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越境殺伐

滾滾真氣如海浪般一波又一波衝擊著林虓，腦海中的擒龍功法自行運轉，且速度越來越快。

林虓腦中的灼熱氣息自記憶海中奔騰而出，破開重重迷霧，向著方漁兒的真氣襲來。

方漁兒眼神空洞，灼熱難忍，擒龍功功法在其眼底極速演化，接著一股股與擒龍功功法極為相似的痕迹出現在方漁兒心中。

就在這時，奔騰灼熱的氣息自林虓眉心處直射而出，一瞬間沒入方漁兒眉心。

蓮花印記光芒大作，那原本含苞待放的印記掉落一瓣花瓣，自方漁兒眉心消失。

即便如此，蓮花印記還是晚了一步，灼熱的氣息幾欲實質化，衝進方漁兒腦海中，將那股與擒龍功功法極為相似的痕迹抹了個乾淨。

一口鮮血噴出，染紅了方漁兒的紅唇，令她看起來有些妖艷。

方漁兒也發了狠，催動體內真氣向蓮花印記衝去，雄厚的真氣此時彷彿成為了涓涓細流，不斷的滋養著那朵蓮花。

印記顏色越來越鮮艷，含苞待放的蓮花緩緩綻放，直至完全盛開之時，蓮台上再次出現一枚紅痣。

那朵盛開的印記，徑直衝向林虓，化成一道紅光印在林虓眉心，更加強烈的真氣自盛開的蓮花四散而出，同時將想要衝出的灼熱氣息封在林虓腦中。

「哼！」一聲冷哼響起，虛無縹緲般傳盪開去，面具人心中不由得一緊，謹慎的環顧著四周。

他心中恐懼，猜測定是方漁兒的做法，激怒了那位對林虓記憶做手腳的無上存在，急忙喊道：「快住手！再這樣下去，我們都會死！」

方漁兒雙耳不聞，對面具人的話絲毫不為所動，全力催動體內真氣，繼續滋養著林虓眉心處的印記。

擒龍功法在林虓腦中不斷運轉，更加磅礴的灼熱氣息自記憶海深處奔騰而來，奈何盛開的蓮花如磐石一般堅不可摧，灼熱氣息無法溢出分毫，只能在林虓腦海中不斷凝聚。

方漁兒突然眼前一亮，林虓潰爛的身體漸漸有了好轉的跡象，頓時明白林虓所說的「再來」是何用意。

「林大哥定是通過刺激擒龍功法的運轉，來引出記憶海深處的灼熱氣息，將身體中的陰雷掌力焚燒，一定是這樣！」

林虓全身冒著熱氣，強烈的灼熱氣息令他全身汗如雨下，又立刻被蒸發成水汽，整個人被霧氣籠罩，潰爛的身體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結成了痂，新生的皮膚在瘡痂下散發著火紅色的光芒。

方漁兒大喜，連忙催動體內為數不多的真氣，通過眉心處的蓮花印記，不斷刺激著林虓腦海中的灼熱氣息。

「咚！」

「咚咚！」

強有力的心臟跳動聲傳出，隨著心臟的跳動聲，滾滾熱浪自林虓發出，灼熱的溫度令周圍的草木冒起了黑煙，空氣中傳來一股燒焦的味道。

周圍的溫度更高了，「呼」的一聲，草木竟然自燃起來，空中飄蕩著草木的飛灰。

腦海深處的迷霧被重重撥開，擒龍功法在林虓腦中徹底演練完畢。

「轟！」

一股極強的威壓轟然爆發，一道冰冷的聲音響起：「是誰？！」

面具人腦中「嗡」的一聲，一股發自靈魂的恐懼直衝心底，全身顫抖不已。

一旁的扶光早已全身無力，癱坐在地，顫抖著驚恐的瞪大了雙眼。

「噗！」

「噗！」

面具人與扶光再也承受不住那股來自靈魂的恐懼與威壓，紛紛口吐鮮血。

鮮血在空中定格。

「窺探林家玄功，殺！」冰冷的聲音不含一絲感情。

「滴答…」

定格在空中的鮮血滴落在地面，似乎那鮮血在冰冷的聲音發出之前，根本不敢妄動！

「這是？！」面具人心中震驚到極點，他根本不敢相信，這種類似言出法隨的神通自己曾有耳聞，這種神通，就算是成仙之人也無力施展，此人絕對是一位無上存在，恐怕比那封仙大陸的功德者——「仙」也不遑多讓。

