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031
31.
金烏西落,世界被籠罩了一層橙紅色。
正是逢魔時刻。
「咱們真的要這麼做?」
長相俊秀、黑髮略長的少年一臉無奈地看著好友。
「真的!我沒有開玩笑哦萩。」
長相精緻帥氣,側臉上貼著OK綳,有著一雙狡黠貓兒眼的捲髮少年認真道。
「別再瞻前顧後了!俗話說,救人一命能造七級浮屠,我們動作得快,別之後後悔。」
「好吧好吧。」
萩原研二舉手投降,決定就聽好友松田陣平的推測,「干這一票」。
失敗了大不了就是被當成亂闖民宅的混小子打一頓,但成功了的話,真會像小陣平說的那樣,救下一條生命。
這時候,萩原研二就特別慶幸自己身在日本而非美國。
「你可別不信我說的話,我不是瞎說,而是根據線索推理出來的。」
他們倆將書包藏到灌木叢里時,松田陣平這麼說道。
萩原:「願聞其詳。」
「我們大家住得很近,所以你也知道那小孩家裡的事情吧?」
「是呢,那段時間那對夫妻鬧得不可開交,還動手見了血,引來了警察。」萩原研二都不用刻意回憶,就能想起松田陣平所言指什麼。
畢竟夫妻吵架以至於互相動手這事兒,也是他們這個街區難得的八卦素材,更別說那個家庭還是由日本男人和北歐女人組成的。
在他家裡,姐姐和母親連續好幾天都在討論這個話題。
「其實那段時間我無意見到過,那女孩身上被打出來的傷。只有一個發紫的淤青,應該是被父母波及到了。」松田一邊找著適合的翻牆地點,一邊道,「那個時候,她看起來狀態就很不好。」
「在那之後,還有幾次,我看她一個人一直坐在河邊發獃。甚至有一回如果不是我叫了她名字,她就走到河裡面去了。」
「更重要的是今天,在學校我看到她接了個電話,很生氣地把手機摔在了地上,臉上表情特別可怕,和之前往河裡走的時候一模一樣!」
「還有這種事?」
萩原研二一臉驚訝。
在他眼中,橘家的女孩子性格內向,總是沉默得很。
就算是父母鬧成那樣,她的表情似乎也沒什麼變化,每天按部就班上學回家,情緒毫無波動。沒想到私底下居然被父母的事情影響那麼深。
但只要思維轉過彎來,他馬上又理解了。
能吵到雙雙動手的夫妻,估計從很久之前關係就降到冰點。
一直在這樣的環境里成長,對情緒會更敏感的女孩子當然變得陰沉沉了。
她才13歲,又不是天生冷心冷肺的,會那樣明顯是被傷到麻木。
「可憐的孩子,心裡一定很不好受吧?我們得快點去確定她的安危。」
萩原研二忍不住憐惜的嘆息,這快到驚人的變化速度,讓正在翻牆的松田陣平差點一個踩不穩摔下去。
「喂喂,真不愧是你啊,萩。」捲髮少年穩住自己,睜著半月眼吐槽,「婦女之友,名不虛傳。」
萩原研二給了好友一個假笑。
別以為他聽不出來小陣平的陰陽怪氣,不就是想罵他重女輕男或者有異性沒人性嗎?
他不是那種人好不好?
萩原研二溫柔細心的本性讓他容易對女孩子的想法感同身受。表現出來就是紳士幽默體貼,非常受女孩子歡迎。
這樣一個一直以來能很有分寸關照身邊所有女性的男孩子,如今卻突然發現,自己沒能察覺到鄰居家妹妹有自殺傾向,他當然會感到愧疚。
主要是在幾年前,鄰居妹妹沒變的那麼沉默時,他們還常常在一起玩耍,也算是青梅竹馬了。
萩原研二都不敢想象,如果某天早上醒來,他在飯桌上聽到母親和姐姐聊起那孩子自殺身亡的事情,他會是什麼心情。
萩原研二表情嚴肅起來,催道:「快翻進去,如果錯了,被打就被打吧……希望是我們猜錯了。」
少年人就是擁有一腔熱血,容易衝動,僅僅是憑藉猜測,便義無反顧地上了。
但也正是因為這種真摯和衝動,才彌足珍貴。
「翻了翻了。」
松田陣平輕巧地落到庭院里,左右張望起來,喃喃道:「備用鑰匙,我記得有幾次看到過……哈!果然在這,找到了。」
他挪開窗檯下的花盆,從地下找到了鑰匙,並成功用其打開了大門。
——
亞理紗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只覺得渾身發冷、天旋地轉,
強撐著精神,她轉眸瞄了一眼周圍。
帶花紋的瓷磚,水汽縈繞模糊了鏡子。白色的浴缸與不斷溢出的粉紅色的水……
她懂了,這是割腕標配唄?
