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006

6

最後他們還是沒能直接回家。

不是遇到了緊急事，而是禪院甚爾接到了孔時雨的催債電話。

「你什麼情況？一天過去了。」孔時雨聲音略帶探究，「我還等著你交任務還錢呢。」

孔時雨：不會吧不會吧，這傢伙不會是準備卷錢跑路吧？

即使是禪院甚爾這樣的厚臉皮，想到昨天日常也有一丟丟尷尬。

哈……他總不能說昨天把任務完全忘記，光顧著哄新上任的富婆女朋友去了吧？他甚至還和她在卧室鬼混了一天。

禪院甚爾當作沒聽見，跳過對方的問題，直接說：「現在就去交任務，一小時后拉麵店見。」

「好。」孔時雨利索地掛了電話。

他們倆只是關係比較好的合作夥伴，雖然已經有往朋友方向發展的趨勢，但還是很默契地不深挖對方隱私。

禪院甚爾這邊，很鬼使神差的，他自然而然地就決定帶著亞理紗去見人。

可能是富婆女友那份不同尋常，讓他很有安全感叭。

——

一身筆挺高定西裝的孔時雨和普普通通拉麵館格格不入。

在看見禪院甚爾身邊還坐著一個女人時，他瞪大了眼睛，瞳孔地震，精英形象裂開。

什麼情況？

這傢伙可從沒在見他時帶別人！還是個女孩子！

秀麗的少女將下巴搭在高大英俊的男人手臂上，姿態親密，兩人之間有種奇怪的默契，一見就知道關係不尋常。

莫非……禪院甚爾終於想把他也帶入小白臉行業，讓他賺賺外快？哎……這麼好看的金主，他到底要不要同意呢？

思及某人的一貫作風，孔時雨不自覺就往歪地方想，臉上也表現出來。

「醒醒。」禪院甚爾一臉嫌棄。

開玩笑，他沒有和人共侍一金主的奇怪癖好。

況且亞理紗是不一樣的，他有這種預感。

孔時雨就是在想屁吃。

「橘亞理紗。」少女面無表情，姿態自然點點頭。

孔時雨大約知道了這位是什麼性格，麻溜兒地報上自己姓名。

「華夏人？」少女精神一振。

她被選去當社畜之前也是華夏人。即使已經記不清當時自己經歷過什麼，卻依舊對華夏有天然好感。

「不是，是高麗人。」

「哦～」亞理紗重新靠回禪院甚爾身邊。

甚爾將續好的熱茶塞進女友手中，和孔時雨商量起正事。

中間二人離開了十多分鐘，回來后，禪院甚爾沖亞理紗笑笑，看樣子是已經交完任務，還上了欠款。

「你到底是為什麼欠他錢啊？」亞理紗有點疑惑。

按照甚爾給她科普的頂級殺手任務金，這傢伙不該缺錢的啊，怎麼又還錢又找金主的，居然連自己都養不活嗎？

禪院甚爾有點心虛。

他漂亮的眼睛瞟她一眼，又若無其事轉回去，小聲道：「賭馬欠的金額比較大。」

哦對，這人的資料里就寫了愛好是賭博。

「……賭·博害人不淺。」亞理紗聞言眼神複雜地說。

「主要是他賭運賊差，基本沒贏過。」孔時雨插話，感慨道，「他大概就是傳說中的人菜而不自知吧。」

禪院甚爾瞪他一眼，手掌支著頭不太開心，大聲逼逼：「……我就這麼點愛好。」

又扭頭看亞理紗表忠心道：「我不會用你的錢去賭的，如果真想玩我會自己賺錢。」他以前也都這麼干。

甚爾說著說著，就想到了自己之前在女友家族老宅里下的決心，抿嘴承諾道：「而且我會盡量減少賭馬次數，少玩那麼大的，頂多去打打小鋼珠。」

禪院甚爾以前偶爾會想，他這種爛人有沒有可能會找到停靠點。

亞理紗出現，他就覺得是個機會。

他和這個女人互相有好感，她很可愛性格很好。對方來歷特殊，他有些甩不開的過去根本不用藏，讓人知曉也無所謂。他和她信念一致，都更喜歡自由生活而不是狗屁家族束縛。

而且，亞理紗還很有錢。

非常有錢。

他可以借著這個機會改變……

嗯……改變生活。

「沒事，你開心就好，我承諾過的，讓你當個快樂的小白臉。」

亞理紗突然轉向他，伸手捧過他的臉，向中間擠，看到帥哥被迫嘟嘴后，眼神揶揄。

「……真的？你不是不喜歡賭·博？」

「是不太喜歡。」亞理紗道，「不喜歡賭輸錢，肉疼。」

甚爾覺得女朋友好真實啊。

不過可可愛愛的。

「我贏的次數，不說也罷……以後再玩也會輸很多錢。」

亞理紗想了個招：「那你以後想玩的時候，就叫上我，我們可以一起浪。」

禪院甚爾：「啊？」

孔時雨聽著也呆了。

一方面在想這是什麼奇怪解決方法，一方面又酸這個富婆也太寵禪院甚爾了。

身材好、長相帥的小白臉真是能為所欲為啊。

亞理紗：「我運氣很好。」

畢竟她和世界規則是一國的，幸運ex。只要是看運氣的場合，她都不會出問題。

「不然我們去玩一把驗證一下？」看著帥哥面帶懷疑，亞理紗興緻勃勃地提議道。

「好！」早都心痒痒想去浪的甚爾眼睛都亮了。

