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055
55.
亞理紗在隊伍里找到了新結交的摯友,宇智波鼬。
兩個小豆丁排在同一排,跟著老師往教學樓走去。
她的學生生活要開始了。
她所不知道的是,綱手那時仰頭強忍著,最後還是沒忍住落了一滴眼淚。
雖然綱手之後抱怨了句「眼裡進沙子了好煩」,而且很快就恢復正常,但這種模樣,還是被猶豫著想找其商量事情的宇智波夫婦看見了。
二人間這種程度的感情,讓富岳把亞理紗的重要性又提了一層。
夫妻倆很識趣地等綱手叫他們的名字后,才走了過去。
「綱手大人,犬子和亞理紗大人之間……沒問題嗎?」
「能有什麼問題。」綱手強硬道,「宇智波和千手都是木葉的一員,現在他們倆更是同班同學,成為好朋友很正常吧。」
就算有人覺得有問題,綱手也會讓那些人閉嘴。
亞理紗可以肆意地去結交合心意的朋友。
政治考量不應該出現在她的生活里,綱手絕不允許!
「不管別人說什麼,風向如何,都不用理會。」
「祖父和叔祖父是一直信任宇智波的,只是被思想極端的人曲解了。」綱手冷笑,「千手和宇智波握手言和、共建木葉的時候,有些人還不知道在哪呢。」
這麼快就忘記是誰挖出了井造福一方,也是夠可笑的。
富岳夫妻對視一眼,道:「是。」
自四代去世后,志村團藏一派氣焰又囂張起來,甚至有點影響到了三代的判斷。
他們宇智波一族內敏銳的人,已經隱隱察覺到了氣氛不對。
族裡人大多都驕傲敏感,如果一直這樣下去,未來矛盾說不定會變得不可調和。
但如今綱手這麼說,相當於給宇智波富岳打了針強心劑。
至少她和身後的千手是拿宇智波當同伴的。
別看這只是綱手一人的態度,但其實意義很不一般。
一代火影是她祖父,二代是叔祖父。三代目是她的老師,四代目是她摯友的學生。她自己是最強大的忍者之一,而且以一己之力推動了整個忍界的醫療改革,被全忍界尊稱為「綱手公主」。
宇智波富岳身為大族宇智波的族長,表現得如此尊重綱手,並不是怕了千手或者火影勢力,只是因為他尊重這個偉大的忍者。
所以綱手的保證,讓富岳完全放下心。
至少不用擔心事情急轉直下,最後鬧到無法收場、只能見血的地步。
有了這個承諾作為緩衝,他也有時間好好和族中長老們商量之後的事情了。
綱手與宇智波夫妻分別後,回到了千手老宅,並提筆寫下了自己的第一封信,還將記載了通靈術的捲軸留在了信旁邊——當然,不是濕骨林的捲軸。
小混蛋說蛞蝓不夠酷,所以她要以後自己找通靈獸去。
留下的這份只是用於傳遞消息的忍鷹,這樣的話,不管綱手去哪裡,總能收到亞理紗的信。
「綱手大人,我們該出發了。」靜音敲敲門道。
「好,走吧。」
綱手遠遠眺望忍者學校方向。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她總覺得亞理紗的出現會在忍界掀起巨浪。
她的木遁,以及增長速度媲美一代目的查克拉,註定了她將閃耀於所有同時代天才之上。
還有那個「疑似貴族」的外祖母,也有點可疑,希望是她想多了吧。
不過……就她那個驕傲又自由的性格,真的能夠忍受忍者的那些條例規章嗎?
綱手很懷疑。
「或許,改革的風暴就快來了吧……」她喃喃自語,眼睛卻閃閃發亮。
——
綱手猜的很對,亞理紗真的一點也不適應忍者的規章制度。
聽著台上老師在逼逼「忍者是工具」如此這般如此這般,亞理紗滿頭問號。
不是,你們這裡忍者已經建城了,已經不是某個貴族手裡的刀了,為什麼還在用著這套戰國時期的思想理念啊!
亞理紗突然覺得,自己應該好好研讀一下忍界歷史的,否則也不至於第一堂課就被噁心成這樣。
當工具?
她他媽的當了幾千年的工具救世主,現在你還給她說當工具?!
過去為了拯救世界,工具也就工具了吧,至少有發光發熱照亮黑暗。
但現在做工具忍者,真是坐火箭都趕不上當救世主的高度啊!
那她,一個能夠改變世界設定的人,為什麼還要憋憋屈屈的做工具!
亞理紗心中燃起怒火和鬥志。
她扭頭,目光灼灼看向自己新上任的宇智波摯友:「鼬,你認可老師的這番話嗎?」
「哎?」上課乖乖聽講的宇智波鼬沒反應過來。
「就是「忍者工具論」,你贊同嗎?」
宇智波鼬第一次被人問這個問題。
他從小生在忍者家庭,還是存在千年的宇智波。
一直以來接受到的觀念就是,完不成任務的忍者是廢物。
忍者是一把插向敵人的尖刀,任務時就該擯棄感情,全心全意地達成最終目的。
「忍者是工具什麼的……不都是這樣嗎?」這是常識,亞理紗為什麼會這麼問。
「不是這樣的!」亞理紗認真地直視宇智波鼬。
她黑曜石一般的眼瞳灼灼發亮,搖曳著永不熄滅的信念之火。
「忍者不是工具,是人!」
她一字一頓,擲地有聲。
明明是一句聽著有點可笑的話,畢竟忍者不是人還能是什麼?
