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節:金色流年(3)
那個時候人們普遍壽命都不是很高,而對於七十多歲的姥姥來說已經算是他們那個年代里的高壽了。如果不是得知小姑的事情,相信姥姥一定能活過80歲。
終於,這個安靜的老人張開了那張因失去牙齒而凹陷的嘴唇,大口了地喘著氣、從喉嚨處發出的聲音,細微沙啞地喊著:「香凝……香凝……」
手指在床榻上一陣亂抓,漸漸地氣若遊絲,直至緩緩合上了嘴巴……流盡她唯一的最後一滴眼淚……緩緩靜了下來!永遠地安靜了下來……!
大家開始痛苦,我也跟著哭了起來!
姥姥去了,姥姥永遠離開了我!
三個最疼愛我的人里,如今已經故去了兩位,當時我已經略懂了人世間的一些情感,我知道了難過的滋味,知道了人的心是會痛的,心痛了、眼淚也會不禁然地流出來。
姥姥的離去並沒有給家裡的親人們太多的傷心,大家都說老太太是高壽,晚年裡也並沒有遭什麼罪。雖說家裡清苦,後輩兒孫們也都照顧得很周到,也算是喜喪。
姥姥這輩子過得確實夠精彩,清末出生;經歷了辛亥革命!于軍閥混戰時期成長;經歷了八年抗戰和三年內戰;而後又鑒證了新中國的成立;最後又迎來改革開放的新時代!
姥姥是那段「血色歷史」的鑒證人,她的半生都活在炮彈紛飛的戰火里,半生又活在新世界的暖陽下。
這就是我姥姥精彩的一生……
我從失去姥姥的痛苦裡還沒走出來,才剛剛適應了沒有姥姥的日子,沒多久后的第二年,更加沉痛的事情接踵而至!
從此我的光明逐漸被黑暗所吞噬,步入深淵直至永夜!
我掙扎著,我期望著、光明的到來!
1993年(夏)
這個夏天發生了兩件我印象深刻的事情!
6月30日,樂天才、世界著名搖滾樂隊Beyond的團長、主唱兼吉他手黃家駒不幸在RB東京女子醫科大學附屬醫院與世長辭,年僅31歲。
其中我聽到議論最多的,便是這一位歌壇巨星黃家駒了啦!他影響我的父輩60后,叔叔們70后、我們80后和90后的四個時代的人們,那段時間,我幾乎每天都能在快晌午的時候在村頭樹立在電線杆上的四個大喇叭上聽到黃家駒的歌曲,雖然聽不懂粵語,我也會跟著旋律試著哼唱。
七月份就是我去學校報名準備著暑期過完上學的日子,我期盼這一天已經很久很了。
報完名后我幾乎沒過幾天都要問上一遍啥時候開學,一直把家裡人問的不耐煩了才肯罷休!
跟我一起報名上學的就有小楊碩的姐姐楊聰和我們鄰居家的女孩兒楊芬,這兩位在當時絕對是我們村兒上這一代人中的花兒骨朵。
「那長得叫一個好看、那長得叫一個水靈,倆人放一塊兒那就是一對兒人間的水蜜桃。」
楊聰臉型圓而小巧,膚細而白嫩、竹葉彎刀喜上眉梢,口若含丹櫻櫻流連,明眸皓齒惹人喜歡,話少而聲細、絕對是可愛里透著文氣。
楊芬則是天生小麥膚、羞時透著紅,小臉窄而尖、小鼻挺而圓、小口薄而粉、身細而高挑,語簡而敏捷,典型的厲害、不好惹的人兒!
印象最深的就是小芬的細柳腰,是我所見過天生最柔軟的、沒有之一,她能連續在平地上不用輔助連續空翻,下腰空牆拍兒在她那兒那就是信手拈來不費吹灰之力。
我們都以為她練過,其實並沒有,她那是天生的本領,我們曾經都以為她適合學舞蹈,苦於那時人窮、文化認知方面也不高,她就是如此被埋沒的天才。
小芬和楊聰是同樣優秀的兩個人,她倆小時候的交際其實並不多,就是這樣的兩個人卻是經常與我們混玩兒在一起,跳皮筋、貼牆拍兒、蹦三角、砸沙包和丟手絹兒。
甚至就連他們兩家的菜園子都和我們家緊挨著,一說到菜園子就想起種煙的事情!
那時候都是在菜園子里空出方寸之地用來培育煙苗,培育煙苗的過程繁瑣而複雜,土壤要夠肥、土質要鬆軟、土粒兒要細膩和濕潤,播撒煙子后還要用竹坯撐起製作個棚子,還要透光和適溫,一切就緒長出的苗兒苗兒才茁壯,苗苗密了還要剔除,每一步都突顯出勞作人民的辛苦!
每到種煙時先要澆灌上足夠的水,等到來日土質結合再用農具切割成方格,一個方格一根苗兒苗兒,分塊兒取出后才可往耕完鬆軟的土地里種植,我的任務就是給大人們往水桶里放水,偶爾也會光著腳丫跑進地里種上幾顆。
這是我童年裡最值得驕傲的事情,種煙、刷煙、纏煙、炕煙、壓煙、賣煙的整個過程我都曾參與其中,因此我深知人們所付出每一滴汗水的不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