令人顫粟的驚天殺意直直的沖向方漁兒…

「咔嚓咔嚓！」

一道道驚心的裂痕自方漁兒眉心裂開，接著向臉部蔓延，一條條血管浮現在她全身各處，裂痕順著血管蔓延開去。

「啊！」

方漁兒痛苦出聲，鮮血自爆裂的血管中噴出，整個人都被鮮血覆蓋，看起來血腥無比。

突然眉心處的紅痣綻放，一朵新生的蓮花印記散發著生之氣息，如生命之源一般順著碎裂的血管流淌，所過之處，裂痕被一一修復。

眼見裂痕即將全部消失，那朵新生的蓮花印記卻漸漸暗淡下去，最終閃爍幾下，「嘭」的一聲散出無數紅色光點，猶如燃燒殆盡的木柴爆裂濺起的火光，落在方漁兒周圍，接著蓮花印記徹底變成黑色，再沒有一絲生之氣息溢出。

被修復的裂痕沒有生之氣息的滋養，頓時又有裂開的趨勢。

「啊！」

方漁兒痛苦的聲音再次傳來，裂痕未被完全修復，此時又繼續碎裂開來。

「新生的蓮花印記生之氣息不足，這聖女恐怕危險了！」面具人說道。

就在此時，周圍突然颳起了紅色旋風，樹木草葉嘩啦嘩啦亂響，旋風所過之處，無數草木迅速枯萎，一絲絲生之氣息蘊含在旋風之中，向著方漁兒漸漸靠近。

那蓮花印記最後濺落的紅色光點，竟將周圍草木的靈氣剝奪，化作一絲絲生之氣息將方漁兒包裹在內，方漁兒體表正碎裂的裂痕終於停了下來，但也沒有繼續修復的跡象。

「還是不夠？！」面具人環顧著周圍枯黃的草木，驚訝的說道。

以他的目力，能夠看到方圓十里之內的草木全部枯萎，這是一股相當濃郁的靈氣，竟然只是堪堪抵住裂痕的蔓延，這才只是無上存在的殺意而已，如若真箇出手，這天下間誰能相抗？

再者，「衍術天師」乃是天下修士的大恩之人，無論是何時代，都受天下修士共同敬仰，而這位無上存在似乎根本沒把「衍術天師」放在眼裡。

這位無上存在基本可以確定是「林家人」，但整個修鍊史上，有關「林家人」的一切只有「仙」口中的一句話：我只不過是「林家」的一個廢物罷了。

難道這位無上存在是那封仙大陸的功德者，也就是「仙」本人？可是傳說中「仙」已經自行兵解數萬年，又怎麼可能是他？如若不是「仙」，那這位無上存在究竟是誰？像這種身懷言出法隨本領的通天之人，在修鍊史上卻為何從來沒有關於他的傳說？

