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 21 章

第21章 第 21 章

病房那邊傳來溫肅檸將行李箱重新合上的聲響,牧雲笙恍然回過神來,他火速蹲下身,慌慌張張地用手把這堆東西掃成一堆,抓起來。

放哪兒?要放哪兒?

他迅速環視過一周,冰箱,微波爐,沙發,茶几,好像放哪兒都不合適啊!

牧雲笙只能把手抄進自己口袋裡,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這樣做,反正等他回過神來的時候,這些套子就已經從溫肅檸的兜里,轉移到他的兜里了。

溫肅檸為什麼要隨身帶那麼多避孕套?

牧雲笙想不懂,正常情況下,誰也不會隨身帶著這麼多這玩意吧?

「牧雲笙?」隔壁的溫肅檸喊了他一聲,「能幫我挪一下桌子的位置嗎,有點不好插電源。」

「馬上來!」牧雲笙答應著,他低下頭看了眼,確定那些玩意老老實實待在自己兜里,不會被看出來,才緊張地過去,幫溫肅檸挪桌子。

牧雲笙三兩下把桌子抬到合適的位置,幫溫肅檸把電源插好,看他坐在桌邊,將筆記本打開。

銀色的電腦同樣是很老的型號,看起來似乎有很多年了,光是開機就用了足足一分半鐘,還發出風扇運行的咔咔聲響。

「多久之前買的啊。」牧雲笙忍不住問。

「六年前吧。」溫肅檸道。

這部電腦並非原主上大學時專門買來,而是原本就在他家用了三年的。

養父母當初以溫肅檸學的專業又不需要用計算機完成課業為理由,把舊電腦給他帶著,買了個新的放在家裡。

甭管電腦被如何愛惜,它年歲高了,運行速度自然一降再降,還好溫肅檸如今只需要打字和做ppt,也不必運行什麼複雜的軟體。

比起換個新電腦,他更想先攢錢買個合適的鍵盤,畢竟筆記本自帶的鍵盤鍵程太短,他最近天天寫的比較多,手指和手腕已經開始疼了。

牧雲笙看溫肅檸打開Powerpoint,打開未完成的文件,愣了下。

「這是……」

「我從網上接了些做PPT的活賺錢。」溫肅檸解釋道,「這個是昨天下午接的,還沒做完,老闆明早想要初稿。」

牧雲笙從側邊的換頁欄看到溫肅檸已經做好的幾頁,可以稱得上相當精緻,看標題應該是某種產品的宣講會。

「做的好棒啊。」牧雲笙直起身,讚歎道,視線不自覺從電腦屏幕移到了少年握著無線滑鼠的手上。

那隻手修長白皙,指尖圓潤,因為過於纖瘦,能夠清楚看到皮膚下青色的血管,還有點擊滑鼠時手背筋膜的收緊和放鬆。

以及,手腕側邊一些陳舊傷疤的末端。

當時肯定很疼吧。

既然溫肅檸有賺錢的手段,他就放心了。

牧雲笙看了眼時間,已經五點了,今天他還得回家吃晚飯,他家裡有硬性規定,無論忙到什麼程度,每周六必須全家人聚在一起,吃頓飯。

「那我走了啊。」牧雲笙道,「明天我再來看你,有什麼事隨時給護士說,醫生做完手術可能得八.九點鐘,到時候會過來的。」

「嗯。」溫肅檸點頭,對牧雲笙微微笑道,「今天真的很感謝你。」

「客氣了,如果我沒記錯,這是你兩個小時內第三次說謝謝。」

牧雲笙拿起車鑰匙:「走了。」

溫肅檸目送他的身影消失在病房外,回過頭,輕輕舒了口氣。

雖然對方這麼說,但他對牧雲笙的感激,可不是幾句謝謝就能表達完全的。

如果不是牧雲笙,估計他也不會在今天發現肺部的問題。

住在醫院的這幾天,是他調養身體的大好機會,一定得好好珍惜才行。

而且……現在他又多了幾分動力。

要好好乾活,爭取早點把欠牧雲笙的錢還清啊。

牧雲笙從醫院離開,又去了趟片場,給平南道歉。

挨了一頓敲之後,他才回到家中,剛好六點整,趕上吃飯。

牧晟和褚璇已經落座,但屬於哥哥牧柏岩的位置還空著。

牧晟看了眼牆上的掛鐘,道:「你哥說五點半到,怎麼現在還沒影,你給他打個電話吧。」

「好。」牧雲笙答應著,掏出手機.

