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入夢
今晚……不要睡著？
應急處理部門的警示話語猶在耳，直到掛斷電話后許久，徐一添都在沉思。
為什麼不能睡覺？
遭逢這等大變，他再無心開業，何況路上行人也很少，應該就是因為附近出了這麼大的事，想來也不會有什麼生意。
他當即起身，關上店門，急匆匆往金都夏苑跑去。
還沒進小區，老遠就看到了好幾條黃燦燦的封鎖帶。
新聞出來已經有一陣了，徐一添本以為遺體應該都搬運完了，但是進了小區之後，居然還看到花園裡停放著幾具蓋著白布的遺體。
而且，還有身著防護服的工作人員抬著一具遺體從地下室走出來。
不過，大家都各忙各的，沒有人理會他這個本地住戶出入。
人家無視他，他也識趣地沒有上前湊熱鬧，只是作為回家必經之路的那條花園小路旁邊，也停放著兩具遺體。
他只能硬著頭皮與那兩具躺在地上的屍首擦肩而過。
巧的是，他快步走路帶起的風，吹開了輕輕覆在遺體臉上的白布。
下一刻，一張五官有些扭曲的慘白的臉孔，映入了他的眼帘。
這是個肥胖的中年男人，一雙眼睛圓睜到了極致，嘴巴微張，彷彿看到了什麼極度可怕的東西。
那個表情詮釋的不是病痛，而是恐懼。
無比的恐懼！
「如果是生病死的，為什麼會是這樣的表情？」
徐一添狐疑，還想駐足仔細觀察，卻在下一刻，一隻戴著醫用白手套的手掌快速伸過來，拉上了白布，再次遮住遺體的臉。
「無關人員請不要在這裡逗留，請儘快離開！」
防護鏡後面盯著徐一添的雙眼，分明透著警告的意味。
徐一添自然不會與這些公職人員起無謂的爭執，當即一聲不吭轉頭就走。
回家的一路上，他都在思考。
越想越覺得離奇。
這件事，怎麼看，都不像是所謂的疾病。
還好老娘舅遠在四亞度假，說是總算把他這個混小子拉扯大了，自己要去號稱艷遇之都的四亞放鬆一下，尋找第二春。
要不然，以老娘舅那個弱坤體質，恐怕也難逃此劫。
路遇一些同小區的住戶，從他們的對話中，他得知應急處理部門給所有人都打了警示電話。
讓昨夜居住在這裡的住戶，晚上千萬不能睡覺。
致使目前人心惶惶，人人自危，聽說好多住戶已經搬走了。
「……」
回到熟悉的家裡，或許是因為陰天的關係，明明天還不晚，整個屋子就是顯得格外陰暗。
他把自己扔在沙發里，長出了一口氣。
不知怎麼的，腦海里總是浮現出剛才歸途中看到的那張由於極度恐怖而扭曲的人臉。
習慣性掏出手機，想看看相關報導或視頻，V信上恰好跳出一條添加請求。
藍越寵物醫療：我是藍越寵物醫療。
「差點把這事給忘了……」
一愣之後，徐一添通過了添加請求。
前些日子，他購買了一份寵物醫療課程，想考寵物醫療師，對方就是相關寵物醫療機構的老師，負責指導他考試流程之類的東西。
添加通過後。
藍越寵物醫療第一時間發來消息：你好，我是寵物醫療王子秦老師。
徐一添：秦老師你好。
【來自王子秦的負面情緒值+6】
藍越寵物醫療：我叫王子秦……
徐一添恍然：哦哦，
王老師好。
藍越寵物醫療：來意發同學你好。
徐一添：我叫徐一添……
徐一添握著手機眉頭一皺：這傢伙不會是故意的吧？
緊接著，王子秦接開始給他發送各種資料、文檔。
不過他都暫時無心理會，打開斗喑，果不其然，刷到的第一個視頻就是說金都夏苑大規模突發事件的。
往下刷過去，一連幾個視頻，關鍵詞都是清一色的金都夏苑、大規模突發事件等等。
「應急處理部門和治安局說讓我們晚上不要睡覺……」
「聽說是什麼氣體泄漏？」
「是一種未知的疾病吧……」
「會在睡夢中要人命的疾病，倒是見所未見聞所未聞……」
「我就住在金都夏苑，現在外來人口一律不得入內……」
「好恐怖，你們看，他們在那抬……」
……
許多博主都在議論，在互聯網時代，信息傳輸速率空前，僅僅過去不到一天，已經人盡皆知。
「在睡夢中要人命？應該就是這麼回事了……」
