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離蛛玄木
靈岱洞今天很熱鬧,幾乎從早到晚沒有消停過,最愛趕浪頭的妖禁不住,從滿是皮毛的地上爬起來,想出去看看,只是還沒來得及走,已經被擱在後頸處的手摁了回去。
玄木頗是怨念地看了身後的妖一眼。
離蛛受了傷,修為丟失了一點點,她這種記仇的妖,一點點虧都不肯吃,所以在努力提升回來,好找當初那隻打傷她的妖報仇。
想在短時間內恢復頂峰,有把握對付那隻妖,就必須走捷徑,她選的是采.補之道。
碰上他的種族天賦,她修為提升的只會更快。
往年她也是這樣做的,只要受傷,修為有折損,他這種被養著的儲備糧第一個遭殃。
被瘋狂索取。
他不擅打鬥,也不擅持久戰,在這方面不如離蛛,這段時間過的苦不堪言。
離蛛偶爾食足饜飽,會坐在一邊發獃,他才得以歇息歇息。
草木成精和肉食者成精相差太大了。
再加上他是被採補的那個,這些天早已出氣多,進氣少,精疲力盡,半死不活。
他下巴處突然一緊,離蛛湊近,塞了顆圓潤的東西進了他嘴裡。
大概能猜到是什麼,玄木沒怎麼猶豫咽下,甫一進肚,丹田處立刻生出無窮無盡的能量來。
果然不出所料,是妖丹,而且是很高階的妖丹,吃完對他體力和力量方面都有恢復和增加。
玄木更怨懟地看向身後。
所以說有這種好東西自己用多好,一樣可以增加修為,為甚還要中間折騰他?
不是一次兩次了,經常幹這種事,自己不吃,餵給他,然後從他身上取。
多了一個繁瑣又費事的步驟。
也不嫌麻煩。
最倒霉的是他,像個夾心餅似的,妖丹的力量從他體內過了一遍就被抽走。
玄木長嘆一聲。
這次的妖丹品階太高,即便是他一時半會兒也煉化不了,至少要一陣子。
看來最近都跑不掉了。
熱鬧也看不成了。
那個人類——
人類的壽命短暫,可別在他出關之前出了意外死了。
玄木並不太討厭人類,相反,他對人類很有好感。
因為他和離蛛,都是因為人類的造化才得以活到現在的。
那大概是很久很久之前,具體多久,他記不得了。
彼時他的身邊只有離蛛,離蛛的種族天賦就是隱屏氣息,為了抓捕獵物,可以一動不動幾個月,幾年,甚至是十幾年,本身又沉默寡言少語,非常沒有存在感。
附近知道有她這號妖后,漸漸很少有妖莽來,她為了吃食和提升修為,會去別的地方捕獵,經常三五個月不回來,有時候一年半載。
雖然臨走前會給他留一根別的妖都看不見的線,他搖晃線,她就會及時出現,但大多數時候是瞧不見她的。
這對一個開了靈智的話嘮樹來說非常殘忍,他經常會無緣無故搖晃一下細線,將妖召喚過來。
每次看到她從遙遠的地方趕回,站在一旁默默地看著他,等著他說話,他心裡多多少少都會有些感觸。
他是整座山上最高的樹,看得極遠,隨便找個瞧見的妖或者東西打發,這事也就過去了。
離蛛不會指責他的,她的世界很簡單,吃,提升修為,看好他這顆寶樹。
剛晉級的新妖,毒強實力強,但靈智還未完全開啟,最多像人間三五歲的孩童,只有本能,沒有多餘的情緒,不會打罵苛待他,也不會找他私底下額外要好處。
當初被那幾隻妖共同看守的時候,那幾隻妖平常出去打獵,都會留下一隻妖,那隻妖讓他瞞著其他妖,獨獨給他好處。
要不然就為難他,割他的樹皮,用鋒利的爪子劃開他的樹根,取充滿了靈氣的乳.汁。