他剛把手機摸出來,就聽到有什麼東西落地的動靜,很輕的一小聲。

一家人的視線都被那從牧雲笙口袋裡掉出來的小東西吸引,齊刷刷地低頭——

霎時間,客廳里如墓地般安靜。

牧雲笙整個人僵住了,那當著父母的面,掉落在客廳地板上的,藍色雙面鋁片映在他茶色的眼睛里,讓他的大腦一片空白。

指紋鎖被觸發的動靜響起,下一秒,遲來的牧柏岩匆匆推開家門:

「不好意思,路上有點堵車——」

牧柏岩說著,理所當然得看到了前方弟弟腳下的小包裝,在凝重的氛圍中,生生停住了話音。

#被父母哥哥看到隨身攜帶計生用品該怎麼處理?#

#在線等,挺急的。#

牧雲笙最先反應過來,他大腦急速運轉,差點都要冒出火星子,在過載爆炸之前,想出了絕妙的應對辦法。

「啊哈哈哈!」他豪爽地大笑起來,俯身將小包裝拾起來,塞回口袋,「這是潤喉糖新出的包裝,沒見過吧?」

牧晟:「……」

褚璇:「……」

牧柏岩:「……」

牧柏岩回過神來,率先給了他臉已經紅到爆炸的可憐弟弟一個台階:「沒見過,等吃完飯給我再看看,先坐。」

牧雲笙向他投去無比感激的眼神,同手同腳地坐在桌邊,像個小學生一樣姿勢端正。

但很可惜,身經百戰的父母,並沒有打算就這麼放過自己的小兒子。

牧雲笙這幾日天天往外跑,早出晚歸,還興奮得要命,褚璇這個當媽的,之前從來沒見過自家兒子這麼有幹勁過。

牧雲笙此時的緊張和局促更加驗證了她的猜想,畢竟都已經23歲了,雖然牧雲笙平日里的種種表現,總讓她感覺兒子還是個沒長大的小孩。

兒子長這麼大了,終於第一次有了要談戀愛的徵兆,褚璇自然按捺不住心中強烈的好奇,於是,她和牧晟對視一眼,故作不經意地問道:

「雲笙啊,你什麼時候談的朋友?」

.

秦暮打開車門,撐起傘,邁入雨幕。

他在車前繞過半周,來到副駕駛,為從中出來的夏敬雲遮雨。

夏敬雲身上披了件棕色外套,肩部明顯比他要寬些,夏敬雲沒想到下著雨竟然這麼冷,秦暮看他穿的單薄,立刻把還帶著自己體溫的衣服給他披上。

他鬢角散落的碎發掃在頰邊,溫潤眉眼間帶著股淡淡的憂鬱,隱含的悲憫神情似乎和溫肅檸慣常的懦弱有幾分相似。

不過在秦暮看來,溫肅檸根本比不上夏敬雲的一根頭髮絲。

「小心腳下。」秦暮體貼地為夏敬雲提醒腳下的積水。

兩人共同撐著一把傘,無可避免地擠在一起,秦暮能嗅到夏敬雲身上屬於顏料的淡淡味道,融進夜晚的雨幕中。

這是夏敬雲獨有的氣味,一如他手上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完全洗凈的顏料,成為他的標誌,也是溫肅檸無論如何,也模仿不出來的。