面具人將自己知道的所有「大人物」全部翻了出來，也沒有找到一個不把「衍術天師」一脈放在眼裡的人。

正思索間，包裹在面具人周身的光芒不住的抖動，接著便盡數向方漁兒涌動而去，璀璨的光芒一閃而過，全部沒入早已暗淡的蓮花印記。

暗淡無光的印記猶如熄滅的火燭被重新點燃，漸漸煥發了生機，生之氣息也隨之流淌開來，順著血脈繼續修復著裂痕。

「我脫困了！」面具人興奮的大叫不已，從被困的刮骨之痛中解脫，此時的他感覺全身異常舒爽。

沒有了來自蓮花印記的壓制，原本跌落的境界漸漸回升，最終停留在了百脈六重天。

「看樣子還是削弱了我的境界，不過六重天的實力足夠了！」面具人眼神惡毒的望向方漁兒。

此時方漁兒一動不動，看其緊皺的眉頭，似乎在忍受著極大的痛苦，不遠處的林虓依然躺在地面上，生死不知。

「趁你病要你命！」面具人一聲怒吼，瞬間暴起發難，對著方漁兒就是一記陰雷掌，滾滾陰雷之力襲來，虛空中浮現出一道道紋路，陰雷之力若隱若現，猶如一張巨網籠罩向方漁兒。

面具人露出殘忍的笑容，切斷蓮花印記的滋養，方漁兒必死無疑。

「師父不要！」扶光不忍直視，連忙別過頭去，不知為何她心中一陣劇痛。

「吼！」

預想中的慘叫並未傳來，而是一聲嘹亮的龍吟響起。

扶光驚異間回頭，只見一道身影擋在方漁兒身前，五指齊張，掌指間繚繞著一層白光，與面具人結結實實的對拼一掌，且絲毫不處於下風。

接著此人一刀劈下，滾滾刀氣將虛空中的紋路攪了個粉碎，一股強絕的刀氣直衝面具人面門而來。

「不好！」面具人急忙躲避，一股令人心悸的殺意令他汗毛倒豎。

「嘭！」

刀氣縱橫交錯，面具人堪堪躲避開去，落入身後的空地上，一個數丈寬的坑洞應聲出現。

「你是？」面具人驚魂未定的問道。

「想殺我弟弟？」來人回頭對著林虓一笑道：「死不了吧？」

此時的林虓終於恢復過來，對著此人白了一眼沒理她。

「林允兒？！」扶光不確定道。

「你認識我？」

來人正是一身白衣的林允兒，手中長刀「當」的一聲立於地面，刀尖輕顫發出錚鳴聲。

扶光並不答話，轉頭對面具人說道：「師父，我們還是退走吧！」

「走？問過我了嗎？」林允兒游龍步施展，托著長刀沖向前方，長刀發出的金屬摩擦聲異常刺耳。

如今，林允兒已是百脈境界的高手，長刀在其手中的威力不可同日而語，地面隨著長刀的划動隆隆震動，一條條紋路如錯綜複雜的樹根浮現而出，快速向著面具人衝去。

「雕蟲小技！」面具人猛的一踏地面，蘊含著陰雷之力的紋路筆直的迎向前方。

兩股力量撞擊在一起，噼啪聲不斷，相擊之處的地面不斷起伏，且幅度越來越強烈，地面如水一般沸騰起來。

「轟！」

地面炸開，無數土石四散而飛。

「陰雷掌！」

煙塵未散，空中漂浮著迷濛的塵土，面具人直接劈出一掌，且以虛空紋路鎖定了林允兒的位置。

「唰！」

原本一動不動的身影頓時消失，在原地留下一道殘影，緊接著一把長刀從天而降，以力劈華山之勢斬下。

「哼！」面具人冷哼一聲，頭頂頓時浮現一道道紋路，濃郁的引雷之力蘊含其中。

長刀劈下，與陰雷之力撞擊不斷，火光四濺中噼啪之聲不絕於耳，一股股雷電之力如繞棍而上的毒蛇衝進林允兒體內，一陣陣酥麻感遍布全身。

林允兒一個空翻倒退而去，全身微微顫抖，陰雷之力在其體內肆意衝撞，不斷破壞著其體內的筋脈。

「唔！」口中一甜，鮮血湧上喉嚨，但被林允兒強行咽了下去。