樹不能動,只能任妖宰割,樹很早之前就開了靈智,每一次都疼到葉片蜷縮,又無可奈何,只能妥協,把自己好不容易積攢的草本精華給出去。
每五十年還要開花結果一次,被壓榨的極狠,修為進展緩慢,萬年時間也不過大妖級別罷了,一直無法化形脫身。
只有離蛛一隻妖后,被她埋在樹下的妖丹和屍體滋養,修鍊速度是前所未有的,很快就達到了妖王境界。
妖吃飽喝足就開始發閑,找著各種借口召喚另一隻妖。
離蛛每次回來會待幾天,然後繼續出去捕獵,留他一隻妖數葉片,身上的紋路,天上的星星。
不能動的妖,每天真的很無聊。
說也奇怪,不知道是種族原因還是如何,他雖修為不弱,但始終沒辦法化形為人。
離蛛都可以化為三五歲孩童模樣,在附近晃蕩,他萬年如一,只靈智不斷生長,慢慢如人間百歲的老人,話越來越多,就是不見長腿。
只能看,想,說,卻動不了是十分痛苦的,尤其離蛛不在,他一隻妖每天都要想著法子打發時間。
人類就是在這時候出現的。
在人間有個習俗,體弱多病,被算命斷言活不過成年的孩子,會找一顆老樹認為長輩,意為讓長輩擋劫,或者借長輩壽元的意思。
玄木樹是最近山頭最大的,有一天,一對父母帶著一個病弱的孩子翻山越嶺,費盡心思過來,千辛萬苦爬上他這顆萬年的老樹,把孩子的生辰八字系在他的樹枝上。
認了他為長輩。
那時的他第一次見人類,對於這個又弱小又脆弱的種族奇怪中又帶了絲好奇。
因為他們太弱了,他沒有拉動細絲
召喚來離蛛,任由那三個人類為他除草,抓蟲,跪下給他磕頭。
他們還在他的樹前放了肉和菜,意為孝敬長輩,他們會對著樹許願,祈求他保護孩子,讓她平安到老。
他們怕冬天來了,凍著樹,還會編麥秸堆在他樹下,為他保暖。
以後每一年父母也會帶著孩子過來拜他,為他做力所能及的事。
他的命運就那麼神奇地和一個孩子掛上勾。據說樹如果死了,孩子也會活不下,所以一對父母隔三差五便會上山一次,看一看他有沒有什麼需求。
打雷的時候還會站在遙遠的地方為他祈福。
很奇怪的,他能感覺到那個小孩的命理和他綁在一起,聽到那對父母擔憂又害怕他死的聲音,山上有點風吹草地,他們都要過來看看。
附近是離蛛的領地,沒妖敢來,所以她們每次都可以平安的上山,再平安的下山。
他們帶來的肉被回來的離蛛發現,香味是一個只有本能的妖抗拒不了的。
離蛛喜歡人類的食物。
再下一個祭拜日來臨的時候,離蛛出乎意料地待在樹上等他們,她默認了他們的存在,記下了他們的氣味,允許他們在這片土地上遊行。
人類這次是來感謝樹的,據說他們的女兒本來病得快死了,自從認了樹為長輩后,再也沒喝過葯,現在和正常小孩沒兩樣,所以他們帶來了更多的肉,想回報樹。
和他們一起的還有同村的一個男孩,男孩小時候受了驚嚇,從那以後經常招邪,父母聽說了女孩的經歷后,也帶了孩子來拜個長輩,希望長輩能保護孩子。
人類堅信上了千年的樹早已成精,是有能力保護他們孩子的。
倆家人就這樣結伴為他拆下去年的麥秸燒掉埋在樹下,將生辰八字掛在他樹枝上,讓兩個孩子喊他玄木爺爺。
他是玄木樹。
被叫了爺爺后,他與兩個孩子,那兩對父母之間都有了羈絆,像是成為了他們的家人一樣。
他們做完一切后打算走來著,頭一個來拜他為長輩的小女孩眼尖,竟發現了樹上的離蛛。
她告訴了大人,但等大人看過去的時候,離蛛早已隱了身形,她的種族天賦之強,是超她一大階的妖都發現不了的,更何況幾個凡人。
大人們什麼都沒有看到。
