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清甜梨香
「小心!」
樹梢上有聲音破空而來,令得南月即將出手的動作一頓!
有泛著銀光的尖銳閃過瞳仁,禾慕晟當下便舉起麻醉槍,毫不猶豫的扣動扳機。
那劍尖,直抵王玄心口,停在不到一寸的距離處。
南月倒下,四周的人馬立刻拉開弓箭!
禾慕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跳下樹榦,直直撈起南月,一手扼住她的喉嚨,一手抬起麻醉槍對著她的太陽穴。
「敢動手,我就殺了這女人!」
她厲目掃視一圈,往王玄身邊靠了靠,低聲道,「郎君,現在往哪兒走?」
王玄沉聲道,「去江邊。」
二人就這麼拖著南月走到了一處小土丘后。
禾慕晟低低問道,「郎君,你射擊如何?」
知道王玄不會武功,她本也沒抱多大希望,可王玄的回答卻讓她心下一喜!
「百發百中。」關鍵時刻,王玄也不自謙。
禾慕晟聽后,立刻遞上另一把麻醉槍,「交給你了,我替郎君打掩護。」
說完她放下南月,悄然繞到小土丘的另一邊。
扳機一用力,對方一人猛然倒地,緊接著,便是幾隻箭雨破空而來!
禾慕晟急忙縮回頭,而此時,王玄已經出手,前後不過一瞬,對方已經倒地三人。
「他娘的,給老子出來!」對方有人急紅了眼,不管不顧的罵出聲來。
禾慕晟將手置於腮處,吹了個響亮的口哨,頓時有箭尖刺向她身側的地面,而與此同時,王玄又是優雅出擊,這一次,又多擊中一人。
「還有四個。」禾慕晟比了比手勢,無聲說出這句。
而對方早已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有腳步匆匆而來,禾慕晟心下一慌!
難道對方要來強的嗎?他們不在乎南月的生死了嗎?
不行,不能坐以待斃……
禾慕晟腦子一轉,立刻想到了解決辦法。
她翻動著商城,從系統中兌換了一個強力手電筒,接著毫不遲疑的對著對方的眼睛瘋狂開啟閃爍模式。
對方下意識的以手遮住眼帘,王玄抓住間隙,一擊即中。
四人倒地,小土丘后再無動靜。
王玄毫不猶豫的牽起小女娘的柔荑,朝不遠處的江邊疾步而去。
「郎君,我們去哪兒?」禾慕晟身子嬌小,只能小跑著才能勉強跟上王玄的步伐。
「去姑孰。」
二人剛抵達岸堤,就見不遠處有輕舟翩然而來。
禾慕晟瞪大了雙目!
那輕舟上的人,可不正是之前在馬車處的王家隨從?
「他們動作怎會這麼快?」禾慕晟轉頭望向王玄,而此刻的王玄,依舊是那般雍容華貴。
二人在隨從的安排下踏入輕舟,王玄優雅一笑,「這些人,表面上是我身邊的隨侍,實際上,他們的身手,比起暗衛,有過之而無不及。」
輕舟駛離岸堤,不一會兒就消失在水天相接處。
有人抱來古琴與案幾,有人端來茶具,燃上火爐。
上好的香茗,聞著就知道價值不菲。
不多時,王玄便在淡淡的霧靄江面奏起了琴曲。
琴音堪堪一出,禾慕晟只覺得方才生死邊緣的肅穆忽而就沒了蹤跡,而此時,她不過在與世家公子深夜泛舟,好不愜意。
禾慕晟托著腮聽了一會兒,直到王玄一曲終了,她才小聲問到,「郎君不怕嗎?」
王玄一笑,「生死由命,更何況,阿煙不是說過,能保我無恙?」
禾慕晟心虛的低了低頭,「這你也信。」
「為何不信?我不是好端端的坐在這裡?」說罷,王玄單手又撥了幾個音符,饒是單調,也別具一番風味。
禾慕晟沉默了半響,終於想到之前的遭遇,於是又問道,「郎君怎知,南月與王應是一夥的?」
王玄執起茶具,飲下一口,隨意道,「王應喜熏麝香,南月身上有麝香的味道。」
竟然是……通過味道?
可她卻是什麼也沒聞到啊!
「我嗅覺敏銳,可以聞香識人,」王玄歪了歪頭,盯著她打趣一笑,「阿煙身上也有香味。」
「我……並不熏香啊……」禾慕晟抬手嗅了嗅手臂的味道,心想系統里的香水老貴了,她可用不起,王玄聞到的,究竟是什麼香啊?
「不是熏香,有點像是清甜的梨香,起初我以為你是吃了梨花酥,或者食用了梨肉,直到這段時日與你相處,才知道這香並非來自外物。」
禾慕晟不解的眨眨眼,又像是想到了什麼,話鋒一轉,「郎君能否猜到,今日有關埋伏一事,具體是什麼情況?」
王玄面色慢慢一沉,「埋伏之人是王應的爪牙,護送之人來自南志,而南月,則是他二人之外的後手。」
「她說她給郎君準備了輕舟,郎君為何還冒險走水路?」
「不重要,」王玄嗤笑,「就算她準備了輕舟,也會被我的人清理乾淨。」
禾慕晟環顧一周,不僅是隨侍,即便是醫女,也是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唯恐四周有人殺出,攪了王玄的清凈。
想到之前王應的話,她又問道,「聽郎君的意思,難道武昌郡公並無暗殺郎君之心?」
「暗殺我作甚?」王玄輕笑一聲,修長的五指掃向琴弦,伴著悠揚的古琴聲,他的聲音又染上了不拘一格的洒脫,「就因為我偏袒一個女人?這不是正合他意?」
禾慕晟還想開口,可王玄的琴音已然繞著江水裊裊入耳。
她抿了抿唇,最終決定不再打擾他的雅興。
然,她不打擾,卻聽見一聲粗獷的長嘯劃過兩側的山峰,轉眼間,輕舟已經駛入一段峽谷。
「何人在此撫琴?」伴著笑聲,對方的問詢沉沉墜下。
「琅琊王玄。」
王玄話音一落,四周的隨侍便齊齊拔出長劍。
對方卻並不理會,只是語帶嘲諷,「便是那個為了個女人,丟了琅琊王氏暗衛的王玄?」
王玄不語,手上撫琴的動作並未停頓。
對方見他不語,又是朗聲一笑,「從此出入沒了風光與排面,泯然眾子弟,郎君可悔?」
這話問出,禾慕晟當下便明白,這人應該是隱居山水的世家子弟,並無惡意。
王玄悠然一笑,「一朝失勢賓客落,君卻不似旁人,避我如蛇蠍,玄感激不盡,現下這一曲,便送給君罷。」
說完曲風一轉,便如疾風驟雨落入江面,在每個人心間捲起一陣澎湃。
輕舟行得飛快,一曲終了,峽谷已經被甩在身後。
那人的笑忽的染上醉意,「早聞琅琊王玄的琴聲不同凡響,今日一聽,果然餘音繞谷,三日不絕啊!」
禾慕晟轉頭,瞧見暗夜中,有個身影追出了幾步。
「郎君還未回答,悔是不悔?」
王玄微微一笑,「眼下的世道,榮華富貴朝不保夕,反正到頭來都是一抔黃土,十里寒螿語,君以為,玄悔是不悔?」
那人重重嘆息,「看來這女子,是郎君的至愛了。」
禾慕晟原本如狸奴一般伏在王玄的案幾一角,聽到這句,她猛然挺直背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