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4 章 第九十四天
偵探社曾經探討過如果太宰在戰鬥中受了重傷該怎麼辦。
事實上……別說是戰鬥了,哪怕平日里一片祥和氣氛的上班日常,太宰也喜歡時不時作個死,搞得所有人習慣性提心弔膽,所以怎麼救他就是個問題。
與謝野晶子的治療異能可以讓人瞬間滿血復活,雖說治療過程令人恐懼,但是關鍵時候,有這麼個隊友真的可以保命。
但她治療的前提是觸碰到對方。
而太宰的異能是觸碰他的人通通異能失效。
這就是不可調和的矛盾。
後來不知道太宰怎麼進化的,他變態到可以像操縱機器人一樣控制自己心臟的跳動頻率,在【瀕死】狀態的一瞬間失去異能,從而讓與謝野醫師的「請君勿死」發揮作用————治好后他再悠悠轉『醒』。
*
阿瑟幽幽地對視上『詐屍』般復活的太宰。
「太宰先生裝死裝的可真像。」
「是嘛,承蒙誇獎。」
阿瑟強調:「裝的就像真的已經死掉了一樣。」
「承讓承讓。」
「其實太宰先生當時是真的死掉了吧?」阿瑟還在糾結這個問題,「不然怎麼可能死的那麼逼真?」
「……那倒也不至於啦,」太宰托腮,笑眯眯的把調子拖長,「敦君說過我很適合做演員的哦,所以阿瑟以後不要輕易上當了。」
「演員嗎?」阿瑟以一種『懂了,但沒完全懂』的表情點了點頭,「那……動不動跳河,經常逃班把國木田先生惹得很生氣,欺負中也君,還有別的諸如此類的事情,也是演員演出的一部分嗎?」
「………怎麼可能?!」太宰誇張地叫起來,「當然是因為我本性如此,以看別人倒霉為樂趣!」
阿瑟沉默良久,想起自己在他身上吃虧的幾件往事,微微不滿的吐出一句評價:「好過分,而且也很不道德。」
「欸?還好吧,這就像大家都喜歡看喜劇電影一樣,」太宰唇角揚起,在阿瑟的肩膀重重地拍了一下,結果這一下反而把自己的手拍得生疼。
太宰倒吸油口冷氣,使勁甩手,還不忘發表自己的真知灼見:「卓別林遇到熊時,大家不是都在笑嗎?」
「……」阿瑟想不出來什麼理由反駁他,而且順著這個思路想一想,好像還真是……喜劇電影的本質好像確實是裡面的人物一直在啼笑皆非的倒霉……可又無比清楚的知道這話是個歪理。
然後阿瑟模模糊糊的想到,大概,想要在跟太宰的爭辯中佔到便宜,不動手是不行的。
海上風和日麗,碧藍的海水卷著雪白的浪花打在船身上,船身微微晃動,風帆鼓鼓的,船隻快速的前進。
生命卡已經被做出來了————只有身體的主人和即將製作出的生命卡存在於同一個世界,生命卡才會製作成功。
阿瑟剛小心翼翼地從容器里把紙片挑出來,太宰就眼明手快的搶走,用不知從哪拿的打火機點了點。
「!!你想幹什麼?」阿瑟很緊張奪過來,就算這東西是水火不侵的,萬一被太宰隨手一揚,她從哪兒找材料再做一張。
「只是試試看究竟是普通的白紙還是真做成功了。」
太宰沒能如願的點燃它,百無聊賴的撇撇嘴,「切,真失望,沒辦法把中也攆的到處跑了。」
阿瑟一臉問號:「???話說,如果失敗了應該是中也君攆我們跑吧?」
太宰同樣一臉問號,天真無邪道:「森先生如果死了不是就由我當首領?」
「…………」
但總之,森鷗外的生命卡製作成功了,可喜可賀,喜大普奔。