小女孩堅稱瞧見了一個大冬天只薄薄套了樹葉的小女孩,大人來回找了幾圈都沒尋到,揉了揉她的腦袋,倒沒指責她撒謊,也沒說什麼,帶著她離開。
第二天那對父母攜著孩子竟帶了些衣物過來,保護著孩子的童真,想給他們看不見的『孩子』套上。
離蛛還是沒現身,等她們走後,她才從藏身的地方出來,學著幾個人類的模樣,將衣裳往身上穿。
她從未套過衣裳,自然是穿不好的,只堆在身上,沒有那些人類穿起來好看。
沒幾天下雨打雷,那家人怕樹有事,又來了。
他樹下有一處積了水,把一截根衝出來,那一對夫妻很緊張,去別的地方挖土,準備把根埋下去。
這活小孩子幹不了,小女孩一個人在樹下等著父母,她那雙滴溜溜靈活的眼睛又開始到處亂看。
小孩子是能看到妖的,她又發現了離蛛,和她身上亂七八糟的衣裳。
她喊離蛛下來,給她穿衣裳。
離蛛遲疑片刻,從樹上跳下來,那麼高,小女孩只驚異了一下,沒大喊大叫,而是小大人一樣,褪下離蛛身上穿的糟糕的衣裳,給她重新套。
邊套邊和她說話,問她樹下的肉是不是她吃的?好吃嗎?喜歡的話下次還給她帶。
離蛛那時還不會說話,只比了個一塊一塊的形狀,小女孩居然看懂了,問她是不是喜歡紅燒肉?用粽葉綁住的那個。
離蛛點了點頭,小女孩回去后沒兩天果然給她帶了一大碗的紅燒肉。
來的也越發勤了,除了她,還有另一個經常撞邪的小男孩,倆人經常來找離蛛玩。
人類長得極快,眨眼間男孩和女孩已經變成了男人和女人,甚至各自組建了家庭,離蛛還是原樣。他們大概看出了離蛛不是人,但他們什麼都沒說,而是繼續跟離蛛玩,給她講外面的故事,告訴她人類有好的,也有壞的,要仔細分辨,不能亂相信別人。
還會給她帶民間的小東西玩兒,風箏,一吹就轉動的風車。
離蛛是個很小氣的妖,從來不將草本精華分給別人,但她出乎意料地主動給了男人和女人。
但男人和女人沒收,他們說一定是會改變他們的東西,如果吃下起了變化,她的事就會被人發現。
人類遠比她想的還要貪婪,一旦被人知曉,她和樹都有危險。
離蛛第一次遇到這種事,彼時才四五歲心智的妖並不知道該怎麼辦,回頭望了望他,他用樹葉和樹葉摩挲發出的聲音回應了她,她才收回來。
人類走後離蛛出去捕了一趟獵,她因為人類的事,已經出去的不那麼勤,和以前相比,現在會老老實實坐在樹上等人類每年來看她。
人類長大了,成家了,越來越忙,一開始是一個月來一次,後來半年,再後來一年,兩年,三年,最後固定在三年。
離蛛找到規律后趁著機會外出,然而她這次運氣不好,捕獵受了傷。
被一隻蠍子尾貫穿了胸口,很嚴重的傷,她大概以為自己要死了,野獸本能在臨死前會找個隱秘的地方悄悄的死。
她沒有回玄木樹下,另找了個地方沉睡,玄木找了她很久,後來與他命運相連的人類聽到他的悲鳴,帶著人上山翻了幾天幾夜才找到妖,送回了玄木樹下。
那之後很多人類都開始知道山上有顆有靈的樹,讓自己的子女拜在玄木樹下。
和他命運相連的人類越來越多,他能聽到他們的心聲,他們的祈禱。
本以為會如那一男一女所言,被發現后他們會很慘,但他低估了父母保護孩子的念頭,如果玄木樹有事,那些和他命運相連的孩子們也會出事,他和人類早就捆綁在了一起。
人類並沒有向他索要一些過分的報酬,和當初一樣,希望自己的子女健健康康過活。
只偶爾有些生病垂危的人,會被他們帶過來醫治,除此之外其它和以前一樣。
只不過人越來越多。
