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一十六 我要離開了

幾日後，梁心康復出院。讓她有些尷尬心裡又很是欣喜的是，來接她的人，只有趙齊。而平日里和他們形影不離的那個吳念希，則在三個人相依為命的公寓里，靜靜等著他們歸來。

即使如此，梁心為了打破二人之間沉默的尷尬，還是明知故問了念希的去向，「小希呢，怎麼沒有跟著你一起來……」

「哦，她，她說……要在家裡做頓好的，好好給你補一補。」趙齊愣了一下，爾後一邊開著車一邊結結巴巴地答著。兩個人之間的不和諧，讓彼此難受得要命，卻無從解脫。

或許，梁心的身體是沒有什麼大礙的。只是那又怎麼樣呢？不該說的話，當時在衝口而出之後永遠也收不回來了；不想讓它發生的事，也在按部就班地走上額命運的軌跡，誰都無從阻止。

這讓趙齊和梁心都覺得有些意興闌珊，即將三人團聚的溫馨與幸福感也被這席捲而來的絕望沖淡了不少。

「我們到了，你先進去吧。」十五分鐘的車程以後，總算是到了家。趙齊話音剛落，她便毫不猶豫地衝出了車子外面。趙齊坐在車裡默默地看著梁心漸行漸遠地身影，再也瞧不見的時候，才敢將一直以來憋在自己心頭的這口濁氣給吐出來。

梁心一路小跑，剛到公寓門前，門便開了。她驚訝地抬頭望了望只露出半邊臉的念希，又趕忙低下頭去。

念希靜靜地瞧著顯得有些困窘的梁心，對於她發紅的眼圈也沒有多問，只是一味地伸手將梁心迎進了家門，「等你們好久了，怎麼現在才回來？再晚回來一點，我的砂鍋都要被我燒穿了。」

說著，她便又徑直去了廚房，阿姆斯特朗一如既往地跟在念希身後，不離左右。梁心怔愣地站在門口，淚眼朦朧地看著這一切。只覺得一切都是那麼地美好，就好像現在他們面對的那些困難，不過是噩夢而已。

只可惜，這一切根本就不是什麼一睜開眼就能夠消失不見的夢魘，而是要人命的生活。

想到這裡，梁心又落寞地低下了頭。

……

這一餐飯，念希做得確實很豐盛。三個人愛吃的菜肴幾乎都上了桌，滿滿當當地擺在那兒，可是最後大家都沒有吃下多少。阿姆斯特朗趴在一邊饒有興趣地看著這一桌剩菜，似乎一早就知道，這些剩菜都會落到她的肚子里。

期間，趙齊一直在喝著酒。要是換做平常，念希一定不會准他這麼明目張胆地糟蹋自己的身體，可是今時不同往日，就連她自個都想要一醉解千愁了，哪裡還顧得到別人。

酒醉飯飽之後，念希第一個放下了筷子。當她站起身來走向自己房間的時候，趙齊與梁心的注意力都不自覺地被她吸引了過去，直到她又重新坐到二人面前，那疑惑考究的眼神都沒有移開。

「這個卡，你拿著。」沒有多餘的解釋，念希將一張白金卡片丟進了趙齊的懷裡。

趙齊喝酒的動作一窒，低頭的那一霎那，梁心似乎感覺到他的身子明顯一僵。正在這時，趙齊忽然把頭抬了起來，臉上掛著一副很奇怪的笑容看著念希，讓梁心無端端地覺得害怕，「吳念希你這是什麼意思？給我錢讓我跑路么？」

「不是。」念希搖了搖頭，表情很平靜，聲音也很平靜。就好像趙齊隱忍的怒火，還有梁心眼裡的懼怕，都不曾存在一般，「這是我在西岸讀書這幾年來，攢下來的一些錢。你的事情，我已經幫你料理好了，以後你還可以繼續留在美國讀書，繼續和梁心在一起……」

「吳念希你到底是個什麼意思？！」還沒等念希交待完，趙齊就被這驚天動地的談話內容給嚇得跳了起來，氣急敗壞地拍著桌子和念希說話。

這突如起來的怒氣，不僅是驚到了梁心，就連趴在一旁正津津有味啃著魚骨頭的阿姆斯特朗也被嚇得炸了毛。梁心驚慌失措地一把拉住脾氣正遊走在暴怒邊緣的趙齊，剛想要說什麼，早已經怒不可遏地趙齊卻在下一秒立馬甩開了她的撫慰：「怎麼現在不是我停學，倒是變成你停學你要滾回國了？能告訴我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么？」

「都說了，我沒事。只不過……我要轉學了，去東岸，和我姐姐姐夫一起住。換句話說……我要搬家了，哥。」念希低著頭，囁嚅了好半天，直到將這句話斷斷續續地說完，才抬起頭來看向趙齊。

「……你說什麼。」趙齊愣了半天，有些不可置信地看著念希。

「我說，我要離開這裡了。」念希默默地望著他，突然微微一笑。她好看的一雙大眼睛里，慢慢現出一層薄薄的水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