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薛小山用的是誘|惑普通小孩的方式,而徐荔能勸的也就多一個救過小孩的季諾,兩人溫聲哄了好半晌,小孩依舊埋頭玩手機。
「現在很多人都誤解你的季諾叔叔了,因為沒有監控拍下他救你的畫面,網上很多壞人都罵他是惡意炒作,呃……就是做很壞很壞的事情……」
徐荔看著近在咫尺的縮小版韓呈,心裡忍不住吐槽長成這樣的都這麼難搞嗎?
「嗷嗷,只要你願意和季諾叔叔上節目,阿姨可以再送你一部手機!」
陸傲天感覺時間差不多了,抬起頭露出一雙灰藍色的桃花眼。
徐荔一看有希望:「你還想要其他什麼都可以和阿姨說,之前救你的季諾叔叔真的很需要嗷嗷的幫助。」
陸傲天將聲線壓到最低,這樣可以避免發出軟萌萌的小奶音,他慢條斯理一字一頓問道:「我有片酬嗎?」
徐荔雖然對三四歲小孩不了解,但也覺出陸傲天這孩子非常與眾不同,不過她很快就歸因是流過浪的孩子不一般,畢竟她家大布偶天天被隨手撿回家的花臂小狸花打得喵喵叫。
徐荔想著四歲小孩再神奇,賺的錢也要歸福利院管理,反正都是往福利院捐,少點多點韓呈肯定不會介意:「當然有。」
陸傲天微微頷首,相較於生活閱歷豐富的老院長,自然是心思單純的季諾更好把握,即便季諾無法通過他的審核,這筆錢也算讓兩人徹底兩清了。
陸傲天抿著小|嘴:「那我要把片酬送給季諾……」最後兩字實在說不出口,他補充道:「上節目我也不會叫別人爸爸的。」
徐荔的注意力都放在前半句了,聽完笑著感嘆:「真是個小人精。」說完不禁在心裡想道,難不成長成這樣的都喜歡給季諾貼錢?
季諾這個倒霉蛋,碰上這「父子倆」沒準真是要轉運了。
*
一切準備就緒,徐荔讓季諾搬進韓呈位於雲湖天城的高檔公寓。
等下午福利院手續辦完,把崽也給他送過去讓「父子倆」好好熟悉熟悉,真正開拍的時候相處得能更自然些。
她倒是沒給季諾準備什麼劇本,一方面是季諾之前被黑得太徹底了,群眾的眼睛是雪亮的,對他有偏見只會更嚴苛,一旦演戲的痕迹被抓住,季諾的最後一絲信譽也將徹底破產,避免弄巧成拙不如一切返璞歸真。
另一方面則是季諾要模樣有模樣,要身段有身段,能苦熬到現在也能看出心性堅定,但凡換個願意走捷徑的早就傍上大老闆了,所以徐荔覺得不用擔心季諾會搞什麼幺蛾子,他根本不是那樣的人。
以她多年來作為金牌經紀的經驗來看,如果沒有岑晰刻意打壓,以季諾演小書童時的靈氣和個人條件,即便身後沒資本沒背景也沒有爆紅的大運,安靜踏實拍戲生活混個三四線過上好日子不要太輕鬆。
然而徐荔百密一疏,完全沒想過季諾年紀輕輕會收到絕症診斷,現在心態已經大不一樣了。
季諾得知娃綜錄完前他都要住在韓呈的房子里后,就將四季衣物和日常用品都塞進行李箱,不同外景地都能用上。
薛小山從現在開始就暫時性成為季諾的生活助理,季諾怕小區不好倒車讓他停在衚衕口。
薛小山下車后往又深又長的巷子里望了望,考慮到季諾的細瘦病弱的小身板,薛小山還是沒忍住打電話問他:「小諾,真不用上去接你嗎?」
季諾連連拒絕:「真不用,我沒拿多少東西。」
十分鐘后,季諾一手一個二十四寸大皮箱走了出來,薛小山立即下車去接:「這麼多還客氣什麼,來來來給我給我。」
季諾彎唇笑了笑:「真不沉,幫我開一下後備箱就行。」
薛小山看著他好像真沒費什麼力氣,也就沒去和他搶,打開後備箱讓季諾將行李放了進去。
上車后薛小山不忘囑咐:「以後別和我客氣,荔姐讓我跟著你就是幫忙的。」
季諾好脾氣地彎了彎唇:「謝謝,以後就拜託你了。」
一雙黑亮澄澈的桃花眼笑起來格外漂亮,就是皮膚和嘴唇都沒什麼血色,帶著顯而易見的孱弱病氣。
薛小山原來受傳言影響也對季諾感官不佳,但他也算是季諾英勇救娃的半個參與者。
一想到同樣是遇到人販子,他傻|逼兮兮地把人販子當孩子家長,季諾卻能挺著又薄又脆的小身板幫孩子逃脫魔掌,實在令他羞愧得不行,還哪裡好意思對人家有意見?