孔時雨（吃檸檬）：酸，真酸。

——

來到賭·馬場，上班日，但買號的人依舊不少。

有人面帶狂熱，有人孤注一擲，有人胸有成竹，也有人就抱著來體驗、來逛逛的心態，沒深陷其中。

從這點來看，禪院甚爾真是個很奇怪的人，與同玩這個的賭徒全然不同。

他就真是把這個當興趣愛好，玩得時候認真，每次都讓高額任務金打水飄。但只要想收手（沒錢了），也能很好控制住自己，等待下次有錢再玩。

上次借孔時雨的錢純粹是個意外——他把自己銀行卡里的剩餘金額記錯了，只好從別的地方找補。

三人看過馬匹后，各自選了號。

亞理紗看了看男朋友選的那個號，問：「就這匹了？」說完還晃自己手上那張紙，勸人和自己壓同一匹的意思很明顯。

禪院甚爾堅決拒絕了。說好了要看女友到底多幸運，怎麼能中途就放棄？

本來動搖想換亞理紗那個號的孔時羽：……

默默閉嘴。

誰知道這位女士說運氣好的話是不是自誇，還是慎重點。

「好吧，我給你兜底。」亞理紗果然有富婆的豪氣，小手一揮，錢就撒出去了。

禪院甚爾的錢也是女友給付的，二人壓下的金額一致。

得了女朋友寵愛的男人這會兒動作上顯得有些諂媚，捏兩下肩膀后，還耳鬢廝磨了幾句好話。

這是情侶間小情趣，你情我願，笑聲不斷，纏纏綿綿。

就是孔時羽狗糧吃飽了，被狗情侶肉麻得汗毛豎起。

幸虧沒過幾分鐘，比賽開始。矯健的馬匹向前衝刺，短短皮毛下肌肉起伏，線條流暢得驚人。

禪院甚爾握著票，專註地盯著賽場。

這大概是他最緊張最期待結果的一次了。

女朋友的運氣真有她說的那麼好嗎？以後賭馬拉著亞理紗來兜底，是不是就不用擔心哪天窮到睡公園長椅了？

這樣的話，未來想活動筋骨就接馬場溜達一圈，不想動就在家鹹魚吃軟飯。

有點爽！

思考中，駿馬飛躍過終點。

冠軍正是亞理紗選擇的那一匹！

場上有中了的人歡呼，也有賠掉的傢伙在抱頭哀嚎。

亞理紗這個角落裡，三人狀態不太一樣。

贏了的人氣定神閑，輸了的兩個高興同時還驚疑不定地看著她。

孔時羽偷偷咽口水。

不是吧，真的這麼幸運嗎？萬一只是意外？

「再來一把？」亞理紗笑著報了一串數字，有八位數，開頭是2。

另兩人愣了下。

「我們這次的資金，全都可以花，看看最後合計下來是賺了還是輸了啊。」

孔&甚：這就是富婆的豪氣嗎，一出手就是一套小公寓……

甚爾起身，嘴角帶著痞痞的笑，非常得瑟地掃了孔時羽一眼，然後他摟著富婆女友的腰，開開心心去壓下一場的號。

孔時羽酸死了。

但想想剛才亞理紗並沒有指定到底是誰用那些資金，心裡就有那麼一丟丟期待，重新跟了上去。

……

好吧，人家情侶眼中是沒有他這個單身狗的。

富婆只會為她的帥哥男朋友一擲千金。

他不配。

孔時羽自己花錢，壓了馬匹。倔強地買了和橘女士不一樣的號。

他就不信了，這個有錢人真的能那麼幸運！

心中升起的那點不妙預感被忽視，孔時羽這會兒只記著賭氣呢。

亞理紗看著這精英模樣的男人居然還有將心思寫在臉上的時候，心裡覺得好笑。

一隻帶著繭的大手捧住她的臉，強迫她將視線挪了個方向。

禪院甚爾眯著眼睛，像盯住獵物的黑豹：「看什麼呢？」

亞理紗沒答，眨眨眼，看著他。

別看他倆從開始就表現得甜甜蜜蜜，其實這大約是成年人談戀愛的壞毛病——身體距離比心靈距離更近。

都挺能裝。

她真的超喜歡這個男人嗎？不，喜歡是有，多半是見色起意。

對方真的喜歡她多過她的錢嗎？也不見得，但他對她比對過去那些人真實太多。

幸運的是，他們都有貼近對方內心的想法，所以小心翼翼地接近，用自己的方法試探地表現出在乎，希望得到回應。

亞理紗蹭蹭他：「怎麼了？擔心我換對象？」

甚爾眼睛盯著她不放，卻故意道：「你想好，以我的條件，想有人很容易。」

「那你盯我這麼緊？口不對心，你是傲嬌嗎？」亞理紗眼中笑意流露，毫不掩飾自己的喜歡，那團火又將禪院甚爾包裹。

她偏頭親親他手心：「雖然我最開始只是起了色心，但現在嘛……想和你長長久久戀愛哦，因為你太可愛啦。」

禪院甚爾眼神沒那麼銳利了，大貓一樣懶洋洋道：「男人可不能用可愛來形容。」

「哦～那可愛的甚爾君想懲罰我嗎？」少女柔軟的嘴唇抵著男人掌心輕輕磨蹭，濕熱的呼吸撲在乾燥粗糙的皮膚上。

她抬眼，露出甜蜜太妃糖色的眼眸，卷翹的睫毛像小鉤子。

禪院甚爾哼笑一聲，一把撈起少女，鐵臂鎖在她腰間，兩人藏進看台下的陰影里。

他正在「懲罰」自己女朋友，誰讓她不聽勸，喜歡用「可愛」這個形容詞呢。

……

看台上的孔時羽：那對情侶人呢？去哪了？