只是個空有外殼的替代品罷了。

「謝謝。」夏敬雲走上台階,秦暮激活密碼門,故意問道,「能猜到密碼嗎?」

夏敬雲搖搖頭。

秦暮笑了下,在夏敬雲的注視中,輸入他的生日。

夏敬雲驚訝地看到門鎖開啟。

秦暮:「待會兒把你的指紋錄入進去,你就住在這吧,不用想著找房子了。」

夏敬雲很快回過神來,點了點頭,這是他回來之前秦暮就和他說好的。

秦暮有一套空著的房子,面積很大,也可以當做畫室,反正閑著也是閑著,就讓他回來之後住。

他們倆大學時期就是非常好的朋友,如今秦暮事業有成,願意提供幫助,夏敬雲當然很樂意接受。

夏敬雲走進客廳,秦暮在他身側抬手,將燈打開,手臂從夏敬雲肩頭越過的姿勢,像極了要將對方擁在懷中。

夏敬雲環視一周,回頭笑道:「這裡真要給我住?」

「那還能有假?」秦暮為夏敬雲取下他肩頭的外套,輕輕拍了下夏敬雲肩膀,「坐,稍微喝點暖暖身子。」

夏敬雲坐在水牛皮沙發上,自然而然地看向落地窗外的後院,雨水模糊了一切光景,形成半透明的屏障,將夜色和寒冷阻隔在外。

屋內燈光昏黃溫暖,落在吧台後秦暮的肩背,數年未見,秦暮變了很多,他更挺拔也更沉穩了,擺脫所有的年輕氣質,完全成了個可靠的男人。

秦暮知道夏敬雲正在身後看他,他控制著一舉一動,好讓自己顯得優雅穩重。

秦暮抬手,從酒櫃左上方選了一瓶龍舌蘭——雖然這酒只能勾起他昨晚堪稱暴怒的回憶,但確實是此時此刻最能表現他心緒的。

為愛傾盡所有。

秦暮就要打開酒瓶,結果瓶塞在他手中紋絲不動,秦暮再使更大的勁,還是擰不開。

秦暮:?

他以為是手掌太滑了,用紙巾擦了擦,再去嘗試,結果仍打不開。

奇了怪了。

夏敬雲正在看著,秦暮不能像往常那樣,用衣服包著使出吃奶的勁,只得換一瓶,反正他酒櫃里有很多不同牌子的龍舌蘭。

秦暮換了瓶DonJulio,狹長的金字塔形瓶身和球形瓶塞更加方便打開,他使勁擰,只收穫了和先前一樣的結果。

秦暮:??

