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麻木的心
紀之揚曾經來學校找過我,西裝革覆的精英樣,帥氣閑適的風度,新款白色賓士,風度翩翩地走進校園,直接來到我的辦公室,一路上惹來大堆女同事發春的花痴樣。
「才幾天沒見,你就瘦了。」他先是端詳我一會,然後張開雙臂,把我圈在懷中。
我任他摟抱著,他一向喜歡乾淨的味道,身上的衣服從來都是一天一換,清新的薄荷沐浴味讓人心生涼爽,這個懷抱以前我是特別留戀的,可如今,總硌得我的臉頰生痛。
「以寧---」他看著我,放開雙臂,嘆口氣,「還是不肯原諒我?」
我漠然地看著他,「之揚,我們認識有整整十年了,我的脾氣是什麼樣的,你應該最清楚的。」
他望了我好一會,忽然篤定一笑:「何必鑽牛角尖?難道你真鐵了心與我離婚?」
「變質了的婚姻我從來不屑要。」
「別說得太篤定。」他望著我,輕笑一聲,「你忘了咱們已有展程了?還是,你真能捨棄咱們十年的感情?」
金秋的陽光灑在他身上,勾勒出他俊挺成熟的帥氣面龐,他從容自信的笑容越發閃耀生輝,刺得我雙眼生痛。
他是個標準的生意人,精明、看似溫和,卻能一舉刺中敵人心臟。
他明知我對他的愛,他知道我舍不掉十年的感情,明知我舍不掉兒子,所以他就利用我對他的愛,肆無忌憚的傷害我。當傷害過後,連句「對不起」的話都不肯說,用「奉揚作戲」四個字就輕飄飄地把我打發了。
曾幾何時,當年那個橫行校園不可一世的女魔頭也被愛情俘獲了,成了愛情的奴隸?
「我知道你在生我的氣,所以我先等你冷靜幾天再來。這幾天我也沒空,你也知道,公司里的事很多---我也想了許多,咱們的以前,現在和未來,不應該被第三者破壞掉。」
「咱們都不是小孩子了,何苦為了一個不相干的人而把自己逼進死胡同呢?」
我望著他,心底的憂傷與憤怒充斥在身體里的每一個角落,失望與背叛的荊棘把我的心刺得疼痛難忍。
到了這種時候,他仍是不認為自己有錯。
「再過兩天,就是我媽的生日。你也知道,我媽那種性格---她一直希望我娶一個對事業有幫助---為了你,媽見一次罵我一次,這些我都忍了。這次她過生日,你就別再惹她生氣了。」
我冷笑:「紀之揚,你摸摸你自己的良心,到底是你媽找我的麻煩,還是我主動去找麻煩?還有,你認為是我高攀你了嗎?如果你真這樣認為,那我無話可說。」要怪就怪我當初認人不清。
他皺眉:「算了,看來你還在生氣,你再冷靜一下,等我媽生日那天我再來接你。」
我木然地看著他:「朱顏肚子里的孩子已有六個多月了吧?你還不準備給她一個名份?」這幾天我都在想,朱顏搶了我的男人,我都在該恨她,還是該成全她兩者之間選擇。後來又結合最近屢見不鮮的二奶三奶事件,最終得出一個結論---男人,是靠不住的,特別是有錢男人。
小三兒,是不可理喻的,尤其是漂亮有幾分姿色的小三。
紀之揚,以前的他是多麼的痴情與誠實,可在金我錢權力堆里滾了一圈的人,又怎麼可能還保持著一顆真摯的心?
好多情感雜誌都在提倡,面對男人出軌,老婆不應該自亂陣腳,而是用聰明和才智把男人拉回來。
但如果用在紀之揚身上,我情願退出成全他們。也好比守著一個已有污點的婚姻難堪難受。
我是何其的驕傲,怎麼可能忍受一個犯了錯卻死不認錯的男人繼續做我的男人?
紀之揚也是何其的得天獨厚,企業富二代的身份,加上年青有為,再配上英俊的相貌,不去多找幾個漂亮妹妹,又怎對得起自己的身份?
「男人出一下軌也沒什麼的,只要他的心還在你和孩子身了,你又何必自尋煩惱呢?成功男人的世界,如果沒幾個漂亮女人圍在身邊,又怎能體現身份呢?你也太不懂事了。」去年,紀之揚的堂妹也是嫁入顯赫,面對男人的出軌,也是尋活覓活,跑回娘家找靠山,而身為兄長的他,是這樣勸說自己的妹妹的。
當時聽到他的說辭后,我的心就涼了一截,在回家的路上,我裝著漫不經心的語氣問他:「你認為成功男人都需要出軌才能顯示身份的價值嗎?」
他望著我,笑意深長,「不完全是。但如果身邊沒有女人圍著,那就證明這人並不成功。」
可能見我臉色不太好,他馬上又說:「我們談生意,看客戶的潛在勢力,不光是看公司資產有多少,還要看其坐駕,再來是帶在身邊的女人的優劣。以寧,你不是生意人,當然不懂這些的。」
我反問他:「這麼說來,你認為男人出軌是可以原諒了?」
他聳聳肩:「那要看什麼時候。」他望著我,「就像喝酒一樣,別人勸你,你能不喝嗎?不喝,生意就做不成了。女人也一樣,並不是想追求刺激,而是身份上的像征而已。以寧,別想太多,我自有分寸。」
本來我還想說的,但已經到家了,他母親也在客廳坐著,我便沒再吱聲。
這事兒在今天想來,再應付著某位婚姻專家的評語,得出一個結論:我與紀之揚,已經無法繼續在一起了。
對於圍在身邊的女人,事業有成的男人的理由與解釋是多麼的理直氣壯,而女人的「質問」卻顯得無理取鬧。
這樣的婚姻早已變質,已沒有什麼值得留戀了。
我做不到成天疑神疑鬼地盯著他,盡一切力量消滅他身邊的女人,這樣的生活何其可悲,何其的沒有自我。
而朱顏就不同了,紀之揚比她的前任老公有錢百倍不止,再加上她的年輕美麗與不差的心機,想必紀太太的位置她能坐得穩穩噹噹。
「朱顏的事,你不必管,我自有分寸。」他沒有正面回答我,但我卻聽到了他的話外之音,他是想讓她把孩子生下來,然後再與我競爭上崗?
好想笑,向以寧啊向以寧,你怎麼淪落到今天這種地步?
「你走吧,離婚協議書我已經交給王律師了。到時候他自會處理一切。」我靜靜地望著他。
「以寧,你怎麼---」他一副痛心疾首的神情,再配上臉上出現的氣極敗壞,在我冷然的目光下,恨恨跺腳,氣乎乎地走了。
望著他的背影,我的心一片麻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