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真他娘的是個戲精
等辛柚寧醒來,晏夙離早已不知去向。
總是神出鬼沒,只有晚上回來解毒安歇,習性和只貓似的,她倒也習慣了。
辛柚寧之前從葯圃采了不少藥材晾曬,現在剛好全部搗成粉末,反覆熬煮過濾,放涼以後混合蜂蜜均勻攪拌,又搓成一粒粒的藥丸。
雖然木香居的丫頭主動表示要效勞,可辛柚寧防著她們,整個過程不讓別人插手。
等藥丸一一分裝入瓷瓶,已經是下午了,常管家親自過來傳話。
「小姐,您娘家表舅來訪,侯爺請您過聽風堂一敘。」
娘家表舅?
冷家雖有幾房親戚的,但都四散在各地,冷氏未婚生女給家族丟了臉,更是沒有來往,辛柚寧一個都不認識。
娘倆快餓死的時候,不見這位表舅伸出援手,現在聽說她認了安平侯作義父,就跳出來認親了?
哪有這麼便宜的事!
辛柚寧剛到聽風堂,就見屋外圍了好些個丫鬟,正趴著窗沿偷窺。
一個個眼含春情,面帶紅潮,掩嘴交頭接耳。
「本以為咱家二公子相貌已是俊美非凡了,卻遠不及冷家表舅,你說世上怎麼會有這麼好看的男人呀?」
丫頭們見她來了,慌忙去掀竹簾。
辛柚寧剛跨進門,抬眼便見晏夙離坐在上座徐徐搖扇,似乎和薛征相談甚歡,老侯爺笑聲很是開懷。
他穿一身深緋色羅袍,腰系織金帶,長發高束,一副雍容貴公子打扮,絕世風采將肅穆的聽風堂都襯得明亮起來。
辛柚寧眉頭一跳,頓生不好的預感。
果然聽薛征朗聲招呼。
「柚寧丫頭,快過來見見你表舅!」
辛柚寧腳步一偏,差點被自己給絆倒,她皮笑肉不笑道。
「請問,哪一個是我表舅?」
晏夙離偏頭對薛征嘆道。
「這孩子打小就不聰明,如今居然連我都認不出了。唉,不過也怪不得她,畢竟當年我離家時,她才五、六歲年紀……現在都長這麼高了。」
這他娘的是哪來的戲精?
辛柚寧滿頭黑線地聽著戲精追憶往事。
他說自己名叫燕離,乃冷氏最小的表弟,十三歲離家闖蕩,如今終於衣錦還鄉,準備在沛陽城投資綢緞生意,想起自己命苦的表姐和孤弱的外甥女,故而就來尋親了。
說著,還從袖袋裡掏出一個紅包,塞給辛柚寧。
「表舅欠了你那麼多年的壓歲錢,今天一併補上。」
辛柚寧一摸那紅包厚度,起碼是好幾張銀票。
立刻揣入懷中,換了副笑臉。
「謝謝表舅!您真是我的親表舅!」
晏夙離欣慰地拍拍她的腦袋。
小徒弟只要還有貪財好色的秉性,也就不難拿捏了。
晏夙離抬袖拭了拭並不存在的眼淚,動容道。
「我這做長輩的沒能照拂到阿寧,心中很是慚愧,多虧有侯爺,我雖年輕,可阿寧既然認了您做義父,我可否斗膽跟著稱一聲義兄?」
辛柚寧眼角抽了抽。
這屆奧斯卡沒你我不看!
就安平侯這年紀,夠當你爹了,可要點臉吧?
薛征和晏夙離一番攀談,也很欣賞他年輕有為。
「賢弟不必客氣,俗話說搖車裡的爺爺,杵拐的孫子,既認了親,大家就是親戚,輩分錯不得!懷景、懷簡,還不快過來給表舅行禮!」
薛懷青今日去衙門了,在場的薛懷景和薛懷簡,都對晏夙離充滿懷疑。
此人容色妖冶,氣度雍容,一看就不像冷氏那個鄉下女人的表弟。
可辛柚寧自己認了親,誰有資格說他是假冒的?