秦暮眉頭皺起,換了第三瓶TequilaOCHO。

還是打不開。

事到如今,要是秦暮還發現不了問題,他就是傻子了。

他想起今早走出卧房的門,看到溫肅檸站在酒櫃前,那時候他正在接夏敬雲的電話,著急忙慌地要把溫肅檸趕出去,以防他誤了自己的好事,就沒問溫肅檸到底在幹什麼。

該死,竟然用這麼下賤的把戲。

早知如此,自己昨晚就不該留情面,應該更狠地收拾他一頓才對。

秦暮恨得牙痒痒,但也不得不承認,溫肅檸的小把戲成功了。

他只得故作無奈地回頭,對有些疑惑的夏敬雲道:「昨天我叫我朋友過來幫忙收拾東西,沒想到他趁我不注意,動了手腳。」

秦暮將手中的酒瓶遞給夏敬雲,夏敬雲嘗試著擰開,瓶蓋紋絲不動。

他將酒瓶舉到眼前,對著燈光仔細觀察,能看到瓶口處有透明的膠水凝固痕迹。

「你這朋友也真夠有意思的。」夏敬雲失笑,將酒瓶放在桌上。

秦暮見夏敬雲並為起疑,鬆了口氣,他打開冰箱,拿出兩罐冰鎮啤酒:「湊合著先喝這個吧。」

夏敬雲伸手接住秦暮扔來的啤酒,常年持握畫筆和雕刻刀的手指將拉環扣開,泡沫湧上來,被他抿入唇中。

秦暮將這一景緻盡收眼底,喉頭忍不住動了動,縱然過去了這麼多年,夏敬雲還是像曾經那樣,幾乎沒變。

他坐在夏敬雲對面,兩人隨便聊著些無關緊要的話題,重新拾起他們當年分別時相處的感覺。

似乎真的沒有多少變化。

一罐啤酒下肚,秦暮冷靜了許多。

溫肅檸昨晚還被折騰成那副狼狽模樣,以他懦弱到讓人鄙夷的性格,就算有心報復,應該也不至於能做多少。

他站起身,露出此前演練過無數的微笑,對夏敬雲道:「我還給你準備了點禮物,想去看看嗎?」

「還有禮物,這麼客氣嗎?」夏敬雲欣然應允,他跟隨著秦暮,順著弧形的樓梯,走上三樓。

明明已經事先演練過無數次,昨晚還對著肖逸海全程介紹過,可終於到了領著夏敬雲過來的時候,秦暮還是不由得緊張。

這是他在面對董事會,面對投資人時,都不曾有的心跳劇烈。

他深吸口氣,對身後的夏敬雲滿含情意地笑了下,按上門把手。

向下按。

沒按動。

再向下按。

沒按動。

秦暮瞳眸猛縮,在這一刻,巨大的恐懼湧上他心頭。

他趕忙俯下身,湊近了去看鎖眼。

只見那黑洞洞的鑰匙孔里,已然堵滿了透明的凝固膠水。

.

「媽的,他媽的,怎麼不去死!」

秦暮咬牙切齒地拿起枕頭,瘋狂地砸在地上,他渾身暴戾無從發泄,恨不得將眼前的一切撕扯粉碎。

可如今,他只能拼盡全部理智克制聲音,不讓自己咆哮出來,夏敬雲就在隔壁的房間里,他不能讓敬雲聽到。

三樓所有房間的門鎖全都被膠水堵死,秦暮當即出了一身冷汗,夏敬雲看到他和門把搏鬥的情景,差不多也能猜到怎麼回事。

「你這個朋友也太損了。」並不知曉實情的夏敬雲還有點樂,打趣道,「希望請換鎖師傅過來修不會很貴。」

唯一能夠進入房間的辦法,就只剩下冒著暴雨,順著外牆從窗戶里爬進去了。

秦暮只能咬碎了牙往肚裡咽,還必須得在夏敬雲面前,裝作若無其事的平靜樣子,遺憾地說看來只能等門鎖修好再把禮物給他看了。

當然了,苦心設計的告白計劃被全盤打亂,是個人都會生氣。

更別說是秦暮這樣的暴烈脾氣。

尤其想到自己竟然是被作為替身的溫肅檸整了,秦暮渾身的血就一陣陣往腦子裡沖,讓他眼前發暈。

他把可憐的枕頭扔遍卧室的每個角落,心中怒氣卻未等得到絲毫緩解。

秦暮掏出手機,撥打溫肅檸的電話號碼,他一定,一定要——

嘟嘟幾聲后,秦暮本以為接通了,正要破口大罵,就聽到熟悉的聲音搶先響起,少年嗓音裡帶著幾分輕快。

「不客氣,再見。」

嘟嘟嘟——

通話結束,秦暮愣了足足數秒,才反應過來,那是設置好的拉黑提示音。

「操!!!」

秦暮再也忍不住胸中噴涌的怒火,猛地把手機扔在了床上。

半分鐘后他勉強緩過勁來,將手機拾起,用另外一個號碼撥打溫肅檸的電話。

同樣是那句溫肅檸親口錄製,足以將人氣死的拉黑提示。

微信發消息,消息框前顯示出紅圈內的感嘆號,以及一句「消息已發出,但被對方拒收了」。

秦暮渾身怒氣無從宣洩,他劇烈喘.息著,喘.息著,雙目通紅,猶如一頭即將噴火的恐龍。

種種跡象都表明,溫肅檸想要徹底消失在他的世界里。

但,不可能。

秦暮唇角勾起一抹冷酷的笑,他撥打了肖逸海的電話號碼。

肖逸海過了會兒才接通:「喂,啥事兒?」

「你幫我給這個號碼發簡訊,簡訊內容我微信給你了。」

肖逸海聞言,打開微信看了眼,消息的內容讓他渾身發毛,當即道:「不是吧,你混□□啊,要給誰發?」

「你別管。」

「那你為什麼不自己發啊?」

「他把我拉黑了。」

「……誰?」肖逸海敏銳地察覺到幾分不對勁。

秦暮的聲音……聽起來好像很生氣啊?他和秦暮認識這麼久了,從來沒見過他氣成這樣,甚至還要給人發威脅性十足的簡訊。

「溫肅檸!」秦暮終於再也剋制不住,吼道,「溫肅檸把家裡所有酒的瓶蓋全都用膠水黏住,三樓的門鎖也都灌了膠水,他媽的,我要弄死他!」

「哈???」肖逸海的大腦努力消化著所知的信息,「他現在不在你那邊嗎?」

「夏敬雲改簽提前回來了,今早我就把他趕走了。」秦暮煩躁道,「廢話那麼多幹嘛,你發不發?」

溫肅檸已經被趕走了?