抬起一根手指,就在她思考該給自己加個什麼buff,才能支撐著從浴室里爬出去打急救電話時,浴室門把手猛地被轉動。
一張焦急的少年臉孔突然冒出。
「她在這!」
少年踩著一地水沖了過來。
唔?有人在啊?
有人在就好,急救電話有人打了。
亞理紗腦子緩慢轉動,用最後一絲力氣勾動規則,給自己加了個加快凝血的buff,然後因失血過多,利索地昏了過去。
全然不知,自己將兩個年輕小孩嚇得半死。
——
亞理紗應付完原主的煩人父母,頗感疲憊地靠在枕頭上翻了個白眼。
居然讓一個病人如此勞累,那對夫妻可真行。
不過好消息是,原主自殺的消息一出,這倆因為面子不肯離婚、非要湊一起互相折磨的兩人總算是決定要離了。
離了好啊,只要別再在她眼前亂晃煩人,愛跟哪個情人住、或者結婚,都跟她毫無關係。
普天同慶。
「咚咚——」
「進。」她轉頭看門口。
兩個少年並一捧花及一個果籃出現在視線中。
唔,捲髮的那個看著有點眼熟,是不是她暈倒之前見到的人?
昏過去以後,她才接收了原主的記憶。
除了被一對離譜夫妻氣得拳頭硬了外,也知曉原來那天發現自己的人不是家人,而是鄰居。
你看看,關係並不是非常近的鄰居,居然都比親爹媽靠譜。
她要再將原主的傻逼父母罵一遍。
感情淡了所以對過去的「愛情結晶」就不聞不問了?
那當初戀愛結婚的時候,為什麼不想想不同國家的作風習慣不同,可能會導致婚後爭吵打架呢?
既然這麼沒責任心,那她奪走這二人生育的權力也是可以吧。
這從根本上避免了第二個原主出現,陷入悲慘境地呢。
腦子裡轉著冷酷的念頭,亞理紗輕聲和兩位來探望她的少年交談著。
不論是面對她道謝、會傲嬌臉紅的松田陣平,還是溫柔體貼到活似她男媽媽的萩原研二,都是非常好的人。
「你們墊付的費用,還請允許我出院以後歸還。」亞理紗敢打包票,原主的渣父母根本沒想到這一層上。
「不著急……」萩原研二擺擺手,又沒忍住擔憂道,「那你以後準備怎麼辦呢?跟父母一方住嗎?」
「嗯?」亞理紗眨眨眼。
原來他們倆來很久了,已經聽見那對夫妻說的離婚的事了嗎?
「對不起,我們不是故意偷聽的。」
「沒關係,我不在意。」亞理紗眼神平靜,「他們離婚對我來說是好事,我也不會跟任何一個不負責任的傢伙走。」
「與其繼續被人渣折磨,還不如讓把那兩人把房子留給我,以後只要按時給錢,他們想怎麼樣與我無關。」
亞理紗用詞很難聽。
但她觀察到,兩個少年神色都沒有產生變化,反而眼神更柔和了。
這在尊卑觀念很重的日本,實在是有點不可思議。
三觀也太正了,而且看起來會和她合得來。
三人又聊了幾句,在幫她削好蘋果后,來探病的少年們就提出下午還有事情,要先行離開。
看著被關上的病房門,亞理紗將自己埋進被子里,心裡覺得好笑。
怕耽誤她休息就直說唄,居然將她當玻璃娃娃一樣小心對待著……
怪可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