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城堡
「醒醒,我們到了。」
白容叫醒熟睡的隹旬,自己開車門下車。
隹旬伸了個懶腰,用手揉搓睡意朦朧的雙眼。短時間內睡了兩次,醒來后必定精神飽滿,可隹旬的臉上帶有無盡的倦意,彷彿剛才睡覺的人不是他。
白容從外面打開後車門,微涼的風輕撫隹旬的身軀讓他不由得一震。
「還沒睡醒?」
白容看到不停的打哈欠的隹旬心中有些笑意,「治療」這件事急不得,剛才下猛葯也沒見得有幾分成效,只是讓隹旬心中的積怨消散一些。
隹旬伸手摸索手機的位置,拿到手機后把它放到與耳機位置相反的另一個口袋裡。
隹旬扶著後車墊和駕駛座下車,隨手關上車門掃了一臉微笑的白容一眼。
「做噩夢了。」
白容聽到隹旬做噩夢,多了幾分興趣,臉上堆積的笑容沒有減少反而增加。
「什麼噩夢?有興趣可以跟我說說嗎?」
隹旬沒有回答白容,而是被眼前的一幕驚呆了。
映入隹旬眼帘的是一棟奢侈華麗的英式城堡。城堡的屋頂是尖頂雙拱形,屋頂的兩側伴有教堂式的尖塔。狹小的窗戶、半圓形的拱門、逐層挑出的門框來做裝飾。大量使用立柱和各種形狀的拱頂而達到一種敦實厚重、均衡安穩、力度飽和的美學效果。純白的城堡經歷歲月的洗禮變得更有年代美,它就像一位久經風霜的老人,外表衰老但內心包含詩意。
隹旬和白容所在的地方是城堡花園的一部分,這裡停留的車輛不只有白容,還有許多隹旬不知道名字的豪車。目光向遠看能看見數尊羅馬騎士的雕塑。優美的線條,活靈活現的肌肉感讓這幾尊雕塑彷彿活了一般,可見雕刻家技藝之精湛。
「這是……張姨的家?!」
隹旬因震驚張開的嘴巴彷彿能吞下一顆雞蛋,他目瞳極力顫抖,一副不肯相信的樣子。
白容笑著拍隹旬的肩膀,見隹旬震驚的樣子他就感覺莫名的搞笑。
就好像一位禁慾的苦行僧突然告訴你他有三房妻子一樣。
起初是震驚,然後覺得大師真有意思,開這麼好笑的玩笑。苦行僧也笑著對你說,其實自己說的是假的,兩人相視一笑。
隹旬在白容的心中已經貼上「冷淡」,「傲嬌」兩個標籤,這樣的人實在是想不到他震驚的模樣。
「當然不是,張姐讓我帶你來這參加宴會。」
「宴會?」
據隹旬所知,張姨就是一個不同的公司職員,林叔是一位警察,怎麼可能會參加這麼高端的聚會。
張姨關愛的眼神現在只會讓隹旬感到可怕,隱瞞了自己這麼多年身份他竟毫無察覺。仔細想想每月張姨都會轉給隹旬巨額的體恤金,她說是自己父母的遺產。可隹旬自己清楚他的父母的確是普通不能再普通的人,再意識到他們是殺人犯之前隹旬一直都認為他們是良好市民。現在只讓他覺得張姨和林叔不愧能與自己的父母成為至交好友。
「別多想,張姐肯定是愛你的,我之前還聽過她經常念叨你。」
隹旬望向白容,他的目光看著城堡,臉上出奇的平靜,讓其他人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有什麼問題就去問她吧,別憋在心裡。」白容試著開導隹旬,不要自己一個人胡思亂想。
隹旬點頭,算是回應白容。他的目光逐漸深邃,悠遠。也許是思考張姨的真實身份,也許是在思考自己再次面對張姨時自己應該問些什麼。
白容上前一步,左手貼在後背,右手內彎移到腹前,做出一個標準的侍從禮。他的笑容不再是戲謔,調侃而是一抹讓人琢磨不透的微笑。
「那麼,讓我帶您進去吧,少爺。」白容的語氣沉穩而柔和,像是恭迎王上的大臣應露出的謙卑。
隹旬深深盯著白容低下的臉,「樂觀」,「富有童心」,「自來熟」同樣是隹旬對白容貼上的標籤。現在隹旬卻捉摸不透白容真正的樣子,好像之前向隹旬展示的一面只是他的一副面具而已,沒人知道他真正的模樣。
白容沒有催促隹旬,擺出動作一直等著隹旬的回復,不管隹旬選擇隨他進去還是選擇逃離,他都能安排隹旬的後續,至於兩個後果的區別,那就無人可知。
「來都來了。」隹旬先前一步與白容並列。「走吧。」
他現在就想看看,白容和張姨葫蘆里賣的什麼葯。