肖逸海的屁股差點從沙發上彈起,他看了眼窗外瓢潑的大雨,雨已經下了一整天,而他並不覺得今早秦暮會以多麼溫和的方式,把溫肅檸送走。

肖逸海:「幹嘛要我發,你上網店裡找個簡訊騷擾套餐不就好了,萬一我發了再被標記成違規號碼怎麼辦。」

「對,你說得對。」秦暮氣糊塗了,完全沒想到還有這種辦法,立刻掛斷電話,去找能騷擾簡訊的套餐。

他絕對,絕對要讓溫肅檸吃不了兜著走!

肖逸海聽著揚聲器里的嘟嘟聲,神情沉下來,立刻微信聯絡溫肅檸。

[還好嗎?剛剛秦暮給我打電話,說要買騷擾套餐發給你,你要是收到了簡訊轟炸千萬別慌。你現在情況怎麼樣?]

正在觀看ppt最終效果的溫肅檸收到肖逸海的微信,倒也不意外秦暮會想辦法報復。

精心策劃了許久的告白被破壞,估計現在他快要氣死了吧?

不過這倒是提醒了溫肅檸一件事,他需要換個新的電話號碼。

既然決定和過去的一切徹底斬斷,開啟新的生活,本來就沒多少聯絡人的號碼,也沒什麼用的必要了。

溫肅檸:[我現在在朋友那邊,謝謝你告訴我。]

在朋友那邊嗎……

肖逸海皺起眉頭,他本來打算在夏敬雲回來之後,找機會靠近溫肅檸的,但夏敬雲的突然提前到來,把他的計劃也打亂了。

肖逸海:[你沒事就好,今天一直都在下雨,我還蠻擔心你會受涼的,秦暮那傢伙,做事情太沒分寸了。]

如果正拿著手機的人是原主,說不定會因為肖逸海體貼的話語感動得眼角濕潤。

但溫肅檸要冷靜得多,他心裡很清楚,看似體貼的肖逸海,其實和秦暮沒多大差別。

這種人容易動情,等搞到手之後,同樣也會很快就感到厭煩。

溫肅檸:[不用擔心,正好我要換一個新的手機號,等我換了之後告訴你吧。]

肖逸海:[好,還是那句話,如果有什麼需要幫忙的,隨時聯絡我。]

