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2 章 第九十二天
大概是預感到即將到來的險惡氣氛,阿瑟急忙補充追加:「其實,準確的來說,應該是被拐賣了。」
急轉直下的氣氛凝滯住了。
等待著最後的交接的兩方臉上齊齊出現了迷茫和困惑,說的更簡略些,大概可以稱之為眾臉懵逼。
森鷗外這個名字,和【被刺殺】這個辭彙通常是習慣性捆綁的,和【被綁架】這個詞也許會偶爾牽連那麼一下————敵人可能會希望控制首領作為談判籌碼,但是【被拐賣】?
據說被拐賣的人口大概率是找不回來的,加上事情發生在別人的地盤,所以這是要換首領的節奏嗎?
一時間,偵探社和港|黑齊齊陷入沉默,無一人說話。
阿瑟直面著無聲中風雲詭譎的氣氛,深切地感受到了一種『粗心的家長去幼兒園接孩子,然後孩子丟了只能一個人回來交差』的那種山雨欲來的惴惴感。
她緊張的直咽口水,連連擺手:「額,你們不要緊張,我可以做一張森首領的生命卡來找人,我只是回來取個材料,你們誰能給點森首領的頭髮或指甲啊?……你們放心,只要人還活著,肯定能找到的。」
「……如果死了呢?」港|黑有人插嘴。
「額……」阿瑟垂下腦袋:「死了就……生命卡直接就做不成了,那就只能讓太宰先生代勞你們的首領之位了。」
「??!!」之前一直沒說話的中也震驚的聲音響起:「什麼?這是什麼時候決定的事?我怎麼不知道?我是絕對不會同意讓這傢伙當首領的————與其讓他對我吆五喝六,我還不如直接辭職…」
被嫌棄的太宰立馬接話,嘴上咄咄有詞:「你辭職?真的嗎?那我豈不是可以光明正大的派好多人追殺你……」
中也臉上果然浮現怒容,擼了下袖子便開始原地活動關節:「乾脆就在這裡先結果你好了,反正現在我們人數更多,打起來是你們吃虧……」
「……」紅葉一手覆上額頭:「中也君,這只是個玩笑,森首領不是那麼容易就死掉的男人。」
說著,她看向阿瑟:「阿瑟小姐,你說你有辦法找到首領,前提是需要他的頭髮或指甲,對嗎?」
阿瑟趕緊點頭:「是的,生命卡是那邊的特產,只要有一丁點人體組織,就能找到主人————其實我本來想在他枕邊找頭髮絲的,可克魯魯克醫生的屋子做實驗時不小心爆炸了,什麼痕迹都沒了……」
指甲或頭髮,這個簡單,森鷗外一個人住一整層房子,加上人到中年,頭皮的抓發能力逐年變弱。紅葉一個電話過去,不多時,阿瑟需要的材料就被人從吸塵器收集筒里找到,然後裝在一個密封袋裡火急火燎的送過來了。
阿瑟接過袋子,又拿出工具,她隨便找了張桌子,正準備動手製作,太宰卻伸手把她攔住。
「等等,森先生目前不在這個世界,生命卡感受不到主人的生命特徵,你在這兒應該做不出來的。」
阿瑟想了想:「對,你說的很有道理。」
她把瓶瓶罐罐收起來,從善如流道:「那就等我去那邊再做吧,如果成功製作出來了,我就按照指引方向過去救他。」
她說著,把東西麻利的裝進背包,然後從裡到外拽拉鎖。
國木田伸手幫忙按住背包,在旁邊問:「那邊的環境危險嗎?人均武力值怎麼樣?既然是營救……需不需要帶幾個同事一起去?」
阿瑟感動的看了他一眼,接著繼續跟拉鏈較真:「還好啦……那些能打的人是真能打,其餘的,雖說比這裡的民眾武力值高些,但也沒有厲害到哪兒去,我一個人應該也能搞定。」
阿瑟雖然這麼說,但國木田並沒有因此放下心來,道:「你之前說他被拐賣……所以法制不是很健全吧?你確定不會碰到很厲害的人阻撓?」
「其實,拐賣在那兒很常見的……那邊流行買賣奴隸,像長得好看的,有一技之長的,品種特殊的,都會被人惦記。哪兒都有很厲害的人啦,但那些大佬幾乎都在海上飄著,有很多很多小弟樂顛顛的前呼後擁,他們才不會買奴隸————只有無聊的有錢人才會去人口拍賣會消費。」
為了讓聽眾信服,阿瑟還透露了一點:「其實我有過相關的經驗,我曾經有一次和雷利大叔組團去自己賣自己,等買家準備交錢時,我們就搶了他的錢跑路買零食,那時的生活還挺開心的……」
自己賣自己嗎?