兄弟倆不敢違逆安平侯,極不情願地過來作揖。
晏夙離放下茶盞,銳利的目光落在薛懷景身上。
「你就是阿寧的前夫?聽說你與小妾一同欺凌我家阿寧,逼得她不堪忍受只能和離?你的禮,我不受也罷。」
薛懷景身子僵在那裡,臉色無比難看。
全場頓時陷入難言的沉寂中。
辛柚寧嘴角一抽,扯了扯晏夙離衣袖,壓低聲道。
「我說……叫你聲表舅你還當真了,別給自己加戲了成嗎?」
晏夙離眉鋒一挑,突然提高聲音。
「怎麼?我身為娘家人,外甥女被人欺侮至此,難道不該討個說法嗎?何況像義兄這般正直的人,又豈會護短?」
薛征本來也有點尷尬,聞言順坡下驢,當即痛罵薛懷景。
「有眼無珠的小畜生,你還有臉在柚寧娘家長輩面前站著?快滾下去!」
薛懷景睨著晏夙離雙拳緊握,憤然奪門而出。
「都是老夫教子無方,耽誤了柚寧丫頭,不過賢弟放心,老夫將來一定給阿寧重新尋門好親事!」
晏夙離表示諒解。
「沒有責怪義兄的意思,只是有了前車之鑒,阿寧的親事也不敢再勞煩薛家了,我作為娘家長輩,今後理應為她操持。」
在一旁看熱鬧的薛懷簡聞言,眼神頓時熱絡起來,一聲表舅叫得毫無負擔。
「小侄在沛陽城行商還算有點經驗,表舅要想找間好鋪面,小侄完全可以效勞!」
「哦?那你倒是個懂事的孩子。」
辛柚寧眼見這位「表舅」越來越入戲,再演下去,只怕連她的終身大事都給安排了,忙上前挽住晏夙離胳膊,把他往外拖。
「表舅,我還小呢,不急著再嫁,您初到沛陽,肯定還沒來得及去見我娘,不如我們一起去?」
晏夙離早猜到她的心思,也就微笑起身,向薛征拱手。
「說的是,我理應去拜見表姐,義兄,那先行告辭了。」
兩人一出侯府大門,辛柚寧立刻甩開晏夙離的手。
「你到底什麼來頭?究竟想幹什麼?」
這傢伙中的毒並不致命,不值得在她身上如此費心。
晏夙離想了想,半真半假地道。
「其實我除了中毒之外,還患有一種古怪隱疾,我查到姑娘乃是醫仙嫡傳弟子,慕名前來,希望姑娘能為我診治,幫你只是聊表誠意。」
之前這貨頻頻提起她的師父,辛柚寧就懷疑他知道點什麼,故而以此試探,如今果然和自己的猜想無異,這才鬆了口氣。
她不怕有目的地接近,就怕他沒有目的,那是要吃大虧的。
「什麼隱疾?癥狀如何,說來聽聽?」
晏夙離嘆息一笑。
「一言難盡,等過些時日病發你就知道了。」
兩人正說著,一輛馬車駛來,跳下來兩個男子對晏夙離行禮。
「主子,準備好了。」
晏夙離指著兩人道。
「這是紀綱,這是樊尋,他們都是我的人,你有我的令牌,今後有事可以找他們。」
辛柚寧打量這兩人,一個豹頭虎鬚,凶煞異常,一個年輕俊朗,和顏悅色。
看氣質便知是身懷絕技,那麼作為主子的晏夙離,必然更不簡單。
行走江湖,能結交幾個有能耐的朋友是好事,辛柚寧爽快抱拳。
「恭敬不如從命,那就有勞兩位大哥了。」
樊尋心中明白,這姑娘可是王爺的愛徒,也客氣回禮。
「姑娘不必客氣,姑娘的事,就是我家爺的事,在下定當盡綿薄之力。」
紀綱一拱手。
「俺也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