溫肅檸放下手機,用電腦登陸微信,其實對他而言,換手機號比較麻煩的一點在於很多軟體賬號的綁定,得重新修改。

不過,為了不遭受垃圾簡訊的轟炸,換綁這點小代價無關緊要。

現在這個點,營業廳肯定都關門了,等明天再去吧。

溫肅檸直接打開所有了「攔截所有陌生號碼來電和簡訊」,整個世界就都清凈了。

如果選擇關機避免簡訊或電話騷擾,很有可能等第二天他重新開機的時候,本就不算新的手機會被無盡未接提醒和未讀消息,搞得直接卡死。

而設置攔截,只需要在換綁時直接打開,免了手機被卡住的風險。

溫肅檸把做好的ppt提交給客服,等待客服傳達甲方的反饋,然後打開地圖,搜索附近的營業廳。

主治醫師在這時敲開了病房的門。

溫肅檸回頭看到身穿白大褂的禿頭老先生,趕忙合上電腦站起身。

主治醫師拿來了他的CT片子,溫肅檸也終於第一次看到了自己肺部的造影。

巨大畸胎瘤帶給人相當震撼的效果,主治醫師指著瘤子中較為深色的部位,告訴他是畸胎瘤內的牙齒和骨骼碎片。

溫肅檸畸胎瘤體積很大,但對於經驗豐富的專家來說,摘除難度一般。

他需要仔細檢查一下溫肅檸的具體情況,設計手術方案,如果沒什麼問題,後天就可以進行胸腔鏡手術。

溫肅檸給他說過自己目前為止所有不舒服的癥狀,包括一直在服抗抑鬱的藥物。醫生告訴他帕羅西汀不會對手術造成干擾,可以繼續放心吃。

半個小時后,主治醫師離開,他終於完成了一天的所有工作,可以下班休息了。

溫肅檸繼續坐到電腦邊,按照甲方提出的要求,修改了PPT的幾個地方。

現在是晚上九點,明天早上他可能得輸液,用一隻手總歸是不好按鍵盤的,溫肅檸得趁著雙手都能隨便動的時候,抓緊多寫點。

白天昏迷了幾個小時,溫肅檸到不算困,他一口氣寫到十一點半,才關上電腦。

溫肅檸洗漱過後,躺在床上,用手機打開作者後台,檢查了一遍剛寫出來的內容有無錯別字。

掐指一算,他動手術的那天,差不多剛好能上架。

嗯……就擇日不如撞日吧,讓自己心裡有個挂念,手術效果說不定能更好。

溫肅檸給責編遠山留言,說想要在後天申請上架,之後放下手機,安心坦然地睡了。

翌日八點整,是查房的大夫和護士將溫肅檸吵醒。

趁著他們還在看別的病房,溫肅檸趕緊起床去了趟衛生間,回來時正好趕上護士敲開他病房的門。

大夫問了他一些具體情況,護士準備著給他輸液,眼看護士就要給自己扎留置針,溫肅檸趕忙道:「能別扎在手背嗎?」

「好。」護士立刻換了個地方,選在前臂,她握住溫肅檸手腕,給他的手臂消毒,手指摸到了少年腕間橫陳的疤痕。

護士微微一愣,本能地抬頭看向溫肅檸。

四目相對,溫肅檸對她笑了下。

護士很快回過神來,同樣溫柔地回以笑容,接著就像什麼都沒發生一樣,給溫肅檸的左手前臂紮上了留置針。

針打在左胳膊,倒也不影響打字。

溫肅檸拜託護士幫忙把輸液袋掛在桌子那邊的掛架上,看到溫肅檸坐在電腦前,就要開始工作,護士笑道:「這麼辛苦啊。」

「你們醫護還要操那麼多心才是辛苦。」溫肅檸對她點了下頭,「謝謝。」

「待會兒就送飯來了,粥和豆漿想喝哪個?」

「豆漿吧。」

「好。」

護士離開,溫肅檸打開文檔,開始了今天的工作。

沒過一會兒,牧雲笙發來消息,問他休息得怎麼樣。

溫肅檸:[挺好的,大夫說明天手術。]

牧雲笙:[我下午過去一趟,看看還有沒有什麼要準備的。]

溫肅檸:[能三四點左右來嗎?我想去營業廳一趟換個手機號。]

牧雲笙:[好啊。]

溫肅檸在病房裡待的格外安心,甚至感覺比秦暮的別墅都要舒服,想想也是,畢竟這可是3880一天的vip病房,有著隨時能夠照顧他的醫護。

牧雲笙早上去到片場,跟著平南導演學習,中午跟著群眾演員們一起蹲在台階上吃盒飯,前所未有的新奇體驗讓他高興地不得了。

他覺得溫肅檸應該要午睡,就一直等到兩點半才開車去醫院。

雨就沒停過,但相較於昨天,稍微小了一點點。

牧雲笙來到病房時,溫肅檸正窩在床上犯困,下雨天睡覺天,陰沉的環境更加讓他昏昏欲睡。

「還沒醒嗎?」牧雲笙笑道,「這是熬夜了?」

「沒。」溫肅檸眯著眼打了個無聲的哈欠,「吃的葯會犯困。」

吃藥?吃什麼葯?