兩方齊齊默了下。
這是什麼人間慘劇?阿瑟對開心的定義他們還真是不敢苟同。
太宰的關注點卻和旁人明顯不同,他突然插話:「所以你當時把自己賣了多少錢?」
「額……大概,55萬貝利?」阿瑟作回憶狀,「————其實人類不是很值錢,要是人魚的話,起拍價都是上千萬的,高的話除非是通緝犯,拍賣價都是根據通緝令的賞金走的,那個就完全憑實力了,幾千萬或者上億都有。」
「一瓶果汁在那兒多少錢還記得嗎?」
「……100貝利左右吧,也有更貴的就是了。」
「你能打敗懸賞一千萬的通緝犯嗎?」
「大概……能吧?如果一對一單挑,對方還不耍詐的情況下。」
「哦,這樣啊。」
接著太宰話鋒一轉:「那麼,如果你在那個拍賣會看到了森先生,阿瑟準備怎麼做呢?」
阿瑟不假思索:「把看守和守衛先打趴下,然後救人。」
太宰直直的看向她。
阿瑟奇怪的道:「怎麼了?」
短暫的訝異后,太宰的神色重回從容,臉上帶著絲不可置否的端詳。
在一旁聽了全程的中也咳了一聲,道:「我還是跟你一起去吧。」
「?」阿瑟愣了下,然後表情變為誠懇,「我能打得過,真的,不用麻煩你跑一趟了。」
中也的表情有點一言難盡:「這不是打得過打不過的問題,照你這麼說,森首領就算被拍賣也不會很貴吧?你為什麼不考慮直接拿錢買人?」
「……」說實話,阿瑟還真沒想過這個問題。
好半天,她試探著給出一個答案:「………因為沒錢?」
「沒錢就能隨便喝陌生人的果汁嗎?」
「??啊?」阿瑟一臉懵。
阿瑟想了好久也不知道中也最後那句是什麼意思,而那邊,偵探社和港口Mafia已經針對「誰來跟阿瑟同去」產生了爭執。
是的,兩方現在一致認為阿瑟這人不是很穩定,辦事不是那麼靠譜。她一個人,萬一發生了什麼狀況,就算身手再好也獨木難支,搞不好還會把自己搭進去。
————阿瑟的異能至少可以帶兩人跨越世界,森鷗外已經佔了一個名額,關於另一個名額就開始爭奪不休。
其實這裡面還涉及的一個問題是,如果只有阿瑟和森鷗外兩個人,那沒什麼好說的,兩方人數一比一,實力各佔一邊。但要是再多一個人,比如阿瑟+森鷗外+中也,那麼偵探社這邊就比較容易遭算計,因為有眼睛的都能看出來,森鷗外+中也>阿瑟這個不等式是恆成立的。
此刻。
中也氣呼呼的道:「靠,難道我們還能半路對她做什麼?我們回來還需要她的能力好吧?」
太宰食指扶著下頜做思考狀:「可你去的話,不就和阿瑟撞款了嗎?」
「!!!」中也怒視他,「你說誰和她撞款啊?想被重力碾碎嗎?」
「我說的不對嗎?」太宰一點抱歉的神色都沒有,唇線上彎,伸出一根食指:「拿遊戲舉例,想要增加勝率,人數有限的情況下,可都是挑互補類的角色上場。」
中也:「……你的意思該不會是叫你們那位名偵探一起去吧?」
小說里曾經短暫的相處像幻燈片一樣在腦海閃過,中也忍不住了:「那傢伙除了頭腦好使點,別的可都是拖後腿的吧?!僅爬了兩趟樓梯就喊累讓別人背,跑起來比女人還慢,燒水都不會,寧肯餓著也不吃飯———等逼著廚子給他做了點心結果把皮扔了光吃陷!」
中也越回憶越來氣,忍不住指著太宰的鼻子道:「我看你是成心想拖慢進度,所以打算讓他來搗亂的吧?」
中也說完,幾乎所有人都用一種不知道說什麼的詭異目光看著他。
尤其是偵探社,那目光里無比直白的意思是:為什麼你知道的這麼詳細?真別說,大家平時確實是這麼遷就他的啊……
「這邊還真的承蒙照顧了。」國木田自覺地鞠了一躬表示致謝。
中也:「……」
太宰卻對中也的猜測搖頭:「怎麼可能是亂步君?就算社長也肯定不會同意的。」
中也嗤笑一聲,懶洋洋的雙手插兜:「那你什麼意思?……該不會是你想去吧?」
這次,太宰還真的沒有否認,中也嘴角的笑容漸漸拉平:「等等,你傻了?你的異能一發動,別人的異能就沒戲了,你們誰都去不了。」
太宰笑眯眯的:「我自然有我的辦法。」
中也看著太宰可惡的笑臉,內心越加可疑,糾結了一會,他憋出一句:「……不行。」