「不知天高地厚的丫頭，中了我的陰雷掌，你的下場就和那小子一樣！」面具人指向躺在地上的林虓，一道真氣射出，「噗」的一聲，洞穿林虓肩膀。

劇痛傳來，林虓微微顫抖，但卻大聲笑了出來。

「死到臨頭還笑得出來？」面具人再次點出一指，真氣直取林虓眉心。

「御龍決！」

林虓大喝一聲，一聲龍吟響起，蘊含陰雷之力的真氣頓時偏移了方向，向著林虓頭頂上方射去，「噗」的一聲沒入地面。

「竟然將擒龍功運用到如此程度？」面具人略微驚訝，隨即臉色陰沉道：「如此看來，更不能讓你活著！」

面具人五指虛張，一道道真氣不斷在其掌中積蓄，他準備給予林虓致命一擊。

真氣越聚越顯強盛，如此雄厚的真氣，令林虓根本無法控制，再沒可能施展御龍決改變其軌跡，同時對那真氣有種熟悉感。

「送你份大禮！」面具人猛然打出一掌。

一道龍吟炸響，真氣化成一條青龍咆哮而來，目標直指方漁兒與林虓。

林虓心中劇震，這是林家絕學——亢龍掌！

「他怎麼會我的家傳玄功？」

不過此時容不得林虓多想，瞬間調動全身功力，準備硬抗下這一掌。

「師父不要！」扶光心中痛苦更甚，她不知道為何會如此，只知道兩人若是被這一掌擊中，必死無疑。

青龍威勢震天，地面隆隆震動，猶如地震了一般，帶著狂暴的力量殺向林虓兩人。

林允兒此時全身麻木，大意間著了道，否則面對面具人絕對有一戰之力。

情急之下，慌忙將長刀甩出，長刀瞬間破空而去，呼嘯著殺向前方，但失去功力的加持，威勢弱了不止一個檔次，這在面具人看來，無疑是給自己送上了一份大禮。

「哈哈！」面具人大笑。

但令他沒想到的一幕發生了，手掌突然偏移，長刀從他手掌下穿過，接著以極快的速度沖向那條青龍，將亢龍掌的真氣一分為二。

如此，絕對無法抗衡的亢龍掌威力大減。

林虓大吼：「引龍渡！」

亢龍掌力如青龍入海一般，徐徐沒入林虓掌中。

即便如此，亢龍掌力依然不是林虓所能承受，但卻不至於威脅到生命。

「啊！」林虓黑髮亂舞，掌中所彙集的真氣越來越強盛。

「噗！」林虓仰天吐出一口鮮血，接著被強大的力量震飛出去，長刀也緊隨其後，「噗」的一聲洞穿林虓肩膀，將其釘在一株參天巨樹上。

林虓口中鮮血不止，滴落在長刀之上，將其染的血紅無比，一絲黑氣自長刀中溢出，接著慢慢沒入林虓體內。

林虓猛然睜開雙眼，沒有一絲眼白的眼睛如墨一般漆黑，眼角黑氣四溢。

「嘿嘿！」林虓笑了，鮮紅的血液在其唇齒間顯得尤為可怖。

緩緩將長刀拔出，肩膀處傷口頓時血流如注，順著身體流淌向參天巨樹，只眨眼間參天巨樹便已枯萎，無數落葉紛紛揚揚的灑下來，漸漸的將林虓擋在其後。

「你為何會我林家絕學？」林虓的聲音回蕩在半空，言語中不含一絲感情。

面具人全身寒意四起，心中沒來由的猛然一顫。

「告訴我，我可以不殺你！」林虓的聲音再次回蕩在半空。

「就憑你？」面具人聲音都有些顫抖。

「就憑我！」

「唰！」

林虓如移形換影般，身影瞬間出現在他面前，漆黑如墨的雙眸緊緊盯著對方。

面具人被突如其來的一幕嚇的連連後退，險些栽倒在地，但仍色厲內荏道：「小輩…」

「啪！」話未說完，就被林虓一巴掌抽飛，猙獰的臉上一個血紅的巴掌印。

「你…！」面具人怒極：「我要殺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