牧雲笙反應了兩秒鐘,才意識到溫肅檸指的是抗抑鬱藥物。

牧雲笙坐在床邊的椅子,溫肅檸見他來,也沒急著起來,努力和困意對抗著。

少年的面色和昨天相比有了非常明顯的好轉,柔軟烏髮撒在雪白枕頭上,同樣雪白的被子和藍白相間的病號服讓人不自覺被其間的深色吸引,對,就是那雙迷迷瞪瞪眼眸。

牧雲笙還是頭一回看到溫肅檸這樣。

兩人見面的次數雖然一隻手都能數得過來,但第一次,溫肅檸在小巷子里暈倒被他塞了杯奶茶,第二次,溫肅檸在醫院看心理科被他遇見。

兩者都可以稱得上將脆弱的一面暴露在他眼前,但牧雲笙卻根本生不出溫肅檸易碎到需要人小心呵護的想法。

他用強悍的意志將自己武裝起來,讓旁人很難透過虛弱害病的身子,看清他真正的內心。

但這一次,牧雲笙卻有幸得以窺探,是抗抑鬱藥物降低了溫肅檸的防線,也是少年主動對他卸下防備。

畢竟他們是朋友。

牧雲笙突然想起昨晚飯桌上母親的試探詢問,臉上猛地一紅。

他確實有新朋友了,但根本不是那種朋友好嗎!

然後他又由此進一步想到了不幸從他口袋裡掉出來的安全套,回到房間后,那些東西已經全都被他扔掉了。

牧雲笙坐立難安地等了一晚上,也沒等到溫肅檸主動聯繫他,說那些小包裝的事情,他思來想去,覺得溫肅檸可能是忘記了。

既然如此,他也不好直接去問,乾脆就當做誰也不知道好了。

真正讓牧雲笙更為在意的,是祁東的那通電話。

在香榭蔭找到暈倒的溫肅檸,送到醫院裡之後,他就拜託祁東幫忙打聽打聽住在3排5棟的業主是誰。

祁東問了他表哥祁霆,得知那棟別墅是秦暮的。

牧雲笙對這個名字並不陌生,秦暮算是近年來z市商圈的新秀,靠物流和倉庫發家,但再牛的新秀,想要在z市擁有一席之地,也不能光憑自己蠻幹。

z市有幾大巨頭,他家的初雲集團便是其中之一。

至於為什麼不叫牧氏集團,原因很簡單,集團能有今天成就,歸功於牧晟和褚璇的共同努力,哪有用其中一人命名的道理。

秦暮想要結交他家很久了,甚至都在一次宴會上加過牧雲笙的微信,只不過兩人從來沒說過話,頂多是秦暮會給他的朋友圈點贊。

溫肅檸怎麼會跟秦暮扯上關係呢?

牧雲笙百思不得其解,秦暮看起來不像是會把別墅租出去,還虐待租客的人啊?

難道是溫肅檸在暈倒之前其實走過一段路,他不是從3排5棟里出來的?

他想不明白,乾脆就不想了。

當務之急,還是得處理好手頭的眾多事情。

吃藥也有快兩周了,溫肅檸知道這種從靈魂深處鬧出的困,並非他單憑意志就能驅趕的。

而且牧雲笙還在旁邊呢,他抽空來看望,總不能人家讓光等著他回魂。

溫肅檸艱難地坐起身,道:「走吧。」

牧雲笙:「多穿點,外面還挺冷。」

溫肅檸應著,在病號服外面套了自己的衛衣,又拿過昨天烘乾完畢后,護士給他整理好的外套。

牧雲笙看到他手臂上扎著滯留針不方便,主動伸出手,幫溫肅檸把衛衣的帽子拽到出來整理好。

「謝謝。」

溫肅檸把鞋穿好,他兩手習慣性抄進口袋,一摸,發現是空的。

溫肅檸愣了愣。

昨天清早,他趁著秦暮還沒出來,不光用膠水黏上了所有酒瓶口和堵了三樓門鎖,還把房子里所有的安全套全都拆開拿走了,一大把顏色和樣式各樣的包裝就放在外套兜里。

現在怎麼一個都沒有了?

他更加仔細地摸遍了口袋的每一寸角落,以防止兜漏了所有東西掉進外套夾層的可能。

沒有,口袋是完好的。

溫肅檸突然想到,昨天下午……牧雲笙好像給他洗過衣服,當時自己這件外套上有一些奇怪的紅色痕迹。

溫肅檸:…………

他扭頭看向牧雲笙,青年正俯身在門口的鞋柜上拿雨傘。

溫肅檸張了張嘴,最終還是決定啥也別問了。

他總不可能對牧雲笙說:你看到我的避孕套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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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美人不做正經替身[穿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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