜」，誰料她還未曾開口，少年澤爾修斯那句「摯愛」話音剛落，原先纏繞在她手腕上的那些銀環全都不老實了起來。

它們攀扯著蘇落落還沒來得及收回去的精神力，不甘示弱地催促她從聯結印記中釋放出獸紋力量，彷彿一個個吃醋哀怨的小可憐。

蘇落落倒也沒多想，只以為這樣的驚喜可能不止少年澤爾修斯一個，她也不知道是出於什麼心態，想著再弄兩個、不，三個巴掌大的小澤爾修斯就收手，結果精神力才剛露出了一點順從的意思，體內的銀環就全都失控了。

他們先是一個接一個地形成了許許多多澤爾修斯的虛影，在蘇落落看的眼花繚亂、來不得反應之際，將她圍在了正中。

被馴服、切割了多次的銀色冷紋在主人的靈魂潛意識的命令下，再次恢復了它們身為時空溯流的本體，撕開了一道道的時空，將蘇落落籠罩在了其中。

山頂明亮的天色陡然變得陰暗，狂風四起，烏雲層疊。

蘇落落終於意識到了不對勁，她想收回了精神力，卻已經來不及了，她被數不清「澤爾修斯」圍在中間，時空亂溯流縈繞在她魂體周圍，乖巧親熱地蹭著她指尖，纏纏綿綿地傳達著只要她短暫的輪迴一段時間就能回到這個世界的意思。

它們太愛她了，希望她不要只陪著本體，想讓她去其他時空陪陪它們，哪怕只有很短很短的時間。

蘇落落：「？？？」

什麼東西？？？

什麼很愛她，這些銀色冷紋和虛影難道不是澤爾修斯送給她的驚喜嗎？讓她去其他時空旅行是什麼意思，難道這才是澤爾修斯送給她的驚喜？

蘇落落簡直摸不著頭腦，她下意識想要去拿桌子上那個可以與澤爾修斯遠距離聯繫的「戒指」，卻在指尖觸上「戒指」的那一刻身形一頓，被一刻都不願浪費的時空溯流裹挾著，捲入了扭曲的時空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