白容抬起頭沖隹旬眨眼,微笑道:「相信不會辜負少爺的期待。」
隹旬沒有說話,跟在白容身後踏過台階來到城堡的大門。白容通過餘光看見隹旬想個好奇寶寶目光到處看。此情此景不由得讓白容想起初中學過的一篇課文「劉姥姥進大觀園」,他當時還在想大觀園能有什麼可看的,不就是幾間屋子和一個大花園。現在到是看見現實版的「劉姥姥進大觀園」。
不知為何身後的隹旬突然瞪了白容一眼。隹旬的動作非但沒有惹起白容的厭煩反而讓白容笑出聲,在白容看來隹旬也是想到了「劉姥姥進大觀園」這篇課文。
兩人停在門口,一個穿著黑色西裝的男子守在門前,在他旁邊有有一個鋪著紅布的桌子,上面擺著一個形狀類似與測體溫的機器和一個插滿茉莉花的花瓶。
白容從口袋裡拿出一個黑色請帖遞給對方,對方檢查后對白容兩人點頭側身讓兩人進去。白容收起請帖轉頭對隹旬使了個眼神讓他跟上。
隹旬跟在白容身後一言不語,只是好奇的打量大廳內的裝飾。大理石瓷磚鋪地,屋頂用柏木雕刻天使塑像,八個天使從屋頂向內突出,圍繞著中間的琉璃火柱燈,窗戶用彩玻璃雕刻出祥雲,大廳的正面牆上描繪著巨大的創世紀壁畫。一股中世紀教堂氣息撲面而來,讓其中的人們彷彿回到了中世紀。
「震撼嗎?我剛來的時候也被這樣的大手筆震驚。」白容笑道。
隹旬點點頭,現在他表面上裝作波瀾不驚但內心已經被震驚了太多次,這樣奢侈的城堡怎麼沒在日本旅遊冊上見過。
白容彷彿看透了隹旬的內心,為他解釋原因,「這座城堡是幕府時代末期作為天皇的休假地建立的,別看內表如此豪華其實已經維護重修很多次,據說重修的材料也必須用幕府時期建造材料完全相同,雕刻師還必須雕刻出久經歲月的年代感。」
隹旬已經被這樣的大手筆震驚了,如果這座城堡真是幕府時期建立的那麼幾百年的維護費就是個天文數字。
「其實這座城堡曾經被多個大家族買下過,當然其中也不乏日本政府,這些大家族多用來舉辦宴會與拍賣會,拍賣會每四年舉行一次,聚會每一年舉行一次。當買下它的家族無法支付城堡的維修費時就會把他轉手給其他家族,能買下這座城堡的人屈指可數,於是也就形成了一個家族圈。這些家族之前關係友好,於是也就把舉辦宴會和拍賣會的習俗延續下來,直至今日。」
白容說到這裡突然停頓,他笑著對隹旬說:「而今天就是舉行宴會和拍賣會的日子,我想張姐讓你來這多半是給你拍下一個好東西。」
「誰知道呢?」隹旬嘴上否認但內心卻相信白容的話。「拍賣會不都是賣一些老古董,我對這些不感興趣。」隹旬的言下之意就是不想讓張姨破費。
「對了,你剛才還沒有告訴我你做了什麼樣的噩夢。」
白容轉移話題跨越之大就像從南極直接跳躍到北極,讓人不由得愣住,不明白他在說什麼。
很顯然隹旬也是其中一人,他皺眉道:「你在說什麼?」
「你在車上做噩夢的內容是什麼?」白容提醒隹旬是剛才在車上做的噩夢。
隹旬奇怪的看了白容一眼,手扶著下巴思索片刻,說道:「我也記不清了,只是模糊的記得有一個長像與我一樣的人不斷對我說話,具體說什麼記不清了。」
實際上隹旬欺騙了白容,他噩夢中的內容出奇的全部記住,任何細節,任何話語都深入腦海無法忘記,甚至一度讓隹旬認為那是真是發生過的事情。
夢中那個人雖然長相與隹旬相差無幾,但聲音低沉的像將死的耗牛。他對隹旬說了一大堆聽不懂的話,什麼「玉玊具現,天星將頹」還說隹旬是天選之人,只有與他攜手就能拯救世界。他還伸出手邀請隹旬與他並進。
隹旬想都沒想就拒絕了,他現在已經過了中二的年紀,早就不幻想自己是拯救世界的大英雄,那些事情就交給其他人去做。隹旬向他推薦了幾類人,比如日本的高中生,華夏的掃地僧和美國的流浪漢。
當隹旬拒絕他的時候,那個人並沒有露出任何悲傷與苦澀,而是面無表情的盯著隹旬,他堅定的眼神彷彿在告訴隹旬——你會答應的。
白容聽后露出一抹複雜的笑容,「會有對你有用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