但此時人生觀價值觀還沒塑造完全的宇智波鼬,被深深震撼到了。
亞理紗說話時帶著濃濃的信念感,每一個字句都砸得人頭腦發懵,彷彿她所言既是真理。
許多年後,宇智波鼬依舊能清晰回憶起六歲時那個清晨,小小一團的女孩子堅定的模樣。
她說:「我們是人。」
「人有愛,有私心,有缺點,會成功,會失敗。」
「我有深愛的家人,有不希望她們受傷的私心,太過自傲是我的缺點。惡作劇會成功,安慰人會失敗。」
「我選擇忍者作為職業,但我是一個擁有七情六慾的人。」
宇智波鼬微微張嘴,卻什麼都說不出來。
他像是一條擱淺的魚,驟然暴露在不適應的環境中,呼吸都變得困難。
不過,也正因如此,才發現,原來這世上還有不是海洋的地方。
亞理紗可能很難想象,擁有健全且堅定的現代化三觀的她,會給年幼還處於迷茫期的忍者帶來多大的思想衝擊。
至少宇智波鼬這會兒,大腦已經快當機了。
除了不斷播放她那段自我剖析,別的什麼都做不成。
然而亞理紗並不知道,還在激情輸出:「我假設,有個任務,你和你弟弟一起去做,但要犧牲掉一個人,這個任務才能成功,你會怎麼做?」
一提到弟弟,鼬的大腦像加了油,又勉強能動了。
他磕磕絆絆道:「我可以死,佐助不能死。」
「鼬,你這個想法很危險啊。」亞理紗老氣橫秋地搖頭,恨鐵不成鋼地戳戳他額頭——嗯,怪不得綱手喜歡戳她,感覺不錯。
「不然該怎麼辦?」清秀的小男孩追問,「我不可能放著佐助不管。」
「笨啦!當然是放棄任務,或者一開始就別接這個坑爹的任務啊!」
「哎?!」
鼬震驚。
還能這樣嗎?忍者可從來都不興放棄任務這一套的啊。
「會被人唾棄的。」
「那就是那些人的腦子有問題!」亞理紗靠在窗邊,抱著手臂錚錚有詞道,「求生欲可是人類活動的內驅力,沒有什麼可恥的。」
「再說了,你死去的話,活下來的弟弟難道不會痛苦一輩子嗎?你的母親父親呢,雖說他們接收「工具論」已經很多年了,但真的不會在夜間流淚嗎?」
鼬順著亞理紗的話聯想,感受到了痛苦。
他又問:「那如果,這個任務很重要,不完成就會有很多人死呢?」
「那就得分情況啦。」亞理紗攤手,「如果是只關於錢的任務,別接或者直接放棄。什麼貴族、大名等閑著無聊的玩意兒指定的任務,也是同樣,讓他們哪涼快哪待著去。」
「但如果事關無數平民百姓或者木葉安危…你有沒有想過,為什麼要讓危機出現呢。」
亞理紗侃侃而談:「發任務的人可以仔細考量任務等級,將任務交給更厲害的人,而非給你們兄弟倆。」
「可你說的這些,都是假設而已。如果那時根本沒有更厲害的人接取這個任務,只有我和弟弟呢?」
「那就從現在開始,一點點改變,培養更強的人才。」
亞理紗堅定道:「不去做就永遠一成不變。」
「而且你有沒有想過,忍界大戰為什麼發生過三次?」
「是為了國家的利益?那這些利益最終又分給忍者、分給了平民百姓多少?」
「因為忍村之間隔著生命的血海深仇?那准根溯源,這些仇恨又是因誰而結?是我們自己喜愛奪人性命嗎?是過去連飯都吃不起的平民雇傭忍者嗎?」
亞理紗握緊拳頭,越說越氣。
想到綱手痛失親友患上恐血症的經歷,想到鳴人小小年紀沒了父母被人仇視,想到原主被「山賊」奪取性命的父母。
她越生氣,越冷靜,邏輯越清晰。
「是誰,踩在所有忍者的生命上歌舞昇平?」
宇智波鼬攥緊雙拳:「是,所有貴族。」
他聲音很輕,怕大聲了就會驚動什麼。
這話讓別人聽到可是要出大事的,不能驚動那些根本想不通這些事的,只願隨波逐流的人。
亞理紗環胸,最後說了一句話作為總結:「不抱著變革的心,那忍者的未來將永遠昏暗,我們的世世代代都逃脫不了成為工具的命運,這難道不可悲嗎?」
這難道不可悲嗎?
除了宇智波鼬,窗外樹葉之間,還有一個人也在反問自己。
當然可悲。
那樣黑暗的世界,想想就讓人全身發抖,心底冰涼。
「所以我決定,背負千手之名,成為火影,掀起變革。」
亞理紗握緊拳頭,有了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