人類的壽命真的很短暫,離蛛百年後醒來,個頭只長了一點點而已,那一男一女已經死掉,墳頭草都長了幾茬了。
離蛛再也等不到他們了。
但是他們的子孫逐漸長大,送來了更多她愛吃的紅燒肉。
捆了粽葉,帶著葉香,里三層外三層,肥瘦相間,一點不膩。
熟悉的香味,和熟悉的味道。
給一隻才剛開竅沒多久,還不懂得人情世故的妖吃哭了。
人類唯一的優點大概就是開枝散葉多,少了一男一女后,多了很多個一男一女。
他們還是會陪她玩,只不過以前是他們教她玩,後來是她隱在樹上,看他們玩。
他們就如野草一般,倒下一截,迅速又生了一截,知道玄木樹和離蛛的越來越多。
多到那個國家開始用玄木樹和一隻蜘蛛當國徽。
到處都是玄木樹和離蛛的圖案。
整個國家都拜玄木樹和離蛛,他們可以聽到很遠很遠之外的聲音。
再後來名聲越來越遠揚,有名到他們被人類修士盯上。
人類修士為他們打上罪名,說他們妖言惑眾,蠱惑人心和百姓,要替天行道,殺了他們,拿玄木樹心煉劍。
他們引來電閃雷鳴,樹最怕雷,只一下他就感覺命去掉半條。
和他命運相連的整個國家的孩子一夜之間盡數生病,受灼燒之痛,昏迷不醒。
人類修士說只要除了他,那些孩子的病自然會好,之所以會這樣都是他搞的鬼。
但那些人類沒有相信他們,畢竟以前沒有人類修士的時候,大家都好好的,壽命甚至會比正常人高,活到一百四五十歲都是正常的。
一些垂死之人也被救活,頑固之疾褪去。
那些生病的孩子,是因為命運和大樹相連,大樹受傷才會昏迷不醒的,大樹死了,孩子們也會死。
人類沒有坐以待斃,他們在國王和無數愛子女心切的父母帶領下,一個一個站了出來,擋在人類修士之前,保護玄木樹,眾志成城,與天雷抗爭。
他知道不全為了他,但那個場面他可能這輩子都忘不了。
他之前一直很好奇,為什麼自己可以聽到那麼多聲音,很遠很遠,甚至他從來沒去過,夠不著的地方聲音也能聽到。
後來他才知道,那是信仰之力,人類相信他,所以他可以接收到他們的聲音。
只要信他,無論人類跑到多遠的地方,祈禱都會傳到他身邊。
越信任他,態度越堅決,信仰之力就越強。
那一晚信仰之力明艷如太陽。
他在那股子力量的加持下成功化形為人,萬年儲蓄,一舉得以解封,再加上一國信仰之力,妖王之境穩如泰山,和離蛛一起合力翻盤,殺了那幾個人類修士。
這就是他一直說的,他因人類的造化得以化形有今天的全部過程。
只可惜出了這檔子事後,人類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一棵樹並非是萬能的,連自己都庇護不了,更何況他們,還有可能連累他們。
從那以後一部分人類將孩子的生辰八字要回,往後認他為長輩的事也越來越少,經過幾千年沉澱,人們已經忘記了當初的那一戰和玄木樹、離蛛。
他們換了國徽,丟棄了過去,不再向玄木樹和離蛛祈禱,只偶爾會有幾個翻古書不小心翻到了。
打著他救命恩人的名號,向他索取力量和資源。
他想和人類重新建立關係,無一不應,然而餵養出來的只是一群白眼狼罷了,當初那簡單又真摯的羈絆再也不見。
妖沒有人類聰明,任他想破腦袋也猜不透,究竟哪裡出了問題,心又軟,每次都說再也不管他們了,但每次人類稍微說兩句軟話,哭訴兩句,他又會忍不住幫一把。
和他恰恰相反的是離蛛,經常見血殺生的妖渾身戾氣,眉目中的狠厲做不得假,每次只要她站在身旁,目光落在哪個人類身上,那個人類便是渾身一顫,多餘要求再也提不出來。