而且,如阿瑟所說,和香波地群島是一個方向————雖然香波地群島沒有磁力指針,但是它下面的魚人島是有指針的,就目前來看,方向一致。
但如何去香波地確實是個問題。
如果穿越無風帶的話————首先,無風帶是沒風的,這就意味著風帆裝置用不了,只能用鍋爐來供能,但是船上的鍋爐最開始只是做緊急避嫌而設計的,能量轉化率太低,比不上軍艦。靠鍋爐的話,它能動十分鐘就不錯了。
其次,無風帶有虎視眈眈的海王類,它們被稱為穿越無風帶最大的威脅和障礙,而且它們很樂意襲擊一切過往的船隻。
如果老老實實的從顛倒山走一趟?————先不說時間的因素,不僅顛倒山衝下來有船身粉碎的風險,而且沿途要面臨海盜打劫,天氣惡劣,物資匱乏等等危險。
阿瑟聽完當地水手的分析,又看了一眼桌子上那張不知道是多少年前的前輩手繪羊皮紙海圖,她對著正托腮思索狀的太宰,忍不住發表高見道:「我們可以用海王類來拉船啊。」
船老大苦口婆心的科普完畢,便在一旁支著耳朵,聽到這句話,心裡咯噔一下,露出了一個『這是人能說出的話嗎』的表情。
他受夠了,心裡開始暗暗祈禱這個看起來像是管事的————雖然品德不咋樣但智商還像個正常人的男人可以把那個性格還可以但腦子不對勁的暴力女罵回去。
果然,太宰嘆氣了。
「阿瑟,如果海王類的身長真有幾百米或者上千米的話,我們連綁它的繩子都不夠長啊。」
太宰說話的時候,手裡正把玩著一隻電話蟲——這個世界作為通訊工具的特產生物,他右手指尖輕輕摸著電話充的蝸牛殼,左手捏起一小頁報紙,假裝它是菜葉,很殷勤的迎上電話蟲的觸角試探。
說完一側頭,正好看見了一臉幸災樂禍的船老大,然後就像想起什麼高興的事一樣,勾出一個帶點惡作劇的笑容,
他笑眯眯的對振奮中的阿瑟道:「所以,我們先去買繩子和鎮定-劑。」然後指著海圖上一小塊線條圈出的圓圈,「下個島應該就快到了,我們得好好準備一下物資。」
船老大聽他這番說辭,心裡隱隱的激動起來,如果對方真的在下個島下船買東西,他完全可以帶著自己的水手趁機逃走啊,對方只有兩個人,根本盯不住他們。
那裡是個治安不錯的小島,還設了海軍分部————之前是沒辦法,但到了那裡,就算那個女人很能打,一旦眾目睽睽之下打人,性質就不一樣了,他可以直接指控對方劫船,他現在是個正經做海運生意的船家,海軍是要保護他的……
太宰得到阿瑟的點頭同意,轉過身,又一本正經對船老大吩咐道:「先去我說的那個小島,要是敢耍花招……」
後面的話他沒有往下說,以空白的意味深長作為威脅的結束語。
船老大表面唯唯諾諾,心裡卻冷笑出聲:「到岸上,你們敢動老子一根汗毛,老子馬上就喊海軍來把你們抓起來。」
他懷-春似的懷著這個念頭,興沖沖的去調整航向了。
然而兩個小時后,在船即將靠岸時,卻迎來了兩艘荷槍實彈的軍艦。
為首的海軍梳著非主流的刺蝟頭,穿著白色的海軍軍服,披風的肩章帶著嶄新的橘黃色穗子,身後印著『正義』二字,站在船頭上一臉嚴肅。
他放下望遠鏡,臉上的疤痕看起來很兇惡:「是誰報的警?」
阿瑟反應過來,怒視船老大。
而船老大一臉懵逼。
「是我。」原本站在船頭看風景的太宰神色虛弱的舉起手裡的電話蟲晃了晃:「報告長官,我和我的妹妹……被這伙海賊劫持了。」
「。。。。。。」船老大怔了,萬萬沒想到居然被人先下手為強了。