他給出了懷疑的理由:「你可是最盼望森首領就此回不來的……誰知道你有什麼陰謀?」
太宰表情無辜:「我沒有什麼陰謀,我只是想去放個小長假,上次要不是出了點紕漏,本來是該我去的。」
「上次?上次你是瀕死狀態吧?還小長假,你以為我會信?」
「你說的可不算,阿瑟是我們偵探社的社員。」
「但現在是我們港口mafia的首領還沒回來,這事有言在先,你們本來就要負責到底。」
太宰攤手:「好吧,那這樣,老規矩,我們挑個項目PK,誰贏了比賽誰就去。」
「……」中也不屑一顧:「你夠了,又來這招以為我還會上當?我一根手指頭就能把你打趴下,憑什麼要跟你比這個?」
「啊咧,中也是因為輸給我的次數太多,所以不敢比了嗎?」
很明顯的激將法,但中也還是忿忿的上鉤了:「誰說我不敢?告訴你,不論是遊戲機還是電玩,我這幾年可都有練習,你就說比什麼?」
「如果比戰鬥力,輸的肯定是我,如果考校頭腦,那對你又太不公平。」太宰裝模作樣的道:「所以,我們都Pass掉自己的長項,挑一種對彼此都比較公平的方式來較量一下好了。只是,電玩我們之前比過的,《拳皇》嘛,中也輸的超————慘。」
「……我明明就差一點!再來一次我可不見的輸!」
「咦,難不成中也你還真想比電玩?」
中也正要想應下,身邊的手下看不下去了:「等等,中原大人,我建議您不要跟太宰先生比這個,太宰先生曾經很熱衷於找遊戲程序的Bug,您顯然吃虧啊。」
中也頓了下,煩躁的按了按帽子,自然也想起了昔日的搭檔總是遊戲機不離手的過往,他低聲問:「……那你們有什麼建議嗎?」
一個小弟試探的提議:「……那就比唱歌?現在新出了一款軟體,唱完可以根據音準來自動打分,就比誰得分最高怎麼樣?」
這樣他們就贏定了。
四年前,太宰還未叛離港口Mafia,每年的港|黑新年聯歡會,都會有一出與『民』同樂的合唱節目———五位幹部一起登台,合唱火遍全國的五人組合【嵐】的曲目。
中原大人性格認真,且一直都是主唱,每次下班都去排練,節奏音準都完美,而且感情充沛。與之相比,太宰先生他就……一開口就跑調到姥姥家,不但一點不好意思的表情都沒有,還放飛自我,致力於把在調上的同僚給帶跑,五音不全到幾乎讓臨時起意來看綵排的森首領當場心梗。
所以最後實在教不動的中原大人失去了耐心,直接決定到時候把太宰先生的話筒線給拔了。也因為這個,歷年合唱,太宰都是假唱。
中也:「………」不得不說,這確實是個對他們有利的提議,可是……他忍不住去看太宰的表情,想從中看出點什麼端倪。
而太宰臉上表情不變,不但不緊張,反而興緻勃勃道:「我沒意見,就唱那首《oneLove》怎麼樣?正好四年前有好好練習過。」
中也確實懷疑過太宰是故意跟他對著干——再怎麼五音不全,怎麼可能每次跑調的方式都不一樣?但他一直沒有證據,眼下見太宰對這個提議自信滿滿的樣子,他越來越覺得太宰很可疑,而且音樂軟體也會有BUG的吧。
中也抱著胳膊:「誰跟這個混蛋比唱歌?他什麼熊包樣我又不是不知道,這不擺明我欺負他。」
唱歌被Pass,馬上又一個小弟提議:「那就玩牌,中原大人牌技還是可以的。」
太宰眼睛一亮,歡快點頭:「啊哦,玩牌嗎?這個我……」
「不行,他就是個出老千的慣犯!」不等太宰說完,中也就無比乾脆地否決了。
一提這事中也就更火大,十五歲剛加入港|黑那會兒,還是新年聯歡會,、他和太宰一起玩撲克,不信邪的居然十連輸,三個月的工資都填進去了。臨走時才發現青花魚身上藏了牌,他心頭火起把人揍了一頓,結果這一揍……青花魚的衣服還在不停往下掉撲克,數一數,他身上的牌比牌桌上的都多。
阿瑟已經收拾完了背包,而且坐在一邊聽了有一會兒了,她也不知道為什麼他們會爭執這個,她是無所謂啦,但眼前的頭等大事難道不是趕緊出發撈人么?
見他們還沒挑出個方案,阿瑟忍不住道:「乾脆你們比賽吃拉麵吧!誰吃得多誰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