把人送到后,薛小山又按照徐荔的吩咐買了一堆瓜果蔬菜和肉類,以及一大堆生活用品。
韓呈這個房子雖然是他在雲市的家,但他常年在外面拍戲,空檔就去國外探親度假,入住的機會實在不多,三百多平的大平層一點人氣兒都沒有。
「小諾,除了主卧想住哪裡都可以……對了,孩子今晚應該就能過來,也不知道那孩子能不能單獨住?」
季諾一直以為要來的是最開始定下的小童星,他對那孩子有點印象,聞言點點頭:「我先把兒童房準備上。」
等薛小山走後,季諾熟練地將薛小山購置的東西都歸置好,雖然房子定期有保潔清|理,但季諾考慮到孩子還是又仔細查缺補漏了一番。
他已經提前想清楚了,他不能讓韓呈損失所以會配合錄製。護工橙子沒回復他,季諾就打算按照自己分析的結果調整計劃。
他不僅要配合錄製,還要讓韓呈意識到他們絕無可能,並見縫插針用自己烘托韓呈的優秀與善良。
想要達到這樣的目的很簡單,一是堅定記住自己是個喜歡女孩子的純正直男,二是在大家都想對著鏡頭積極展現優勢時原地躺平。
季諾報恩的心十分堅定,制定好方針后看向薛小山買的一堆菜。
——小孩子正是長身|體的時候,是不是要吃得好些才行?
反正還沒開始錄製,他剛剛看了這些菜都是在附近的高檔超市買的,價格貴得離譜怎麼也不能浪費了……
季諾說干就干,先在櫥櫃里翻出三條圍裙。
一條熒光紅一條熒光黃,一條印著「喜迎大發潤開業三十周年」。
季諾攤開后怔了一瞬,他也是第一次碰上丑得這麼各有特色的圍裙們。
眼角抽了抽,有了另兩條過分醒目的圍裙襯托,大發潤這條土黃色的都眉清目秀起來。
季諾拿起最後一條套上,疊起另外兩條時心裡還嘀咕:估計是知道韓呈不下廚房,保姆隨便亂買的……
就在季諾因薛小山準備得太全面,忍不住大做特做起來時,網上正因《崽崽去哪裡了》的一條最新微薄吵得不可開交。
起因還是季諾「被捕」那條熱搜。
在盛傳季諾吸du被捕時可謂全網狂歡,岑晰粉絲慶祝自家哥哥終於擺脫這個無所不用其極的噁心學人精。
韓呈粉絲高興自家影帝可以遠離醜聞專註事業,吃瓜路人也覺得季諾這種人品垃圾的糊咖實在應該早點封|殺,至於季諾粉絲……
季諾乾脆沒有粉絲,最初因小書童一角吸的粉在經歷這些年無數辣眼睛黑料也完全凋零了,只剩下一大堆看不慣他的黑粉。
再加上岑晰帶資進組失敗,新仇舊恨更是沒少給季諾買黑水軍。
岑晰倒是清楚季諾干不出吸du的事情,但知道這傢伙就是個衰鬼,沒準是犯了什麼小錯誤,反正他善於顛倒黑白,管他真相如何先把水攪渾了。
而且在最初他得知自己帶資進組失敗后,就立即讓工作室員工向核心大粉透露,他是被韓呈帶資進組擠掉的。
作為老冤家對頭,岑晰粉絲清楚時至今日自家偶像和韓呈比不起,但不代表連帶著季諾那個低劣冒牌貨都要忍啊。
是以在多方努力下,徐荔幫忙發布澄清微博后網上壓根不買賬,並且一切如她所料,黑子們立即改換口風給季諾扣了一個惡意炒作的黑鍋。
其他的事情也就算了,就季諾那小身板還從人販子手裡搶人?百分之一萬是雇的演員,到了警局再推說是誤會一場,季諾的目的不就達到了?直接再給他扣了一頂浪費警力的大帽子。
所以在《崽崽去哪裡了》官博@韓呈@季諾@嗷嗷小朋友,發出最後一組嘉賓出發邀請函時,網友們瞬間炸了。
——節目組竟然還要保著季諾這個垃圾?!