「誰劫持的誰啊?!!!」他冤枉又憤怒的大吼起來,如果他真的劫持也就算了,關鍵對方這絕對是扮豬吃老虎,完全在無中生有的抹黑他。
情急之中他幾步衝過去揪起太宰的領子,可還沒來得及給他一拳,太宰立馬嬌弱的捂住脖子,神色痛苦的滿臉通紅:「我,我沒辦法呼吸了……」
阿瑟見狀急了,一個箭步衝過來,大喝道:「你敢動他?你……」然而後半句話被咽回了喉嚨,因為她看見太宰正對她使眼色。
——對了,這是一個上吊都吊不死的神人,而且,熱衷於騙人。
阿瑟懵懂的收回了即將踹出的高抬腿,但也不知道該怎麼配合太宰,一時間傻在原地。
幸虧那個問話的海軍及時的「阻止」了這場『暴行』。
這場衝突就擺在眼前,海軍也不清楚原委,只好走正常流程:問詢,搜查,記錄,求證。
另一邊,太宰一被解救下來,就坐在甲板上使勁倒騰呼吸,總算倒騰過來一口氣了,又劇烈的咳嗽起來。
一個隨同上船搜查的女海軍看到了,面露擔憂的蹲下來給他遞了一杯水。
「謝謝你。」太宰接過水杯,不知是因為水杯太重還是他太虛弱,杯口一傾,半杯水直接灑在他的袖子上。
太宰對海軍小姐抱歉的表情,放下杯子去挽袖子,露出一截被打濕的繃帶。
「天吶,這是怎麼傷的?看起來很嚴重……」海軍小姐驚呼。
「啊,不好意思,已經是很久遠的事了,」太宰苦笑的擺擺手,然後遙遙的看了看五米開外傻看著他的阿瑟,嘆了口氣:「……我怎麼樣都無所謂,只是…我妹妹受到的打擊過大,這裡……已經有點問題了。」
太宰指了指太陽穴,表情黯然的低聲道,「她的記憶也停留在了很久以前,我現在只想帶她回家,希望她在看到熟悉的環境,能振作起來……」
太宰的長相可謂十分出色,他穿著米色的外套,氣質彬彬有禮,只一個微微搖頭的嘆息,就把一群精神抖擻且大嗓門甩開膀子執行任務的海軍們襯托成了野人。
而當他憂傷的目光瞥向海軍小姐時,海軍小姐頓時覺得必須要為這個心碎的青年做點什麼。
海軍小姐的語氣正義與溫柔兼備,安慰他道:「你放心好了,等我們少將審查完了真相,我會幫你申請軍艦護送你們回家的。」
「報告長官,我們撬開了一個帶鎖的箱子,箱子上有海賊的標誌旗,裡面有一些珠寶,還有十塊金條!」
不多時,一個海軍新兵對著身著『正義』披風的兇悍少將敬了個軍禮。
「什麼標誌……」先前因為動手傷人而被迫抱頭蹲在船舷邊叫屈的船老大愣頭愣腦的抬頭。
等看到後面的海兵手裡抱著的巨大的鐵皮箱————上面畫著一個露齒的笑臉后,他簡直要跳了起來:「不!不是我!這絕對是那小子搗的鬼!我怎麼會和臭名昭組的唐吉訶德家族有聯繫?我是正經做生意的,每天都跑在北海辛苦跑貨,我的那幾個主顧可以為我作證!」
————就在兩天前,一直在北海晃悠、被鶴中將追打的堂吉訶德家族突然劫持了『天上金』,這事像雪花一樣隨著報紙傳到世界各地,所有人都以為他瘋了。
如果這時候被懷疑和唐吉訶德有關係,那絕對吃不了兜著走。
船老大還在叫囂:「我的箱子我能不知道嗎?這絕對是他偷偷畫的!」
太宰扭頭去看那位海軍少將,「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世界政-府制定過一條法律,叫『巨額財產來源不明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