再後來他被眼神日漸冷漠、雖然沒說,但已經無法忍受貪婪人類的離蛛帶走,去了別的地方紮根修鍊。
出過被人類救的事,他始終覺得這世間有愛,總會忍不住偷偷幫助妖或者山中的人類,拿出自己的草本精華,結果給他們,然而那些人和妖不出意外,慢慢又開始變得貪心。
最後每次都以離蛛帶他離開,換新地方修鍊為終。
樹有大量的時間思考,妖也有漫長的歲月給他浪費,他每日琢磨,終於察覺出不一樣來。
前面那些人類是因為和他建立了關係,他幫助了他們,他們也怕他出事,才會時刻惦記他,後來的人類和妖沒有,不付出代價,安然享受,自然只會養出一群醜陋的人和妖心來。
知道了原因后,他還是不死心,想重回那段日子,然而離蛛早已被折騰的心涼,並未同意。
認山中最老最大的樹為長輩,庇護子孫後代的傳統早已被人類丟失。
他們單一方願意是沒用的。
人類心思細膩,多變,他們主動也只會覺得別有用心,必須人類自己主動,他們才會覺得是真,是可以的。
因為他總是忍不住蠢蠢欲動,還是想嘗試,被離蛛限制,再也不能隨意送出自己的草本精華,也被帶去了大山深處,人類無法踏足的地方,算是徹底斷了關係。
倆妖專心在深山修鍊,直到十年前,他被騙,幫一群妖怪出頭,那些妖怪說千脈山新來了一隻惡妖,經常無故殺妖,壞事做盡,比山尖上吃幼崽的雪羊還要可惡。
那妖還有一項天賦神通,打敗誰,那個妖就會成為他的手下。
那些妖要他千萬防著這手。他當時不以為然,找到那妖后,那妖在動手之前也說過同樣的話,但他自信自己不會輸,沒想到才一個照面就被打敗,叫神通束縛。
但那妖並未殺他,他當時只以為是顧及他靈藥樹的身份,成天和那妖做對,試圖策反別的妖,後來才知是因為他沒殺過多少妖,手上不沾鮮血才保住小命的。
要不然他早就樹毀妖亡,妖王大人從來不用外力,不吃天材地寶,要他沒用。
他是一個道器都能說毀就毀的狠妖,殺人還是妖,喜歡直接貫穿身體,將妖的皮毛,人類的法衣,能用上的都毀掉,一個不留的敗家子。
玄木樹和離蛛焦不離孟,孟不離焦,這是所有妖都知道的。
他被困在靈岱洞,沒多久離蛛自然找上門來。
沒說留下,也沒說離開,更沒有拜在妖王大人麾下,未經妖王大人允許,就那麼自然而然地待在洞里。
奇怪的是妖王大人也不搭理她,事實上妖王大人對洞里的一切,他的手下,誰進洞誰離洞完全不上心。
靈岱洞是在他沉睡的時候,不知不覺發展到今天的,他可能都不知道洞里究竟有多少妖,也不管有多少,叫的時候有妖跟上就隨便他們。
是最隨意、規矩最少,統領一方的王。
其實他的修為早就超過了妖王境界,只不過大家叫他妖王,他似乎並沒有覺得哪裡不對,坦然接受這個稱呼,也沒有想換的意思,於是大家這才一直喊他妖王的,實際上他早就可以稱為一方妖帝。
他懶得改稱呼罷了。
他不改,大家也不能改為妖王,始終只算大妖。
跟什麼樣的主人久了,手下也會變成什麼樣,大家對於改稱呼一事上表現的也很無所謂。
玄木也是。
只要玄木樹和離蛛在一起,別的都不重要。
玄木樹和離蛛已經在一起了上萬年,離蛛是玄木樹拉一拉細絲,無論多遠都會回來的妖。
玄木樹也是離蛛唯一的港灣,離蛛受了重傷再也不會去別的地方躲避,會躺在玄木樹下,直到傷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