岑晰粉絲戰鬥力極強,又把季諾這些年的新舊黑料拉出來吵,呼籲全網抵制劣跡藝人污染最純真的娃綜。
作為S級綜藝,其他三組固定嘉賓的含金量自不必說,山竹平台的娃綜也是萬眾期待,所有人都不希望看到一顆老鼠屎壞了一鍋粥的情況。
鬧到最後參與調查的女民警以個人身份出來幫季諾說話,岑晰粉絲怕擔官司不敢直說,就含沙射影說民警也是韓影帝買通的。
畢竟韓呈的資源一向逆天,早年不少洗腦包都說韓呈有紅色背景,也有說韓呈出身百年名門,不過韓呈向來對隱私保護極好,導致雖眾說紛紜一直也沒個實錘。
*
季諾出道後接連被罵,早就養成了不看微薄的好習慣,他對網上的一切全然不知。
正對照著手機上的教學視頻,哼著小曲捏各種小動物形狀的奶黃包。
季諾特別喜歡烹飪,每次做飯時大腦放空,看著一道道美味佳肴冒著熱氣出爐,心裡不是一般的解壓。
以前受條件所限,不論食材還是工具都沒有今天齊全,再加上疲於奔波一直都是隨便對付吃一口。
像今天這樣不用考慮打工的時間來不來得及,不用考慮一頓花費太多明後天是不是該把超出的這部分省出來,能盡情地做些美味食物和其他人一起分享,讓他感到了久違的輕鬆幸福。
季諾一個開心,就把第二天的早飯也做出來了。
晚飯考慮到他比較能吃,薛小山看起來就很能吃,雖然只有兩大一小但他還是按四人份做的晚飯,季諾頗有成就地將餐廳的長方形桌子擺滿,搖搖頭笑著感嘆:「真是太奢侈了~」
門鈴適時響起,季諾抽了張紙巾邊擦手邊往門廳走。
臉上掛著燦爛的笑容,一把將房門拉開:「你好哇小朋友,肚肚餓了嗎?」
對上門口的直播鏡頭,季諾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
《崽崽去哪裡了》負責前採的工作人員舉了舉手中的麥克風,笑得十分專業:「哈嘍季諾!恭喜你抽中了直播前采名額!來,先和直播間的觀眾朋友們打聲招呼吧。」
季諾身上穿著大發潤三十周年免費發放的圍裙,露出一個殺魚十年的僵硬微笑:「嗯?」
山竹平台做綜藝一向認真,為了不讓嘉賓們有所防備,原本通知的是明天一早統一到棚內拍照加前采,結果就這樣毫無預兆扛著直播鏡頭衝進嘉賓家裡突擊。
而且他們怕走漏風聲只和簽了保密協議的經紀人聯絡了,四組嘉賓全部被突擊,並且是到「幸運嘉賓」季諾的門口才突然開啟直播。
不少網友點進直播間時的狀態比季諾這個當事人還困惑,前一秒還在集火節目組讓季諾滾出娃綜,怎麼下一秒就開始直播了?直播對象還正是季諾!
彈幕一片問號:
[狗比節目組要做什麼?這是鐵了心要洗白季諾了???]
[好傢夥直播鏡頭美顏也開太狠了,別說整容痕迹了,季諾的歐式大雙眼皮都快磨沒了嘖嘖嘖/吐/吐/吐]
[《狐妖轉》都好幾年了,說不準是找到好醫生修復了,不然怎麼傍上影帝大|腿的?]
節目組陸續進來五六個人,門還沒來得及關又頂進一個困惑的大腦袋,薛小山撓了撓頭又縮回頭看了看門牌號。
緊接著直播間的觀眾便聽到了一聲稚嫩又低沉的聲音:「里踩到我啦!」
直播鏡頭跟著季諾一併轉向門口,只見薛小山手裡拎著一個紅綠配色的小行李箱,身旁站了一個黑黑瘦瘦的小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