刷了半天之後，徐一添覺得這個猜測還算靠譜，否則不能解釋為什麼應急處理部門和治安局都叮囑附近的市民不要睡覺。
保險起見，他決定今晚不睡了。
打遊戲是熬夜最好的方法。
別人22歲，帕拉梅拉，他22歲，雲頂玩家，起床頭不洗牙不刷，上號就是老七老八，陣容記不住全靠攻略查，偶爾吃把雞，就說隨便玩玩啦，卡路人牌，卡得他笑哈哈，路人氣急敗壞，他反手就是一句：你在狗叫什麼啊？
平時他打遊戲就喜歡卡別人的牌，在發現卡路人牌還能吃負面情緒值的時候，他更是變本加厲。
並且，在打敗別人時，特別在斷了他人連勝時，收到的負面情緒值還會更多。
【來自余熒的負面情緒值+9】
【來自樓人最的負面情緒值+6】
【來自韓中的負面情緒值+7】
【來自林一一的負面情緒值+11】
……
一晚上過去，風平浪靜。
什麼也沒發生。
倒是負面情緒值攢到了1973點。
當看到次日黎明破曉，一顆懸著的心，總算放下了。
「晚上不能睡覺，那我白天睡，應該沒什麼問題吧？」
為了確證自己的猜想，他特地打了社區辦的電話，卻提示佔線，打不進去。
打了幾次，哪怕間隔十幾分鐘吃了四個隔夜包子，也沒能接通，想來他們的電話應該被這附近的居民打遍了吧……
「不管了，一會兒就去睡覺，人總不可能一直不睡覺，不現實……」
徐一添關掉電腦，打開落地窗，來到陽台，面朝陰沉的天空伸了個懶腰。
正在他呼吸新鮮空氣的時候，突然聽見，小區各處隱隱有嚎哭聲傳來。
他心中有了不好的預感，當即探出頭往二十六樓下面看去。
果然，那群穿著防護服的人又出現了。
同時，空曠的花園地面上，又一次放置了不少白布遮蓋的遺體，粗略一看，能有十幾具。
這慘烈的一幕，讓他不禁愁緒滿懷。
昨天的一切，原來並不是夢。
災難，才剛剛開始……
沉思片刻后，他回屋把鬧鐘調到傍晚五點鐘，並且設置了三個時間相近的鬧鐘，確保在夜幕降臨之前必須蘇醒。
隨後，這才躺上床，安心進入夢鄉。
……
經歷了一個不算漫長的自由落體過程后。
徐一添突然驚醒，從一片昏暗當中坐起。
「？？？」
望著窗外漆黑的天空，他愣住了。
天黑了？
自己好像才剛睡著啊？
「等等，為什麼……我會在客廳里？」
他發現自己坐在客廳的沙發上，可是他清楚記得，自己是回卧室睡在床上的。
而且，這黑夜，黑得有些不尋常。
他走到窗口往外看去。
平素杭川的夜晚都是燈紅酒綠。
而今天，遠處一點燈光都沒有，高架橋上也好，馬路上也好，都陷入一片黑暗裡，只能模糊看見些許的輪廓。
同時，外面什麼聲音也沒有，平日里早已習慣的車輛穿梭聲蕩然無存。
只有這個小區裡面的各處，路燈還在幽幽地閃動。
就好像，只有這個小區，進入了另外一個維度……
「啊啊啊，啊啊——」
就在這時，一陣女人的慘叫聲忽然從門外由遠而近，隨後便聽見門上「嘭」的一聲巨響，是人體重重撞擊的聲音。
門縫底下影影重重。
徐一添嚇得一個激靈，但還是鼓起勇氣，悄悄走到門口，看向貓眼。
視線里，一個穿著紅色毛衣的紅髮中年婦女，此時正癱在他的門口，仰著頭，張大嘴，雙下巴高高鼓起，像是有什麼東西急於從她體內嘔吐出來，卻卡在了喉嚨里一樣。
而她的雙眼，已經開始翻白，一張胖臉也逐漸充血，痛苦萬分，分明窒息難耐。
徐一添認出來了，這是住在他對門的鄰居，是一對龍鳳胎的媽媽。
突然，徐一添的瞳孔狠狠一縮。
極度恐怖的一幕發生了，只見一隻五指蒼白污濁的嬰兒小手，從女鄰居的嘴裡徐徐鑽了出來，隨後又是另一隻小手，兩隻小手硬生生地撐開她的嘴。
隨後，兩隻小手狠狠往兩邊一扯——
「嗤啦——」
毛骨悚然的皮骨撕裂聲中，女鄰自脖子往上部分，徑自被撕裂成兩半。
繼而露出她喉嚨里想要嘔吐出來的東西。
那是一個黑漆漆血淋淋的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