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阿憐
「阿憐?」蘇津愕然。
阿憐。春照山山君。春照山,即是那個排在第二百五十一名的山頭。
時桑默然在心中回憶了。
「啊!這是……」阿憐的目光一下子被時桑吸引住。
時桑同她行了個禮,「在下時桑。」
蘇津挺起胸脯,得意道:「我夫君!」
阿憐恭敬地回了禮,隨後喚道:「蘇津山君夫君好。」
最是見不得他們這樣你行一下禮,我行一下禮的樣子,蘇津趕緊打斷,「阿憐,你怎麼跑這裡來了?」
「蘇津山君……」一說起這個,阿憐立即哭唧唧,「我那兒來壞人了。」
「壞人?」話音剛落,蘇津記起了三娘說過的話——春照山來了一夥狼妖。她再問:「可是那伙狼妖?」
「是的!是的!」阿憐點頭如搗蒜。她也不客氣,開門見山:「蘇津山君,能不能去幫我驅趕狼妖啊?」
一雙大眼睛水汪汪的,充滿了期待。
阿憐是棵菘藍精,修行本是不夠飛升,但一心向善,救助過不少小妖怪,后被點化成仙。可惜,在天上沒過過幾天好日子,就因春照山山君羽化,而被派了下來。
她接手之前,春照山次次入百山榜,最好時能達三十名,最差也能上一百,多是浮浮沉沉。
她接手之後,春照山成績甚是穩定,穩坐倒數第一的寶座。
蘇津對阿憐,是未見其人,先聞其名。
那是阿憐入春照山後的頭一回百山考,結果,她竟沒有來參加筆試,為那場考試中唯一缺席的山君。
彼時,蘇津對她相當佩服。
她從未想過,山君裡頭還能有這般狂傲之人。
令她更沒想到的是,歸家途中,她居然還遇到了這位不來考試的山君。
詳聊后,她得知,阿憐沒去考試的原因,竟也並非她以為的公然與九天為敵,而僅是因阿憐迷路了。
一心向考,無奈是個路痴。
蘇津告知她考試已結束,並送她回了春照山,二人因此結緣。
那之後,每次百山考,蘇津都會捎阿憐一道,阿憐對她心懷感激,若得了什麼好吃好玩的物什,也會分給蘇津一份。
幫阿憐驅趕壞妖的事,蘇津干過不少次,這一回,自當不會推脫。
「可……」剛要應下,蘇津忽而想起什麼,故作愁眉苦臉,「哎呀,我也想幫你,只是,我夫君說了,讓我要更用功地準備百山考,不可把功夫浪費在閑雜事上,」她同時桑一挑眉,「是吧?夫君?」
時桑斜了她一眼:……我覺得你是在陷我於不義。
「你要準備百山考?」阿憐先時桑一步啟聲,她困惑地問:「蘇津山君,你是倒數第二,我才是倒數第一,你為何要用功準備?」
時桑:……只要不是倒數第一就……可以了?
迎上阿憐懇切的眼神,蘇津指了指時桑,同她使了個眼色,暗示她去求時桑。
默契領會蘇津的意思,阿憐轉而看向時桑,「蘇津山君的夫君,」她恭恭敬敬地作了個揖,接著嘴角一撇,可憐兮兮地說道:「小官仙基薄弱,難以與那伙狼妖抗衡,狼妖肆虐,欺負我山中子民,那些子民都是無辜的,尤其是大牛伯伯,都一把年紀了,卻每日要經受狼妖的恐嚇,都怪我……」
說著說著,阿憐掩面啜泣起來。
時桑:……為何自己好像成了個壞人?
「這位山君,」時桑再也耐不住,「驅除狼妖一事,我們若能幫上忙,當然……」
「多謝蘇津山君的夫君!」不等時桑說完,阿憐就高喊一聲。
時桑慢了半怕,「……好。」
「那我們出發罷!」蘇津揚手。
她捏了個決,召出祥雲,三人乘雲而行。
路上,阿憐問道:「蘇津山君,你成親為何沒叫我來吃酒?可是我好些日子沒給你送吃的,我們的感情淡了?」
問得真是直白。
偏偏那人當真是一本正經。
蘇津摸了摸她的頭頂,難得一見的溫柔,「我夫君羞澀,別說是你了,旁的人都沒叫。」
「原來如此。」阿憐望向時桑,囁嚅半天,沒開口。
見狀,時桑道:「山君但說無妨。」
「蘇津山君的夫君,你為何那麼羞澀?」
一雙閃亮的眸子里寫滿了懵懂與求知慾,叫人不忍說謊。
時桑:「因那日情勢所逼,故而匆忙。」
這麼說,也是實情,算不得說謊……罷。
時桑還是心虛地扭過頭去。
「原來如此。」阿憐再望回蘇津,「蘇津山君,你們成親這樣大的事都如此匆忙,可是因你有喜了?」
「噗——」
「咳咳。」
一人笑噴,一人噎住。
阿憐認真闡述:「我聽聞,若是女子有了身子,夫妻二人便會匆忙成親……」
一墊腳,她湊到蘇津耳畔,低語:「可這樣的男子,往往都是負心漢!蘇津山君,你可還要擦亮眼睛知人識人。雖說現下已不是一生一世一雙人的風氣了,但婚姻大事並非兒戲,還需多加考量。」
蘇津提醒:「我們二人已成親。」
「對哦。」阿憐嘆了口氣,苦惱道:「那若是你的夫君是個負心漢可怎麼辦啊?」
時桑:……為什麼我就是負心漢了?
他想,有必要解釋一下,攏起袖子說道:「這位山君,蘇津並未有身孕,你不必多想。」
「你不對。」阿憐抬眼,眸中突然多了幾分警覺,豎起手指晃了晃,煞有介事的模樣。
時桑不解。他看向蘇津,卻見她一副作壁上觀的樣子,顯然不打算幫他,只得硬著頭皮問道:「這位山君,在下何處不對?」
「你喚蘇津山君為蘇津!你若當真愛她,如何稱呼這麼疏離?」阿憐又墊腳同蘇津低語:「他就是負心漢!」
蘇津舔了舔唇,笑出聲。
阿憐著急:「蘇津山君,別笑了,我說的可是真的!」
「好了好了。」蘇津哄道,「阿憐,你還小,不懂風月,這世上的情情愛愛有很多種,不是每一種都如話本子里那般熾烈,他喚我什麼,我都不在意。」
阿憐努著下巴思考了會,又問:「那你在意的是什麼?」
同時桑對視了須臾,蘇津眉眼彎如新月,「在意他是否在我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